139 討債
139討債(加更)
洛青菱此話一出,金致軒和金大娘兩個人都愣住了,金大娘的心中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可是正當她想開口的時候,金致軒已經開了口,“哦?不知洛姑娘有何債要討?”
“要討得債有些多。”洛青菱抿脣笑着,這樣的笑容落在金致軒和金大娘二人眼裡,卻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春香踏出一步,從懷中取出各類契紙保證書和收條若干,上頭都有金大娘的簽字和手印。看到這個,金大娘的心中一跳。
原本她瞧着洛青菱不是十分信任她,所以便滿嘴打包票,還簽了許多的東西,之後便形成了習慣。只是籤個字畫個押就能有銀錢,更何況整整六年都沒見洛青菱有什麼反應,金大娘自是放下了心來。
可是那些東西,卻是實實在在能拿出來當證據的東西。
春香沒有理會金大娘的神色,拿出了一把算盤,垂着眼一一數了起來,“慶曆二十二年,出借銀錢三百兩,投入金大娘的胭脂鋪中。按盈利分成算,每月需返還銀錢十兩,還需返還本錢三百兩。此一條,只返還了三個月,之後六十七個月,整整六百七十兩銀子加上本錢三百兩,總共九百七十兩銀子,至今未曾返還。”
她一條條的算了下去,雖說當初洛青菱興許出的錢並不是很多,可大多都是籤的這般几几分成的。時間是最好的刀子,在六年過去了之後,所累積下來的錢簡直讓洛青菱都有些驚訝了。
春香用了沒有起伏的語調說着那些一條條一筆筆的債務,聽在金大娘的耳中,簡直如同催命的小鬼在說話。她原本想喝止住春香的,可是金致軒用眼神制止住了她。金大娘摸了摸額上的冷汗,縮在一邊聽着春香繼續說,心中如萬隻蟲子在啃噬一般。
“慶曆二十七年,出借黃金一千六百兩,投入金家出海船隻。據契紙所寫,此次若不能賺錢,自然就沒有討回的餘地;可若是賺了錢,這船隻所盈利的整整三分之二,都需得歸給我們姑娘。”
春香擡起頭,嘴角含了一絲笑意,終於說到了這最後一條。
“當初金大娘說,金家這次出海並沒有賺錢,所以我們姑娘並沒有追究。可是後來聽人說,金家這一次出海可是賺的盆滿鉢滿的,我們姑娘覺得金大娘不會欺騙自己,自是不信。可是後來奴婢瞞着姑娘私下打探了之後,才發現這的確是金大娘欺瞞我們姑娘不聞窗外事,故意騙了我們姑娘的銀錢。”
她揚了揚手中的東西,一沓沓厚厚的疊在一起,簡直就如同金大娘的催命符。
“若按照那契紙上所簽下的條件來看,金家需支付給我們姑娘黃金五千三百兩,一半的翡翠貓眼等寶石,綾羅綢緞三船,以及各色香料兩船。”
看着金大娘近乎蒼白的神色,春香微微抿了脣,下了結論。
“這麼計算下來,金家總共欠了我們姑娘黃金七百三十萬又六千兩,香料鋪子兩個,成衣鋪子一個,綢緞莊三個,胭脂鋪子三個,藥鋪三個。還有七十一擡翡翠等寶石,綾羅綢緞三千一百三十擡,香料兩千九十八擡,藥材六千擡。餘下的,還有一處帶了五十畝田地的山莊和京城崇仁坊內三進三出的宅子一座。至於其他那些零零碎碎欠下的債務,我們姑娘好心,便全部一筆勾銷不算在內了。”
這個數字簡直駭人聽聞,金大娘兩眼一翻,已經支撐不住倒在了地上。
金致軒也十分驚訝,可是他更多的是好奇,所以他的神色倒沒有十分難看。
他微微的笑了起來,“如今的商人可真是難做,姑娘隨便算算便能給自己攢了一筆再豐厚不過的嫁妝。我們這些小商人辛苦來去一輩子,那商人裡頭的大多數也未必有姑娘這般的好算計。”
洛青菱面上露出十分爲難的神色,聲音輕細的解釋道:“我原也不想的,只是……我也是有難處。”
“這是自然。”金致軒點了點頭,“可是姑娘應該知道,宅子還好,其他鋪子什麼的也都好說,可是要一下子拿出那麼多的藥材和黃金,可着實是拿不出來啊”
“你不對對帳麼?”洛青菱好奇的問了一句。
金致軒露出一抹笑容來,用了一種十分輕飄的語氣反問道:“難不成姑娘還會欺我不成?”
