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爆竹聲連綿起伏,漫天絢麗的煙火還在持續,照亮整個夜空。楚雨草草地梳洗過後,走到大牀邊,掀開被子躺進去。
伸手關掉牀頭燈,她把被子拉高,將整張俏臉埋進去。眼角的溼潤,漸漸凝聚成溫熱的水滴,悄然從臉頰滑落,打溼大片枕巾。
少文說,那場車禍,除了明面上是於雷花錢僱人給楚家一個下馬威,其實並不致命。
最致命的是,那兩個人正好是沈方晉在道上得罪的人,他們是被雲谷街勢力滅了幫~派的兩個主要頭目,他們拿沈方晉沒辦法,所以只能將報復轉嫁到楚家的人上。
少文的顧慮不是空穴來風,黑~道上本來就是黑吃黑,幫~派之間的鬥爭就連警署都要退避三分,沈方晉雲谷街勢力強大,在那條道上得罪的人有多少,自然就不得而知了。
哥哥說的也沒錯,媽媽能那麼快同意和沈家解除婚約,就是想讓她遠離沈家,遠離沈方晉,這也算是一個母親對女兒的一種保護吧。
雖然,這種保護很自私,可是,有哪個母親不爲自己的子女着想?!
更何況,說不定,還會連累家人。
如果將來有了家,有了孩子,她也會這麼做。楚雨能理解媽媽的做法,在得知不該聽到的真相之後,心中對媽媽替她做主解除婚約這個事,已然沒有半點怨言。
楚家橫禍危機歷歷在目讓她無法不介懷,楚爸和楚哥也是從九死一生裡逃出來,好不容易纔平安無事。爸爸和哥哥被送進手術室時,她們蹲守在手術室門口等待,那種錐心的煎熬,楚雨更是至今都無法忘記。
這份血溶於水的親情來之不易,對楚雨來說彌足珍貴,她可以狠下心來放棄愛情,但她不能沒有家人。
因爲,家人就是她的全部。
她不允許任何人讓他們受到傷害。
家人……
兩個字清晰躍入楚雨的腦海中,驀然想起,她和沈方晉領過結婚證,是不是,他也納入了她的家人範圍?
罩頭的被子被推開,楚雨探出腦袋,深深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明亮的雙眸黯了黯。丈夫,原本應該是最親密的愛人,可他們的關係對外人來說終究是名不正言不順。
擁着被子側過身,楚雨愣愣地看向窗外庭院,別墅周圍都亮着紅燈籠,火紅的光影映在玻璃窗上,過年喜慶的氣氛並不因爲下雨而減少。
如果是家人,除夕夜的團圓飯,是應該在一起吃的吧?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的雨聲變小了,炮竹聲也虛弱了。倦意終於襲來,楚雨在迷迷糊糊中合上眼,一夜夢境無數。
叩叩叩——
外面的天色陰沉,雨已停歇。房間的門被輕聲敲響,門外的人站了站,輕聲開口叫喚,“小雨,醒了嗎?”
大牀上的人雙眸緊閉,秀氣的眉頭蹙起,俏臉上的神情極度不安。楚雨沉淪在某個夢境之中無法自拔,門外的人又敲了敲,但她似乎沒有半點轉醒的跡象。
何舒瑜稍等了一會兒,輕聲失笑搖搖頭,伸手推開臥室的門走進來。這丫頭,昨晚肯定看晚會又熬夜了,不知道大年初一要早起的嗎?
伸手打開牀頭燈,何舒瑜將燈光調到最暗,不會刺眼。她側身坐在牀邊,伸手輕輕將楚雨搖醒,語氣溫柔,“小雨,醒了,初一要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