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佳雪看見了枕頭下面的東西，突然嚇了一跳。
睡了幾個晚上，她竟然不知道，雲昊哥哥的枕頭底下，一直放着一把手槍！
這些年來，他都是這樣，一直枕着一把手槍睡覺嗎？！
童佳雪伸出手，拿起了那把手槍。
她難以想象，這些年雲昊哥哥到底在做些什麼？怎麼連睡覺都這樣提防着。
“放下！”
一道沙啞的呵斥聲突然響起。
童佳雪嚇得手一抖，手槍應聲落在了地上。
她驀然轉身，看見雲昊神色慍怒地站在門口。
“誰讓你亂動我的東西！”
雲昊眸色暗沉，朝童佳雪走了過來。
童佳雪住在這裡的這兩天，他沒有坐輪椅。
是不希望，自己在童佳雪的面前，像一個無用的殘疾人。
儘管，他的確是一個殘疾人。
“我……”童佳雪支吾着，眼眶忽地就紅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雲昊哥哥現在對她的態度雖然有了改善。
可他依然有些陰晴不定。
她真笨，怎麼又惹他生氣了。
看見童佳雪眼底浮出了淚光，雲昊心裡軟了一下，聲音放低了幾分，“會走火，很危險。”
聽出了他語氣中的擔憂，童佳雪心裡舒服了一些。
她乖巧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亂動你的東西。”
雲昊彎下腰，撿起地上的手槍。
擡眼，發現童佳雪目光有些驚恐地看着他手中的槍。
他知道童佳雪的心中肯定有很多的疑惑，疑惑他的改變。
他驀地冷然一笑，“離開錦城的這些年，我是虎爺。”
“我知道。”
雲昊看向童佳雪，晦暗的眼底，某種壓抑隱忍的情緒，正在慢慢傾瀉而出。
他問道：“你知道他們爲什麼叫我虎爺嗎？”
童佳雪搖了搖頭，“不清楚。”
“在我們組織裡，有四個分堂，我是其中一個叫白虎堂的堂主，所以他們叫我虎爺。”
童佳雪察覺出了雲昊神態中的那絲沉重，感覺到氣氛變得有些壓抑，心裡突然有些不安。
爲了緩解這種氣氛，她努力地揚了揚脣角，笑道，“虎那麼兇殘，和雲昊哥哥一點都不搭。我覺得，雲昊哥哥更像是優雅高貴的白鶴。”
在她心中，雲昊一直是一隻高貴優雅的白鶴。
永遠那麼的舉止瀟灑，神采飄逸。
當他展開白色的翅膀飛向天空時，他便是那天空中最美的風景。
雲昊眼底浮出一抹自嘲的笑意，“最醜陋兇殘的心，往往都藏在一張美好的皮囊之下。”
這些年來，他見識過太多骯髒黑暗的人心。
就拿朱雀堂來說。
朱雀堂裡的每一個女人都美麗優雅，有的看起來，甚至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純真少女。
可是那些女人，卻有着最兇殘的心，用嬌好的外表去蠱惑人心，下手殺人時，從不眨眼。
“不是的。”童佳雪搖了搖頭，俏皮地說道：“難道在雲昊哥哥的眼裡，我和曉葵都長得很醜嗎？我們倆在學校時，可是公認的大美女哦，而且，我們倆的心腸可好可好了。”
雲昊笑了笑，“你倒是學會了曉葵那套，喜歡較真的性格。”
看見雲昊眼底有了一絲笑意，童佳雪心裡放鬆了一些。
“沒有啦。”童佳雪擡手，將垂下的髮絲捋到耳後，“我只是相信，面由心生，眼睛是通往心靈的窗口。無論一個人的外表是否美麗，但是那雙眼睛，是騙不了人的。”
“是嗎？”雲昊微微俯身，目光直直地看向童佳雪，“那麼……你能通過我的眼睛，看見我的心嗎？”
童佳雪怔了怔，脣角的微笑僵硬住。
“我……”她抿了下脣，擡眸望進雲昊深邃的眼底，“我不需要看懂你，我只需要相信你。”
哪怕現在的雲昊哥哥變得面目全非，哪怕她無法看穿那雙晦暗的眼眸下，藏着些什麼不爲人知的事。
可是，她相信他，這就足夠了。
看着童佳雪眼中的信任，雲昊神態微滯。
這一刻，在童佳雪如湖水般澄澈的眼眸裡，雲昊彷彿看見了骯髒不堪的自己。
他無法再直視她的眼睛。
雲昊收回了視線，淡淡地勾了下脣角，“你不是一直想知道，那些年，我是怎麼走過來的嗎？”
童佳雪眸色一亮，“雲昊哥哥願意告訴我了？”
“今晚，我會讓你徹徹底底的瞭解我。”
雲昊擡手，取下了臉上的面具。
童佳雪一眼不眨地望着雲昊。
她早就習慣了，雲昊那半張佈滿燒傷疤痕的臉。
不醜，也不可怕，因爲他是她的雲昊哥哥。
“我們所在的組織，並非你所以爲的的那種，普通的黑`幫。”雲昊說道：“它是法國最大一個黑暗組織，從事走私，軍火交易，販賣人口，逼良爲娼，行刺謀殺……總是，包攬了一切罪孽深重的壞事，培養了一大批間諜特工，和殺手死士。”
童佳雪怔了怔。
她知道雲昊哥哥之前做的不是正當生意。
可卻沒想到，竟然是這樣一個龐大的組織。
這樣的組織，她也只有在電影裡纔看見過。
雲昊看向自己蒼白的雙手，繼續說道：“爲了活下去，我的這雙手，沾滿了無數的鮮血。我能走到今天，是靠踩着一具具屍體爬上來的。而那些屍體中，有該死的，也有無辜的。”
童佳雪不敢置信地搖了搖頭，突然感覺到呼吸變得有些困難。
雲昊輕輕撫摸着手槍，“幹這行的，一隻腳永遠都踏在棺材裡。隨時都有可能從哪裡衝出來一個仇家，隨時都可能死在夢中。所以……習慣性放一把槍在枕頭底下。”
童佳雪眼底涌出了淚光，難怪雲昊哥哥晚上睡着後總是做噩夢。
雲昊擡眼，看向童佳雪，“害怕了嗎？”
“怕。”童佳雪心疼地看着雲昊，“但是更怕你會隨時離開，更是心疼你過得那麼辛苦煎熬。”
雲昊錯愕。
以童佳雪膽小的性格，得知他所做的那一切，應該是受到驚嚇。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心疼的望着他。
“雲昊哥哥……”童佳雪擡手，撫摸上雲昊有着傷疤的那半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