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的話讓蘇芷沫有些忐忑，一顆心提起來盯着他，時刻準備迎接他的下一句話。
可是秦牧說完這句話後，就再也沒了下文，彷彿剛剛的那句話，真的是他一時想起才說出來的一般。
“沒有問題，我覺得完全可以投入生產。”看完最終的設計稿後，秦牧這樣說道。
蘇芷沫鬆了一口氣，“還是要先出樣衣，看最終的效果。”
秦牧點頭，這點他早就想到過了。掏出手機來撥通了一個號碼，等待接聽的過程中，他似是對蘇芷沫又像是對自己說，“我早就猜到你會着急完成項目，所以很早以前就約了工廠。只不過似乎你比我想象中的，要更心急一些。”
蘇芷沫有些想解釋，聽秦牧話的意思完全理解跑偏了。她要完成項目不光是要離婚，爲的是離婚後拿到的兩百萬費用，可以給蘇鈞貽交手術費的救命錢！
但是不等她開口，秦牧手上的電話就被接通，於是蘇芷沫的話就這麼省了下來。
她想了一想，只要能完成任務達到目的，就隨他高興怎麼想吧。
秦牧掛斷了電話，“走吧，我們去工廠。”
簡施開車，不一會的功夫就到了工廠所在地。有些偏僻，偏僻得蘇芷沫幾乎要以爲秦牧要帶她去做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這地方實在是荒涼的很。”半晌，蘇芷沫看着周圍這樣評價。
“嗯，不過酒香不怕巷子深，環境雖然差，但做工還是很棒的。”秦牧領着蘇芷沫往廠房走，沿途將這些看似荒涼的地方指給她看。
“這一片是棉麻加工，這一片是原料基地，這邊的工坊從低端到高檔的面料都可以製作，裡面有最先進的技織染技術……”
蘇芷沫順着秦牧手指的方向去看，如果不是他講解，恐怕她絕對看不出來。
對秦牧的話半信半疑，直到見到了廠房裡一排女工手工縫紉衣服的製作場面，她才感受到了無比的震撼。
這個年頭，手工縫製已經是稀有貨了，機器的大批量生產固然方便，但會在一定程度上降低特殊工藝的手法。
所以以前被認爲是浪費資源和時間的手工製作，如今被重新搬上了舞臺，成爲稀缺資源，價格也是一路飆升。
來接待他們的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見到秦牧之後相當的熱情，在看見蘇芷沫的時候劃過一絲欣喜。
“秦公子，好久不見！蘇小姐真是，越來越漂亮了！”出來迎接的姓馮，是這裡的廠長。
蘇芷沫只當他是尋常的寒暄奉承，加上認爲秦牧肯定事先通知過，所以也並沒有對馮廠長的話放在心上。
秦牧簡單的說明了今天的來意，並把設計圖交給他過目。
“這是獨具靈性的圖紙！”馮廠長看過之後讚不絕口，“這些衣服手工生產沒有問題，但是如果投入機器大批量生產的話很多細節是無法完成的。光是印染技術和編織程序，機器就無法做到像手工那樣繁複精美。”
蘇芷沫明白他說的意思，“廠長，這次我只想先做出成衣來看一看，至於是否要投入機器生產，就要看出來的結果了。”
她的意思很明確，雖然秦牧選擇了這一家“小作坊”並且十分信任，但究竟有沒有真本事，要看他們的成品。
馮廠長自然也是聽明白了，當下將圖紙給衆人分發了下去，讓她們研究後按照圖紙上的意思儘快做出成衣來。
“幾位先去休息室等候吧，我去給你們端點水來。”
簡施對這裡很是感興趣，跟着廠長去參觀，於是就留下秦牧和蘇芷沫兩個人。
秦牧不說話，於是蘇芷沫只能沒話找話，“你是怎麼知道這家廠子的？”
秦牧看了她一眼，“你想聽真話，還是實話？”
蘇芷沫有些哭笑不得，“有區別嗎？”
“當然有。”
“好吧，不和你玩文字遊戲，說不過你。”蘇芷沫無奈擺擺手，差點忘了他是輔修法律的。
“那實話吧。”
“好。”秦牧拿起一個玩偶來擺弄，“實話就是，我是爲了你纔買下這個廠子的。”
蘇芷沫心裡“咯噔”一聲，面上無所謂的笑他，“秦牧，你別鬧了，那真話呢？”
“真話？”秦牧神情有瞬間的恍惚，彷彿思緒一下子飄到了那個“真話”的時間裡。
“當初買下這裡，不過是爲了氣你。”最終，秦牧還是說了出來。
“你喜歡高端私人訂製，服裝設計刁鑽獨特，除了手工外，根本無法投入大規模機械化生產。所以你的作品才連連碰壁，因爲沒有哪家公司會冒大風險去投資在你身上的。高成本低利潤的小衆輕奢不現實。”
蘇芷沫明白，有些黯然。當初的確是這樣，學生時期因爲靈氣逼人，有許多公司看中她的才華。但是由於蘇芷沫的不妥協，堅決不向市場和金錢低頭，才處處碰壁。
只不過現在她學會了妥協。
“然後，我就買下了這裡。當初這個廠都快要倒閉了，你也知道，都是手工嘛。但是這裡有原料，有技術，有設備，完全可以自給自足。當你和我分手，我只是想把這裡買下來，等到以後我們見面的時候，我帶你來這裡……”
蘇芷沫忽然明白了，秦牧的做法看似幼稚，可卻在絕望傷心之下，仍舊保持了一顆愛她的心。
“本來以爲這個地方也就這樣了，沒想到還真的有帶你來的機會。”
天知道他一個做珠寶設計的設計師，買這麼一個賠本的服裝廠幹什麼。
這個廠會接一些大公司下來的急單或是補單，爲了不讓他們倒閉，秦牧也會偶爾幫他們接一些私活，總之生存不易，勉強維持而已。
爲什麼要這麼堅持？其實或許只是爲了心中那一份不肯忘卻的遺憾罷了。彷彿如果連這個廠子都沒有了的話，那麼連牽掛蘇芷沫的最後一份想念也都跟着一起消失不見。
“我、我去看看她們的手工！”蘇芷沫有些慌亂，找了個藉口就往外跑。
秦牧沒有攔着她，看着蘇芷沫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低頭淡淡的笑了。
不是高興，也不是難過，就只是因爲想笑而笑了。看來自己的這份堅持沒有錯，念念不忘必有迴響。
他如今也不奢求什麼，雖然仍舊想要和蘇芷沫從新開始，想要將心愛的人擁入懷中。但如果能這樣一直陪伴着她，給她依靠，似乎也是件不錯的事。
不知什麼時候簡施回來了，站在秦牧身邊，有些不明白的問，“秦師兄，你不告訴蘇師姐爲什麼嗎？”
他看着蘇芷沫和女工們交流興奮的臉，有些擔憂的說，“如果你不說，她是永遠不會知道你爲她做過什麼的。”
【作者題外話】：感謝“這是一個大坑”“td77626481”的書評支持，加更了，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