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急送回京的那封信箋確實是樂紹元醒後第一時間所寫,且還是強忍着傷勢親筆所書。
字體有些失力潦草,內容也只是報平安和安慰,卻是看得李氏及樂希是喜極而泣。
對於經歷過一次生死的樂希與李氏,她們比任何更加珍惜這種一家人還能在一起的日子。
“啊,糟糕!我只激動着拿了信,忘記問樂管家送信的人什麼時候回程!”抹了好一會子的眼淚,樂希突然叫喊一聲,暗惱自己忘了重要的事。
這邊說着,人已離了牀沿急急往外去。
李氏看着她冒失的模樣也破涕爲笑,樂煜想了想也跟了出去。
樂管事雖未得召見便進了內宅,實爲不妥。可也不敢貿然再離開,怕樂希這邊有什麼要帶話再要帶給送信的人。
果然,在院中乾等了約一刻鐘後,但見她急慌慌的身影再度出了屋。
樂啓吁了口氣,忙低頭恭敬的立好。
“樂管家,那送信之人可還在府中?!”樂希連氣都沒換一下,問道。
樂啓一禮,回道:“留在門房處喝茶吃點心呢,他的馬到了府門口便直接癱倒不起,他也快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可不敢讓他這便離開。”
再是送信的信差,官職卑微,也是官府中人。
樂希聽着一喜,邊擡了步子邊與樂啓吩咐:“正好,讓人再去整治桌飯菜,等他吃好了讓到外書房來見我。”
樂啓忙應是,樂煜見此喊了聲希兒稍等,我與你一起。三人一同出了榮暉院。
外書房,樂希提筆在紙張上落了幾個字。見那歪着的繁體字實在難看,索性丟了筆。
“哥哥,還是你來寫吧,我怕這到時人看不懂。”
樂煜站在旁磨墨,聞言撇了眼那只是能辨認的陸世子三字,脣角彎了彎。她明明丹青不錯,怎麼字卻這般難看。
比小時候寫得似乎還要差些了。
樂煜好笑的想着。恍然發現。自己有近十年沒有與樂希一塊寫過字了。小時候開蒙的時候,他還親自握着她手寫了好幾張大字呢。
這一晃,居然是那麼久了。
樂煜突然有種流年飛逝的傷感。這些年,他到底是都做了些什麼?!
“陸世子,見信安,此情難言報。唯望一切順利,請多珍重。”在樂煜還在神遊他處時。樂希已唸完了要寫的內容。
樂希說完,卻見樂煜執着筆發呆,再催促纔將他喚回了神。
樂煜搖了搖頭,有些自嘲。自打那日被樂希狠狠耍潑了一頓後。他便越發覺得自己以往都不知道是做了什麼混事了。
“就這些?!”樂煜在有些複雜的心情中,將樂希所說的內容飛快寫好,拿起紙張輕輕吹乾了墨跡。
樂希聳聳肩。“就這些,不然還要說什麼?是太沒有誠意了嗎?”
樂煜笑了笑。回道:“倒不是,就覺這來往一趟不容易,寥寥幾句怕不夠。”
不夠?
不夠什麼?!
樂希想着撇了眼樂煜,從他那有些促狹的神色明白了意思,隨即瞪了他一眼。“那你加幾句你想說的話給陸世子湊夠,去解念想吧,我是沒話說了。”
樂煜聞言,樂了。
人家念想的又不是他,他湊什麼熱鬧。
“那父親的呢,要我再替你重新寫一封嗎?”見樂希是一副言盡的模樣,樂煜也不再多說,問道。
擺了擺手,樂希回道:“爹爹不是外人,不嫌棄我字醜,我的就那樣給他便可以。”那可是簡體字。
聞言,樂煜點了點頭,提筆開始書自己給樂紹元的信。
這間,被差回到榮暉院問李氏是否也稍信的李媽媽回了來,從袖中掏了已經封好口的信箋遞給了樂希。
樂希收了,也將自己給樂紹元和陸虞的分別封好,放在了桌面。
待樂煜擱筆時,那已收拾過也吃飽喝足的信差被帶了過來。
樂希退避到了屏風後,可一聽見那人的聲音,偷偷探了頭後赫然發現居然是在王府見過的陸三!先前心中的疑惑再度翻涌,人也直接從屏風後出了來。
“你不是信差!你是護國公府的侍衛!”
樂希突然跑出來,將兩人都嚇了一跳。
陸三在心中哎喲一聲,他忘了樂希見過他這茬,忙又低了頭斂了斂心神回道:“是的,在下是世子爺身邊當差的侍衛。”
“信差呢,你們走到哪的時候遇見的,怎麼換了你回京?!路上有遇到特別的情況嗎?你再趕回去要多長時間?!”
樂希一頓問,問得陸三頭垂得更低了,這要他回答哪個先啊?!
見樂希問得急,陸三又被問得直縮腦袋,樂煜忙給他解圍道:“你慢慢想好再說,不急。”
陸三聽着偷偷擡眼掃過樂希,見她眼中除了疑惑還有探究,猜不透她在想什麼,便又看回自己的腳尖。回道:“信差遇到我們時,是已經到了西北地界。世子爺是換了裝束,帶着一千人馬急行,根本沒有休息。這個速度,估摸順利的話今晚便可以趕到甘寧。”
“那邊信差馬力差,也不及我們的身體質素好,世子爺怕耽擱事兒便派了小的接力送回。在我回程前的一路都是極爲順利的,三姑娘大可放心。小的一會便迴護國公府換匹馬,繼續趕路。明天這個時候也可以到達甘寧。”
陸虞換了裝只帶千人趕路,將大軍扔在了身後?!
他明知那羣要對他不利的人可能會設陷阱,他怎麼還敢這麼大膽!
樂希聽着,眉頭緊緊的擰在了一起,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太對。哪有將領丟了自己兵趕路的?!
陸三說完,更是垂頭默立,心中忐忑着希望這個未來主母可別心思太過敏銳,察出不對。
這是主子在接到最新的情報做的策略,自然不能說出真相,伯府可一點也不安全,到處是眼線。萬一被對方察覺,一切就是白忙活了。
樂希低頭想了會,猜不透陸虞的做法,而行軍這種事也算是機密。她沒有過多過問的權利。
想着,樂希索性也不再多去猜測,只要知道他一切順利便夠了。
“那就再有勞這位侍衛大哥。”樂希不作多想,輕聲道。
然而,就在陸三鬆了口氣以爲他可以走人時,樂希是又一句問,讓他頓時便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