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卓在外頭探了顆腦袋進來,瞧瞧自家太孫殿下再瞧瞧未來的太孫妃,着實不曉得爲什麼最近自家殿下的嘴巴跟抹了蜜糖似地這樣甜,連向來泰山崩於前而不改於色的六小姐都總被撩撥的紅了臉。
他樂呵呵的探頭進來看着周唯昭:“殿下,您給小縣主準備的生辰禮已經好啦,含鋒問您什麼時候往八珍齋去取?”
第二天就是榮成公主的小女兒信安縣主的生辰,周唯昭早已經準備好禮物了。
宋楚宜自然也是座上賓,次日隨着宋老太太和宋大夫人宋二太太一同赴宴,小縣主已經六歲了,是榮成公主最小的一個孩子,也是唯一一個女孩兒,在建章帝那裡也是備受寵愛的。
建章帝跟盧皇后都有禮品賜下來,東宮太子妃更是親至,場面極爲盛大熱鬧。
鎮南王妃再一次瞧見了宋楚宜,這一瞧忍不住就是一愣-----宋楚宜穿着如今京城正盛行的霧面紗,層層疊疊的紗一層一層的堆疊起來製成的衣裙如同天上的雲霞一般輕柔,穿在宋楚宜身上說不出的耀眼,雨過天青這樣刁鑽的顏色穿在她身上恰如其分,把她襯得如同剛從烏雲裡鑽出來的明月,叫人瞧着就挪不開眼睛。
這些都不要緊,最奪目的是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從前也是漂亮的,好看的,眼尾微微上挑,卻又不似丹鳳眼那樣凌厲,帶着些狐狸眼睛那樣的慵懶嬌媚,可從前這雙眼睛漂亮歸漂亮,從來沒有這樣奪目過-----就像是被雨水沖刷過後的黑漆漆的養在水裡的黑珍珠,叫人見之忘俗。她忍不住在心裡嘆了口氣,從前葉景寬回來,說宋六小姐拒絕的坦誠,理由是並不喜歡葉二,她後來得知宋楚宜跟周唯昭的事情之後,只覺得是託詞。可是如今瞧着宋六小姐愈發神采奕奕的眼睛,看着她日漸開朗的嬌俏模樣,忽而又覺得這個理由雖簡單卻可信------這真的是喜歡一個人纔會有的狀態。
想起兒子,她心裡又是一嘆,這也是個傻的,到如今還放不下宋六小姐。去了台州也有三個多月了,明明天長路遠,訓練又艱苦,可還是不忘寫信回來,問一問宋六小姐是否安好。
可是嘆歸嘆,終歸是兩個孩子沒有緣分,原本就沒有誰對誰錯這一說,她的兒子,她看來自然是千般好萬般好,可是旁人自然有旁人的想法。只是這長寧伯府,還是要同以往一樣走動的,甚至只能更親近。
她臉上帶着笑,側耳聽宋老太太說話,不時應上一聲,又道:“這幾天也該給六小姐添妝了,少不得要來叨擾老太太。”
宋老太太滿面是笑:“說什麼叨擾不叨擾,王妃娘娘肯來,叫我們蓬蓽生輝纔是。”
杜夫人揣着一顆惴惴不安的心,好容易尋了個機會,見宋楚宜下去更衣,忙也跟着出了門,期期艾艾的喊了一聲六小姐。
宋楚宜頓住了腳回頭看她,等她走近了朝她點頭:“夫人放心,我已經交給殿下了。”
周唯昭已經給了葉景寬,葉景寬敲了敲桌案:“太原是他的老巢,雖然他也知道這麼一跑肯定太原會被重重監管,可是有句話不是叫最危險的地方纔最安全麼?或許他會潛回去也不一定,我會去信給父親的。”
鎮南王早已得了建章帝的明示,格殺勿論。
而西北那邊,葉景寬看向周唯昭:“至於西北那邊,交給崔大人?”
那也要建立在恭王可以避開所有盤查順利到西北的情況下------藉着恭王被劫匪劫走的由頭,錦衣衛到處設卡,恭王要不留痕跡的逃走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周唯昭搖頭:“崔大人恐怕不便再往這邊伸手,距離太遠了。我們得想個法子把這個功勞給錦衣衛。”
陳平明面上查恭王被劫一事,暗地裡賦閒在家的賴成龍恐怕還是負責追剿恭王,把消息透露給錦衣衛,再由錦衣衛動手,名正言順。
“至於杜閣老......”葉景寬有些替杜閣老操心:“不知道他有沒有那樣聰明瞭。”
杜閣老當然是聰明的,他病了,病到起不來的地步,過了幾天就遞上了告老的摺子。
建章帝的態度是留中不發,特地賜下了御醫爲杜閣老治病,又殷切的挽留了一陣。
杜閣老連上了十幾道摺子執意告老,建章帝才接了。
杜閣老的一顆心終於放回了肚子裡,如今只要能保住性命就已經是萬幸,何況好歹還有三個兒子當着官呢,已經是萬幸了。
宋老太太聽說的時候,杜芳曦正來伯府給宋楚宜添妝,她等杜芳曦走了,看看由尚衣局趕製出來的精美無匹的嫁衣,有些感嘆的跟宋楚宜道:“恭王這麼一刀,雖然捅的杜家狠了些。可是卻也順帶給杜家劈出了一條路。”
否則真要按宋楚宜原本的計劃,拉攏了杜芳曦,那可不是杜閣老告老這麼簡單了。
現在杜閣老致仕了,至少還在閣老的位子上坐到了最後一刻,也算是功成身退。
說完了也就不再提了,拉着宋楚宜坐下來,給了她一份單子。
上頭記錄的東西囊括了莊子鋪子和田產,還有一些珍貴的首飾,這卻不是嫁妝單子,宋楚宜有些愕然的擡頭看向宋老太太。
宋老太太已經慈愛的微笑起來:“收起來罷,這是祖母的心意。”
竟是宋老太太的私房,宋楚宜眼睛發熱:“我不......”
宋老太太已經把單子塞進她手裡:“這些孫子孫女們嫁娶,我都有一份給他們。當然,人心有偏向,祖母也不能免俗。給你和明姿的,的確是最多的。這是祖母的私房,給多給少,旁人都插不上嘴。縱是你幾個伯母嬸子,她們也沒話說,她們閨女出嫁的時候,我都有添的,你大姐姐那份也不比你和明姿的少。你收着,就是對我的孝敬了。難不成這樣東西,我能帶進棺材裡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