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病了,崔可茵自然要進宮侍疾。
雪停了,陽光灑在白玉石階旁的銅鶴上,發出清冷的光。
容姑姑從殿中快步出來,向崔可茵行了一禮,道:“王妃,娘娘安寢了。”
太后真的睡了,皇后怎麼可能在她寢宮中?崔可茵道了謝,轉身往外走。
剛走幾步,來到臺階旁,芳姑姑從殿中追了出來,揚聲喊:“晉王妃請留步。”來到崔可茵面前,行禮,道:“太后娘娘醒了,請晉王妃進去。”
容姑姑很意外。
崔可茵對芳姑姑點點頭,道:“謝謝芳姑姑。”再朝容姑姑笑笑。
一定是皇后在太后面前爲她美言,要不然,太后是見都不肯見她的了。什麼時候婆媳關係惡化到這個程度了?
崔可茵身姿筆直走向暖閣門口,從高高的門檻裡走出一個盛裝打扮的麗人,人沒有看清五官,香氣嗆得崔可茵差點打噴嚏。
“咦,這不是晉王妃嗎?”麗人五官纖巧,不是李秀秀是誰?她一改往日的氣憤灰暗,笑吟吟的,神情愉悅,道:“太后娘娘醒來啦,正等你呢,快進去吧。”
要說剛纔太后不見,沒有她的“功勞”在裡面,崔可茵是不信的。
崔可茵道:“秀選侍也來侍疾麼?真是孝心可嘉,待太后娘娘康健了,一定會嘉獎你的。”
李秀秀臉色微變,她一個選侍,如何能越過前頭衆多嬪妃,湊到太后跟前去?不過是最近對太后百般討好,盡心服侍,又在坤寧宮上下狠撒銀兩,這兩天才能一直爲太后端湯奉藥。
當然,太后是不知她爲太后布的菜,都是下了瀉藥的。要不然,斷然不會留她一條小命。
這件事。說來驚險萬分,好在她賭贏了。馬涼被趕去爲文宗皇帝守陵,她欠的三千兩,自然是不用還了。王哲現在欠了她天大的人情。一定會在適當時在於安帝面前爲她進言。她只需靜等太后病好,至安帝有了心情,肯定會臨幸她。有王哲不停在至安帝面前美言,她的位份定然能得到提升。
“服侍娘娘乃是吾的本份。”李秀秀越想心情越好,高高揚起插滿珠翠的頭顱。道:“晉王妃說哪裡話?”
還裝。崔可茵淡淡一笑,道:“既是本份,秀選侍怎麼不在坤寧宮中服侍,這是要去哪兒?”
不過是出來噁心她罷了,能去哪兒。李秀秀笑笑不語,神態高傲,帶了宮人內侍自去。
崔可茵目光微冷,看着李秀秀和她擦肩而過。
太后倚在大迎枕上和皇后說話,沈明珠坐在牀邊錦墩上。不過兩天沒見,她臉色蠟黃。臉頰的肉凹了進去,整個人像老了十歲。
崔可茵行禮畢,在牀旁站着。
太后眯了眯眼,看都沒看她。倒是皇后笑道:“本來昨天要召你進宮,母后病勢洶洶,我們手忙腳亂,便給忘了。現在母后好多了,多虧得王仲方醫術如神,兩劑藥下去,止了瀉。”
崔可茵道:“聽說母后遭小人毒手。臣妾嚇了一跳,幸虧母后鳳體能得康復。既是止了瀉,可得好生調養纔是。”
說話間,只覺一道陰冷的目光像毒蛇一樣盯了她一眼。崔可茵只作不知太后厭煩她。依舊微笑着把話說完。
太后在李秀秀的挑撥下,覺得正是因爲周恆送的西洋鏡被打破,她纔有此災厄。李秀秀說,周恆會送這面珍貴無比的西洋鏡給她做生辰禮物,完全是崔可茵預料到西洋鏡能夠打破,會讓她鳳體有恙。她貴爲太后。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巴不得再活一百歲,哪肯輕易就死?這麼一來,她是把崔可茵恨入骨髓了。
就算衛貴妃在時寵貫六宮,她時刻活在驚怕之中,也沒這麼恨衛貴妃。
皇后看到太后陰冷的目光,笑着打圓場,道:“母后怪四弟妹來遲了吧?”又對崔可茵道:“我們在這裡侍候兩天了,你也該在母后跟前儘儘心。”
這是要她表孝心,討太后的歡心嗎?崔可茵應了,在宮人搬過來的錦墩坐了,道:“娘娘自去忙去,這裡交給我好了。”
太后別過臉去。
崔可茵只當沒看見。
一直坐着沒說話的沈明珠突然道:“晉王妃上次送我的盤香可還有?這東西安神是極好的,若有,再給我一些兒。”
太后看了她一眼,只覺得這兩人真不是一般的討厭。想着見到兒子,得好好說他,宮裡嬪妃那麼多,須雨露均沾,別隻寵沈氏。比如李秀秀就挺不錯嘛,應該多寵寵她。
崔可茵道:“我回去再製一些並不難。”想了想,問太后:“這些盤香有安神助眠的作用,母后可要?”
別不是要在香裡下毒吧?太后從鼻孔裡冷哼一聲。
不要就算了。崔可茵並不勉強。
宮人端了藥上來,崔可茵上前接了,試了試涼熱,道:“涼熱剛剛好,我喂母后喝吧。”
太后生硬地道:“哀家還沒病到動不了的地步,我自己來吧。”
宮人擡了炕幾放在牀上,崔可茵把盛藥汁的甜白霽小碗放在炕几上,再接過兩碟子蜜餞,一併放在炕几上。
說來也怪,太后那麼大了人,喝個藥還得就着蜜餞。
或者藥太苦了,或者崔可茵杵在這兒,總之太后喝不下去。她皺眉道:“你們回去吧,這裡不用你們侍候。”
在這裡憋了半天,沈明珠忍得很辛苦,二話沒說,站了起來,拉着崔可茵道:“我們到廊下說話去。”
皇后跟太后婆媳融洽,明白太后的心意,道:“你們去外面走走也好。”
崔可茵自不想受太后的冷眼,告了退,跟沈明珠出了暖閣。
兩人順着漢白玉鋪就的甬道慢慢走着。沈明珠苦着臉道:“自從你送了盤香給我後,皇上來得勤了很多,總說在這兒能睡個好覺。可是,就這樣,我還是沒能懷上。”
她真的很想有一個孩子,不說至安帝的第一個孩子必然受盡祝福和疼愛,就算爲了報答至安帝對她的恩情,她也想爲他生一個孩子。
崔可茵理解她的心情,道:“可讓王仲方請過平安脈?”
沈明珠點頭,道:“而且,現在李氏是太后跟前的紅人,想必不久之後會再受嬪位。她雖出身侯府,卻是最妖媚不過。我這樣的性子,怎麼爭得過?”
皇帝也是男人,會喜新厭舊,會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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