沒等洛青菱回話,他便自己回答了起來,“這自然是不會的看來世人都是小瞧了姑娘,他們只道你溫和好說話,可誰知卻是有心機好算計的。倒也是,能在洛府那些精明的管事裡小露一手,便能鎮住那些管事的角色,又如何會是衆人眼中那個好相與的洛家六姑娘呢?”
“公子在說什麼?”
洛青菱並沒有打算與他交心,她放了這麼久的線,就是要同金家搭上關係。而這個搭上關係並非那般簡單的由金家主事,而她只能分錢的關係,她所要的,是要在金家從此能說得上話。
這個金致軒再如何,哪怕他是今後釘死了的金家繼承人,她如今也不在乎。
她在乎的,是那個金家的掌舵人,讓金家數十年來發展迅猛,在爾虞我詐的商場上屹立不倒的金家老爺子更何況,這金致軒不過是金家老爺子看重的一個罷了,今後會是誰掌舵可是說不準的。
對於那金老爺子的心思,洛青菱自認還是可以摸得到一些。
放在臺面上寵愛重視的,是一種顯而易見的磨練;而被驅逐到外頭從底層做起的,又是一種磨練。說不得哪一種孰優孰劣,可是金老爺子當年自己便是從底層的挑擔苦力一步步走上去的,如今要讓她相信,金老爺子會把金家的重擔全部交到金致軒的手裡,洛青菱是不信的。
一個從來只相信苦處是磨練的老爺子,會讓自己的掌舵人不經歷磨難麼?
哪怕他對金致軒再如何的疼愛,今後金家掌舵的人,洛青菱相信十有不會是這位金大公子。
所以洛青菱並沒有打算說的太清楚,而是垂着眼說道:“若是平日我相信金家的確是一時之間沒有那麼大筆的銀錢,可是如今不一樣,金家已經拿了大筆的銀錢出來收購蠶絲。金大公子正是掌事之人,應該知道自己的手上握了多少錢罷?”
她擡起眼,露出一個羞澀的笑容,“俗話說,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金家最是講究誠信的,金老爺子也曾經說過,金家的人欠賬是正常,可是欠賬了若不還錢,無需旁人動手,金老爺子自個兒就會出手把他逐出家門。”
金致軒的臉色一變,知道洛青菱算計了六年,顯然目的深遠。
他拉下了臉來,冷哼一聲,“洛姑娘這是在威脅我?”
嘖,真是經不得事看着金致軒變了臉色,洛青菱心中下了一個評語。這個金大公子顯然還很是缺乏磨練,雖說平日有人教導,可是真遇到了事兒,卻是個沉不住氣的主。
洛青菱微微一縮,似是被他嚇到了一般,眼中盈出淚水。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這筆錢實在太大,我一個姑娘家這麼些年存點兒銀子也不容易,這麼被金家騙了過去,實在是……”她眨了眨眼,擠出了一滴眼淚,“金大娘欺瞞了我整整六年,若不是這一次我的丫鬟起了疑心,私下查探,可能那些錢就被吞了。我素聞金家誠信,纔會放心把錢交到金家的手上,可誰知……”
她一口一個金家,就是咬定了金大娘是金家的人,金大娘騙了她的錢,就等於是金家騙了她的錢。
“若是金家不想還,那……那我只能迴轉,也實在是沒有法子的。”
聽得這話,金致軒不由得緊張了起來。若是洛青菱就這樣回去了,那金家的名聲算是徹底完了老爺子每日唸叨着做生意最要緊的便是讓人信得過,這樣人家纔會把生意交給你來做。若是連這最基本的一條都沒有,那末你的東西再好,只爲了騙錢,從此也不會再有人與你來往了。
所以金致軒咬着牙,吐出了一句話,“洛姑娘切莫心急,金家做事姑娘也是知道的。這件事情是金大娘私自瞞着,所以我們並不知情,並非故意……去騙姑娘的銀錢。”
說出這話,金致軒只覺咬牙切齒,難以開口。面上如火燒了一般,簡直羞辱的很。
“還請姑娘等上幾日,金某回去之後自會向老爺子稟報此事,再派人與姑娘覈對清楚,到時候自會一五一十的把該給姑娘的錢全部還回去。”
“等上幾日,那究竟是幾日?”侍書站在一邊,突然開了口。
金致軒俊美的面孔一陣扭曲,狠了狠心,“三日,最多三日姑娘還請放心”
果然,這個金大公子太嫩了……洛青菱一邊在心中這麼感慨着,一邊點頭,面上露出一抹笑意,“如此,青菱便多謝公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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