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金生聞言愣住了,轉了轉眼珠子道:“三表妹你這是何意?我聽不懂。”
三娘也不多說,只笑了笑:“哦,那就是我猜錯了。”
孫金生沉默了一會兒,突然也是一笑:“你與大眼睛是同一個父親的生的,怎麼差別這麼大?哦,應該說你們三姐妹是同一個父親生的,怎麼卻是這麼大的差別。”
“時候不早了,表哥你有話就快些吧。出來太久了,終究是不好。”
“聽說王家三小姐在王家的地位還不如妾生的庶女?”見三娘沒有回答,孫金生嘆氣道:“我們家的嫡子過得也不如我這個庶子啊!可是,這有什麼好的?少爺我深受其苦啊!”
這話聽起來有些站着說話不腰疼的感覺,不過孫金生說的卻是實話。
自小,因爲他姨娘受寵,所以他這個庶子還未生下來的時候就成了別人的眼中釘肉中刺。平平安安活到了現在,不知道廢了姨娘多少的心思。
“我真沒有什麼要你幫我做的,你雖然聰明也做不了不是?好吧,其實我是想能不能不娶你們家二小姐?她那麼狠毒的一個死女人,居然要賠上被我祖母捧在手心的嫡姐。少爺感到我壓力倍兒大呀。我這回去還有活路嘛我?”
孫金生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
“本來母親就不待見我,若是知道要用她的女兒給我換媳婦,她和我的兄長以及弟弟幾人的目光都能將我殺死。祖母本來對我還有幾分憐惜的,可是若是父親爲了我的事情與她起了爭執的話,那她可能也不待見我了。再說我也不想看到他們爲了一個這樣的死女人而鬧得不愉快。太不划算了!”
三娘聞言嘆了一口氣,她明白孫金生在孫家過得日子肯定也就是表面上看着恩寵無限,真正又怎麼樣,地位畢竟是擺在那裡的。
只是,孫家小姐的婚事卻是因她而起的。
“算了。我也就是隨便發一發牢騷。誒——我說你這小丫頭怎麼心眼兒這麼多啊?我說了不會將你會……呃,的事情說出去的,少爺向來是一言九鼎!你還想法子來威脅少爺!嘖嘖。你太讓少爺傷心了。”
孫金生斜睨了三娘一眼:“好了,時候確實是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們路上仔細些。”說着孫金生真的擺了擺手。往角門那邊去了。
他走得這麼爽快到真的讓三娘愣住了。
“小姐。表少爺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啊?”白英皺眉道。
三娘搖了搖頭,她原本真以爲孫金生是有事情要她幫忙的,不想他真是這麼爽快。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我們也回去吧。”三娘朝白英道。
等兩人回到鬆齡院的時候,這裡的人又少了一些,想必是有一些做了一會兒便回去了。只是還有寫牌癮大的還在桌子上抹着牌。
三娘回來的時候並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元娘和五娘還是在牌桌上。
陳思敏已經走了,三娘還是走到王琪身邊坐了。
王琪朝着三娘點了點頭笑笑。三娘也回她一笑。
見王琪身邊沒有她人,連她妹妹也不知道去了哪裡,三娘本想說幾句話安慰一下王琪的。可是她與王琪不熟,有些話不適合她這中尚未婚配的閨閣女子說。三娘也只能暗歎一聲作罷了。
各人有各人的緣法。知道從打聽過來的消息看來,那個牛姓男子還是個不錯的人。
王家的客人有些一直到了很晚纔回去,三娘幾個姐妹回到院子的時候也是很晚了。今日終究是有些累的,三娘一沾到枕頭就睡着了。
第二日一起來,三娘就問白英鬆齡院那邊有沒有什麼消息。她問的是二孃的事情,昨日連她都有些累了,孫氏想必也是沒有精力再去問二孃的事情了。
果然,白英搖頭道,鬆齡院那邊並未有消息傳來。
三娘到鬆齡院的時候,孫氏剛起身不久,精神還不是很好的樣子。
“老三一大早就出門了?”孫氏嫌參茶太燙,讓小丫頭先端到一邊去,皺眉問常嬤嬤道。
常嬤嬤忙回道:“前院來人稟報的,說是三老爺一早就出了門了,也沒有說去哪裡,只帶了兩個隨從,面上還有急色。”
孫氏聞言眉頭皺的更緊:“他一回來就沒有消停,哪有那麼多的事情要忙?”
