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7 選擇
257選擇
在幾方人馬抱着各自的目的尋找着洛青菱的時候，洛青菱所處的這個小院裡迎來了一個人。
一個十分熟悉的，可是這些年來卻再也沒有說過話的人——寧歸。
看着站在她面前的寧歸，洛青菱眼神有些複雜。這是她認爲可以當成親人的人，可是因爲種種的原因失去了相互之間的聯絡。她以爲是寧歸不再將她當成親人了，所以才漸漸的不再說話。
可是如今，看着寧歸的眼神，洛青菱才恍然察覺，似乎這麼些年都是她誤解了。
她看着寧歸，恍然之間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半晌才吐出一句話來。
“你……你是如何得知我在這兒的？”
寧歸看着她，沉默不語，眼神幽深的如同一口古井。看似平靜無波，可是望下去的時候卻叫人眩暈。似乎縈繞着薄薄的霧氣，叫人看不清他眼底最深處的東西。
在洛青菱尷尬不已的時候，他忽然開了口。
“聽說你懷了他的孩子？我原以爲你就算嫁給了他，應該也是不會忘記上輩子的事情，卻沒想到你居然能全部放下。看來女人一旦陷入了感情裡頭，便再沒有了聰慧和決斷。”
“不是這樣的，上輩子的事情我從未忘懷。”
怎麼會忘懷？如何能忘懷？
一次又一次的掙扎在塵世裡，無力的看着月娘悲慘的命運，無力的面對着自己的命運，那樣的人生，怎麼可能忘得掉？
“就算你對洛府之人並沒有多少感情，但是滿門被滅這種事情。你也能原諒麼？”
“自然不可能！”洛青菱斬釘截鐵的回答，看着寧歸淡漠的臉。心中微顫，“你……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寧歸的臉上忽然浮現出了一抹譏諷的笑意，他看着洛青菱，讓她的心裡掀起了軒然大波。
她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寧歸臉上那抹笑容的含義。
洛青菱搖了搖頭，“我不相信，我知道他薄情寡義，可是還不至於會做出這些事情來……”
“一個連自己沒有多少威脅的親兄長都能下手的人，還能有多少的情分呢？我原以爲你不是自欺欺人的人。八戒如今看來，卻是被他刻意的舉動迷了眼。你上輩子並不止是被冬梅背叛，不要以爲是他將你當成棄子而導致的事情，而是因爲他有意將你送進宮。試探你的能力！”
看着洛青菱震驚的表情。寧歸搖了搖頭。
“我見你這輩子頗有手腕，又交了許多新朋友，以爲你過得開心便不想再提起這些事情。可是如今……我也不得不說了。上輩子的時候他跟柳姨娘早就有所勾結。後來你的名聲漸漸起來，又因爲你的長相，他便打了將你送進宮裡的心思。”
“可是你上輩子看似通透，實則心思單純，跟那些人壓根就不能比。他不過試你一試，便是要了你的命。”寧歸說到這裡。微微的嘆了一口氣，“包括月娘的命運。其實也都和他有關，我也只說到這裡，你信或不信，我也不想再多說了。”
聽見他的話，洛青菱嘴脣翕動，猶豫了一下，開口問道：“那你方纔所說的洛府之事，又是何意？”
寧歸沉默了一下，還是開了口解釋了起來。
“其實有些話我不用說，你也猜得到。他如今是京城裡真正的掌權者，發生在他眼皮子底下的事情，他真的之前就毫不知情麼？”
聽到他這麼說，洛青菱沉默不再吭聲了。
她其實一直都明白這一點，也曾疑心過，不過看着安王同她一起時那般放鬆無心機的樣子，她便不忍心也不願去疑心這些。事實太過於殘酷，安王和她已經是夫妻。
若是真的疑心了這些，那便是斷了今生夫妻的緣分。
信任自己的夫君，這是她的底限。之前沒有將安王當成夫君的時候自然不提，可是真的接納了之後，便不希望去思索這些傷害二人之間感情的事情。
所以……其實這些所謂的堅持，原來都這般可笑麼？
洛青菱苦笑了一下，眼神裡盡是黯然。
原來有些事情，真的是自作多情的……她原以爲安王在她面前放鬆了自己，便是待她有情義的體現，卻也不曾想過那是僞裝。若是僞裝，也未免僞裝的太過於像是真心，以至於她迷了眼睛。
也正是因爲那一絲真心，讓洛青菱覺得太過難得。
這世間有幾個男子能一心一意？能從安王的身上求來那麼一絲真心，她也便覺得足夠了。
