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甘宛腳下的距離離崖邊還僅剩下半臂距離,她鞋底只要一個打滑就可以連人帶頭都跌撞下去,摔成粉身碎骨。
卻在這個危急關頭,她突然定住了身子,一動不動地停留在原地,臉上先是閃過一抹疑惑,幾秒後就是不敢置信,最後神色竟變成了狂喜。
“我抓到你了!”
她的幾秒鐘不動,爲商懷諍創造了珍貴的時間,商懷諍宛如獵豹一樣,大手一伸,就把仍在怔楞中的她扯進自已懷裡,緊緊抱着。
“你嚇死我了!該死的女人,你嚇死我了!”
商懷諍抱着她,雙手緊得顫抖,額前是潮溼的劉海,黏糊糊的貼在他額頭上,他這輩子從來沒有這樣害怕過。
只差幾秒,她就要永隔人世了!
想到這裡,他連小腿也開始後怕地顫抖起來,抱着她柔弱的身體,恨不得把她狠狠嵌進自已的骨子裡。
“商懷諍!”
甘宛仍是狂喜的表情,她這一刻眼前一片清明,什麼幻覺、什麼迷糊全部也沒有,只有最初的感動和喜悅。
“咚……”
肚子裡又動作一下,她這次的感覺更加清晰。
甘宛在剛纔萬分危急的關頭,只差一步就踏進鬼門關的時候,忽的肚子一動,竟然在那時迎來了小傢伙的第一次明確胎動。
“他又踢我了!”
甘宛大爲驚喜,急急的拉下他抱着自已的手,語氣都變了:“懷諍!他剛纔動了!你摸摸!是不是!?”“他踢你了?”
商懷諍也是一愣,他的手掌現在潮溼得不成樣子,一半是冷汗一半是雨水。可這也阻擋不了他掌心下感受到的暖暖溫度。
“不是月份還沒有到嗎?怎麼就踢你了?”
“我也不知道!”
甘宛興奮得又哭又笑的:“但是寶寶他真的動了,懷諍,我、我……”
她感動得連詞語也組織不出來。
第一次胎動……
她可以透過肚皮,清楚地感受到他在自已身體裡,和自已一起呼吸,一起哭笑,她不是孤獨的一個人,她生命裡有屬於他們的寶寶。
這個世界瞬間明亮起來。就連天上還飄着的細雨都帶着滿滿的幸福滋味。
“心肝,寶寶在呼喚你。”
商懷諍打橫抱起她,一步一步地遠離那個絕命懸崖,低頭親一下她溢滿淚水的眼睛:“你還會不要我,還捨得寶寶嗎?”
“不,不會!”
甘宛雙手緊緊地環抱着他的脖子,咬着下脣哭道:“我不是一個好媽媽,我差點就放棄了寶寶來到這個世界的機會。”
“寶寶不會放棄你的,我也不會放棄你的,”
商懷諍低頭親了又親她的臉頰,像是永遠也親不夠一樣:“那你自已呢?心肝,你還會放棄自已嗎?還會不要我們嗎?”
甘宛在他懷裡拼命搖頭,過了幾秒鐘,她突然又像想起什麼一樣,下脣咬得發緊:“不,我愛你們。可是,商懷諍,”她顫抖着把心底最深的一個恐懼傾訴出來:“我是殺人兇手。是我小時候點火燒死那個女人的,我不配再和你們一起。”
她都想起來,雖然記憶依然還是有點模糊,有點東西忘記了,但是該記起的她都清楚記起了。
那場大火就是她點的。
像她這麼不堪的人,怎麼配擁有完美的丈夫和可愛的寶寶?
寶寶……寶寶長大後,要是知道事實的真相,肯定也會討厭她吧。
“無論你是怎麼樣的人,”商懷諍下頜發緊,不忍看她這樣折磨自已,暗啞着嗓音貼在她耳邊:“你都是我最愛的心肝。不要害怕,我帶你回去治療,只要你願意正視過去,知道小寶是幻覺,你就一定可以康復的。別忘記了……”
他說到這裡,大手執起她的柔軟的手去撫摸隆起的肚子:“你身後還有我,還有寶寶一起支持你。”
“嗯。”
甘宛手心涼涼熱熱的,她的寶寶似乎是感覺到媽媽的觸碰,又在裡面輕輕的回踢了一下。
這一下感覺更是震撼,她的身心都被震軟麻。甘宛喉嚨一哽,狠狠點頭答應。
“爲了寶寶,我一定會加油的。”
商懷諍讚許地吻一下她輕顫的脣瓣,心裡暗暗對他們的孩子比起一個大拇指:好小子,總算你有功一次,救回了我們最愛的女人……
回到醫院後,各級主任醫生要24小時待命。
因爲甘宛這次出去淋了雨水,她又是孕婦,所以整層頂樓的氣氛就越見凝重緊張,都在關注着她的一舉一動。
甘宛就連打一個噴嚏他們都是一臉大事的樣子。
最後,甘宛看着這麼多人在自已跟前晃,實在受不住,商懷諍才大手一揮,讓他們該幹嗎的就幹嗎去。
賴醫生幫甘宛做完最後的檢查,看着已經洗過熱水澡正窩在商懷諍懷裡的她,微微點了點頭:“甘小姐,你出去回來後臉色看上去不錯。是終於解開自已的心結了嗎?”
“不是。”
甘宛輕搖頭:“我只是意志變堅強了。”
她肚子裡有一個小生命,她要爲了他而勇敢走下去。
“不用急,你有這種想法是很好的。”
賴醫生:“等你身體再養好一點,我們就來做一個徹底的治療,好嗎?”
甘宛沉默不回答,賴醫生也不逼她,“那我先走了,讓商先生陪你吧。”
轉身那一刻,賴醫生這個全美最好的心理醫生,也忍不住的苦笑一下,爲了自已的判斷失誤。
開始她以爲只要讓甘宛遠離商懷諍,遠離朋友就可以讓她自已獨立堅強地度過這最艱難的時候;但是她現在看着他們才知道,自已也有犯錯的時候。
原來,在最艱難灰心的時候,愛情和親情的牽絆纔是最好的良藥。
“休息好不好。”
這些日子以來,商懷諍終於又可以親密擁着他最愛的心肝睡覺,他清冷的五官柔得不能再柔,“我抱着你一起睡。”
“嗯。”
下半夜,兩人相擁沉沉睡去,甘宛在難得安靜的夜與身旁的他,一同入好夢,美夢裡她無意識的翻了個身,商懷諍立刻醒了,伸手過來輕輕替她拉好薄被。她似微醒,哼着往他身邊靠了靠,他低頭尋她的脣,一點點的輕輕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