常嬤嬤笑道:“可能三老爺真的有什麼要事要去辦。昨日,因爲大老爺他還傷着,外院的事情幾乎都是三老爺一人在忙,想必是因爲走不開便先將事情撂下了,今日一早才急急忙忙去處理。”
孫氏聽聞是因爲自己的壽宴才耽擱了,臉色便好看了一些。
等王璟幾人去了學堂的之後,孫氏又道:“既然她父親不在,那也是沒有辦法了。還是得我這個祖母來問問。你去讓人將二小姐叫來吧。”
孫氏這是想要再過問昨日的壽禮之事了,昨日二孃並沒有回自己的芳芷院,而是住在了孫氏院子的一間小廂房。原本孫氏是會給留宿松齡院的孫女住她正房的右稍間的,這次卻將二孃打發到了少有人住的廂房中,看來孫氏對二孃毀壞壽禮之事還是有懷疑的。
“你們……”孫氏正要先將三娘幾人先打發下去,外頭卻突然有人來報說連氏來了。
“她這時候來做什麼?”孫氏皺眉,臉上有些不滿。昨日她壽辰,連氏只讓兒媳婦來了,自己卻沒有露面,甚至連個合適的理由都沒有給,只說是有事情去了歷城。
孫氏不滿是不滿,但是總不能真的將連氏打發了出去。
於是連氏來的時候,孫氏還是起身相迎了,只是臉上的笑有些僵硬。
連氏也不含糊,一來就對孫氏道歉,她言辭懇切到是讓孫氏臉色好看了不少。
“聽說四嫂你是有事情去了歷城?”孫氏給連氏讓了茶,開口問道。
連氏像是匆匆趕來的,喝了一口溫茶才道:“嗯,是我家老大打發人捎信回來讓我走這一趟的。”
“你家老大?”孫氏驚訝道。連氏的三個兒子都爭氣,除了留在家中的族學裡教書的老三,大兒子現任刑部左侍郎,二兒子外放浙江布政使。
連氏點了點頭:“是爲了當年薛翰林之事。”
“薛翰林?”孫氏仔細想了想:“可是建武年間因科舉舞弊案而被抄家滅族了的那個薛翰林?”
“正是。”連氏看了孫氏一眼:“也是你家老三的授業恩師。”
三娘在一邊聽着卻是在腦中慢慢尋找關於這個薛翰林的線索,她是看過建武朝的一些史書的。雖然因爲年代隔得太近,關於建武朝的一些正史並不太多,但是薛翰林的事情她到是聽過。
據說當年薛翰林牽扯到一起科舉舞弊,賄考案,本來犯事之人並不是他,不想他卻糾集了翰林院,太學院的翰林和學子聯名上書爲犯事之人求情。結果將這件事情鬧成了全國學生,運動,南北各個學院的學子紛紛罷學,有的甚至集結到了京城要逼皇帝放了犯事之人。
建武帝本就因爲北方的戰事忙得有些焦頭爛額,對這幫鬧事的學子們深惡痛絕,正在這時候卻突然查出原來賄考案件這位薛翰林也是涉足其中。
原本以爲他是爲了同僚和學子們請命,不想卻是爲了自己的一己之私。建武帝大怒,當即命人將薛翰林拿下,沒有細審就判了個抄家滅族之罪。
孫氏聞言點了點頭:“當年三兒在京城的時候就是跟着薛翰林學的筆墨。”
孫氏想起當年之事也是捏了一把汗,老三當時正好回青城縣探親,本是待不了多久就要回京城去的,不想陸氏卻正好在那個時候生了病,於是便拖住了他的腳步。也幸虧是陸氏生了病,不然的話老三說不定也會牽扯到這件事情當中去。
之後薛翰林出了事,老三心急火燎要回京城去爲恩師奔走,卻讓陸氏以死相逼留了下來。如果說有什麼事情是孫氏要感激陸氏的,那麼就是當年這件事情,因爲陸氏才讓老三免了一場無妄之災。可是也是因爲這件事情,陸氏與老三之間的祖孫情分出現了裂痕,發生這件事情之前,老三對陸氏是有很深的感情的,幾乎是從來就不違揹她的意思。
但是那又什麼樣,孫氏心裡是巴不得這祖孫兩人越走越遠纔好。
“前一陣子,當今皇上已經爲薛翰林翻案。這件事我家老大和你家老三也出力不少。”陸氏道。
這件事情孫氏自然也是聽過的,只是事不關己她便也沒有多在意。
“他們都是知恩的還孩子。”孫氏適時感嘆道。陸氏的大兒子也是跟着那薛翰林學過幾年筆墨的,有一份師生的情誼在裡頭。
陸氏道:“一日爲師,終身爲師,這是應當的。我這次去歷城是因爲我家老大打聽到了薛翰林倖免於難的一個女兒正在歷城。我這次已經去將她接了來了,只是因趕着回來與你致歉,而那女孩子受了些傷不便趕路就落在了後頭了。剛剛你家老大接到消息已經趕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