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他那裡感受到這一生所有的痛，她怕了，她不敢接近這個男人，不敢看他，她害怕！
“爲什麼？”顧宴辰薄脣微微勾起，揚起一絲冷凝的笑容，“爲什麼會這樣？”
他不明白，爲什麼會變成這樣，是他愛的不夠嗎？爲什麼從一開始她只想逃？
染兮無力的苦笑，淨白的小臉溢出一縷酸澀，她擡起手擦拭着眼淚，輕聲道，“從一開始……都是錯的。”
都是錯的。
一開始，他們的關係就不容他們相愛，一切都是錯的。
所以到後來，只是越錯越深。
靜默了良久，染兮擦乾了眼角的淚痕，“哥，我們不能在一起。”
不能在一起，可偏偏愛了，不能做的，他們都做了，又有什麼關係？
“說到底，還是因爲陸廷均？”顧宴辰反問，讓她一句話說不出來，他冰冷的眼神逼視着她，“如果坐在你面前的這個人是陸廷均，你會不會跟他走到今天這一步？嗯？”
染兮清麗的眸子一動不動的凝着他，水眸顫顫，“可惜你不是。”
顧宴辰的眸中閃過一絲無法言喻的心痛，“染兮你就這麼恨我？所以用這些話來報復我？”
“我愛了你六年，”女孩的脣角慢慢上揚，掠過一絲苦澀，“可是從一開始，就錯了。”
“不管是我害死了顧伯伯也好，還是雪姨的死，我都無法釋懷，你也是，”她漸漸變得淡漠，神色沉靜下來，帶着一絲恍如隔世的美，“我們
之間隔着太多太多的鮮血和人命，如果走下去……”
她不敢想象，凝着顧宴辰道，“我永遠無法對過去釋懷，那些就像噩夢一直跟着我，只要看到你，我就會想到我犯下的罪！”
她望着自己的雙手，甚至感到兩手都是鮮血。
“顧宴辰爲什麼會這樣？”她擡眸看向他，喃喃道，“爲什麼會這樣？”
他無法回答。
李雪婉一手養大他，顧國安把他們母子丟在美國不聞不問，可她依舊供他讀完大學，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地位，可是……
難道真的是天意？
“至於陸廷均……”染兮回頭眺望，人羣中他的身影已經不見，一絲落寞閃過她的眼底，她無法判斷對陸廷均的感情，是愛嗎？又不是，說不是，可她爲什麼會心痛。
是不是害怕再一次變成她跟顧宴辰這樣。
“我還記得六年前，那時候你還很小，還是個孩子，一直跟在我身後，我帶你去學校，幫你複習功課，我記得那個時候的你，雖然夜裡經常做噩夢醒來，你卻很堅強，就算生病了，被同學欺負了，你也不會告訴我一句……”
染兮從沒聽過顧宴辰說出這番話，她眸光顫顫的望着他，低聲道，“你都記得？”
“我記得，”男人點燃一根菸，狠狠的吸了一口，繼續說，“跟你有關的事，我都記得。”
她難以置信的凝視着他，過了良久才緩緩喚道，“哥……”
“還記得你高一的時候那次期中考試，你數
學沒有及格，老師要把卷子拿回家簽字，你偷偷的揹着我讓張搜跟你簽字，又賣乖又求饒的求了張嫂好半天，你以爲我沒回來，其實我一直在樓上……”
回想起這一段時，顧宴辰的脣邊蔓延出一絲難得的微笑，那是他第一次見到染兮像個正常的小女孩那樣，知道如何去笑。
染兮呆呆的直視着他，這個時候的顧宴辰，心裡是柔軟的。
她微微一驚，有很多記憶已經模糊，可是一樁樁一件件，顧宴辰都記得清清楚楚。
“不管過了多久，我都記得。”他微笑着回頭看向她，冷峻的面容好似被風吹散了烏雲露出晴朗的一面，俊美的讓人無法直視。
顧宴辰想伸手撫摸她的臉頰，想了想，還是縮回了手，“有我在的時候，你從來不會露出那樣的神情，得意、自信、任性……”
他一口氣用了很多形容詞，可是總找不出一個適合的詞語，形容她那時的樣子。
見到他，她總是戰戰兢兢，小心翼翼，他知道她這樣很累，他多麼希望染兮也能像對陸廷均那樣對他笑一笑，對他撒嬌，對他發脾氣。
可是都沒有。
他終於知道爲什麼她說，求他放了她。
原來這六年，禁錮的不止是她的愛，還有她的心，她的一整個青春。
“你走吧。”
顧宴辰淡淡的丟出一句，“去找他。”
染兮錯愕，她以爲自己聽錯了，她緊緊凝視着顧宴辰，揣摩着他這句話的意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