其實不喜歡勾心鬥角的，也不喜歡夫妻之間充斥着猜忌，便一廂情願的靠着那麼一絲真心，認爲他們之間是有未來的……大多的夫妻，不都是吵吵鬧鬧的過完了一輩子麼？至少……安王待她素來不錯。
可是……這些都是錯的麼？
洛青菱閉上眼，緩緩地靠着門框坐了下去，捂着臉忽然覺得眼睛有些酸澀。
是啊，寧歸說的對，如果真的去想的話，依照安王那個人的性格，他又怎麼會不知道洛府的事情呢？徐姨娘他們動手的並不算隱秘，更何況已經過了那麼長的時間了……
更何況，他登基的未來已經觸手可及了，那麼提前剷除將來可以預見的外戚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皇太后是他的祖母，洛莊妃是他的親孃，那麼……洛府若是繼續存在的話，必將會權傾朝野。
所以按照安王的性子，在聽到了消息之後稍許壓一下時間，藉着徐姨娘等人的手提前徹底剷除洛府的威脅，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他真的會這麼做麼？
他身邊的親人都是同洛府息息相關的，包括她自己，也是洛府的女兒。
安王真的能夠那般狠心，只是因爲將來未知的外戚原因，就眼睜睜的看着洛府徹底毀滅了麼？那麼衝進火裡的那個安王究竟是誰？那個在火光中笑的純真的男人究竟是誰？
還是說……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僞裝，她不過是在自欺欺人而已呢？
洛青菱捂着自己的肚子，想着裡頭那個微弱的似乎都保不住的小生命，心情複雜的難以言喻。
不過幸好，洛禮明雖然聰慧，卻體弱多病，對於安王沒有多大的威脅。僅靠着一個人，是撐不起來一個家族的。所以安王大抵會十分惜才，而不會對洛禮明做什麼。
加上皇太后和洛莊妃的緣故，倘若先前她的猜測是真的，安王就算再如何鐵石心腸，應該對於洛府也是有一些愧疚的。那麼洛禮明在京城裡的生活，應該是很舒服的。只要他不要太過擔憂自己，按照洛禮明那般聰慧的性子，在京城應該能過自己喜歡的日子。
更何況，趙寶珠對洛禮明一直都暗有情愫。
雖說這些年一直以沒有看上眼的男人做藉口，可是洛青菱知道，她其實是在等着洛禮明。
對於在京城裡留下的那些人，也就只有大哥和趙寶珠兄妹了能夠叫她掛心的了，他們過的好，其他的也就不用去想了。
看到洛青菱的手一直撫在自己的肚子上，寧歸的眼神也隨之瞟了一眼。
他盤腿坐在了地上，絲毫不見狼狽，反倒有一種瀟灑自在的氣度。
寧歸直視着洛青菱的雙眼，開口說道：“如今你想怎麼辦？安王的人馬就在不遠的城鎮裡搜尋，如果你希望回去，我不會攔你。如果你希望離開的話，那就跟我走，我可以保護你，讓你平平安安的生下肚子裡的孩子。我還會把他當成自己的孩子，只要你願意。”
他對着洛青菱伸出了手，終於在這個時候，吐露出了自己的情意。
聽到寧歸的話，洛青菱瞪大了眼，震驚不已。
她從來沒有想到過，寧歸居然會對她有情意！他隱藏的也未免太深了一些，從上輩子一直到這輩子，她都從未看出來過！
在面對她的時候，寧歸也往往很淡然，眼神也看不出一絲情緒。這樣……也的確是看不出來。
洛青菱有些尷尬的看着寧歸伸出來的手，捂着肚子的那隻手也不由得縮了回去，兩隻手絞在了一起。
看到洛青菱尷尬的表情，寧歸併沒有縮回自己的手，而是氣定神閒的一直襬在那兒，好像那隻手天生就該在那兒一般。
他一邊伸着手，一邊低聲說道：“我知道你一時之間接受不了，一輩子我都等過來了，何況現在呢？”
“我就住在前頭的客棧裡，如果你下定決心了，就過來找我吧。”看洛青菱似乎一時間沒有辦法做出反應，寧歸站起了身，輕聲囑咐了一句，“地上涼，你不要坐久了，傷到腹中孩子就不好了。”
洛青菱看着他離開的背影，抿了抿脣，也站起身回了屋子。
面上看上去倒是淡定無比，可是她連自己怎麼回得屋子都不知道。
這老天爺的安排還真是曲曲折折，上輩子她和寧歸相依爲命的時候，寧歸卻從未說過這些。這輩子她嫁給了安王，卻有可能是死敵，在懷上了安王孩子之後，寧歸又來傾吐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