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然從七點半就被拉起來打扮,對於她這個馬上要出嫁的新娘是從新郎的房間裡走出來的,所有人表示目不斜視,什麼都沒看到。
換上昨天那條過分華貴的婚紗裙子,再戴上那個一斤多重的鑽石王冠,頭紗披開,裙襬落地,鏡子映出今日的女主角。
孟小然深深看着鏡子中的自己,終於是有點不好意思地微微紅了臉。
“嘖嘖嘖,我還以爲你的臉皮比城牆還厚呢,原來你也會臉紅啊!”鍾離心靠在一邊,隨手拿起放在擺放在盤子裡的花生吃起來。
“有沒有覺得我特別人比花嬌?”孟小然順手拿起捧花,回頭做出一副含羞的樣子,對她回眸一笑。
鍾離心吐出兩個花生,直接用行動表示了對她語言的無法苟同。
“你別吃我的花生。”孟小然被鄙視了,也跟着鬧脾氣了,搶走她手裡的花生盤子,“這個可是我兒子。”
鍾離心受到了驚嚇:“你兒子?”
“花生的意思就是多子多孫,這當然是我兒子。”
聞言,鍾離心很痛苦地捂臉,心力交猝道:“完了完了,孟小然你本來就很傻,現在更傻了,看來你們下一代的智商只能寄託在席辰睿身上了,但願平均下來不是智障纔好。”
孟小然當她是在羨慕嫉妒,很冷豔地哼了一句,坐在牀上,擡起腳踢踢她:“去給我弄點吃的。”時間還早,而且等會的婚禮流程肯定很複雜,現在填飽肚子很重要。
鍾離心點點頭出去給她找點吃的,現在客人們應該是在吃甜湯圓。
只是她沒想到,在走下樓時,居然和的唐啓明的遇個正着。
一上一下,目光不期而遇。
唐家在A市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席家廣發的請帖裡有他,一點都不意外。
此時她穿着伴娘的禮服,和以往不同的妖嬈風格,長髮打成了大蜈蚣辮放在肩頭,耳邊夾着一朵粉白色的薔薇花,背後是一個巨大的窗戶,微風吹進來,將裙襬輕紗揚起,淡雅的妝容也讓她有幾分出塵的美感。
這樣的她,猶如初見面時那樣乾淨。
那年櫻花飄落,校園遍地都是粉色的花瓣點點,她在其中拈花一笑,清純中隱約可見媚態,便是這一笑,他到癡迷上了她。
他的眼神太炙熱,鍾離心心裡卻是生出了不耐煩,她這輩子爲使命而生,從沒想過要去愛人,和唐啓明的邂逅着實意料之外,和他的糾纏羈絆更是從未想過,可感情的事,就像沼澤,陷阱去容易掙扎脫身卻也是難上加難。
他很好,只是過於懦弱。
他很好,只是太重名利。
他很好,只是不屬於我。
鍾離心抿脣,目不斜視地從他身邊經過,表情看起來沒什麼動搖,好像真把他當成了空氣。
“心兒……”唐啓明忽然喊住她,鍾離心微微皺眉,明顯是不贊同他如此稱呼她,強調道,“我和你沒熟到那個程度
,你可以選擇叫鍾小姐,或者鍾離小姐。”
唐啓明轉身看着她的側臉,眼神複雜,語氣沉沉:“我聽說你在和白琛交往,是真的嗎?”
“聽誰說的?暮雨還是暮雪?真八婆。”鍾離心嗤了一聲,這對姐妹還真是一如既往的讓人討厭。
“心……鍾離小姐,你聽我一句勸,白琛不是你要的起的,且不說他的一舉一動牽扯到整個白家甚至無數個和白家攜手並存的家族,而他們絕對不會允許白琛和你這樣的女孩子結婚,就單單說,白琛他根本不愛你,你和他在一起只會受傷!”
這一番話聽起來好似情真意切,如果不是太瞭解他,鍾離心那沒出息的心可能還會爲此軟一軟,甚至和各種花式腦殘女一樣,心存幻想意以爲他心裡還有她。
但鍾離心不是,也是因爲她是鍾離心,所以從來不會對變質過的感情再做任何留戀。
就算心裡還有放不下的,那就只是……怨。
“我這樣的女孩子?我也很好奇在你眼裡我是什麼樣的女孩子。”聞言,鍾離心忽然笑起來,轉身往他走近了一步,在擡手樓主他的脖子,柔若無骨的身體貼着他,一隻小手從他的喉結滑下,一直滑下,嘴角噙着嫵媚的笑,“是放蕩,是不自愛,還是人盡可夫?嗯,這些詞語好像都是一個意思,不過在你眼裡,我應該算是全部是吧。”
她的聲音柔媚,如同纏人的蛇妖。
唐啓明額角青筋微微顫動,看似沒辦法扔下去,但在接觸到她帶着誘惑的笑時,心卻是快了幾個節拍,不過即便是如此,他還是態度強硬說,“心兒,以前的你不是這樣的!”
“你不知道人是會變的嗎?”鍾離心靠在他的懷裡,微微眯起的眼睛就像是一直慵懶的貓,說出來的話卻是那樣無情,“就像你當初說我的,生來就是一個犯賤的工具,就比如那張牀,無論上面躺着的人是誰,我都會上去。”說到這裡,她的眼底閃過一絲陰冷。
唐啓明惱怒的:“你!”
鍾離心一下子就推開他,動作毫不留戀,乾脆利落,彷彿剛纔靠在他的懷裡索取溫柔的人不是她。
她冷着臉,精緻的妝容也掩飾不住她的冷漠:“你有什麼資格惱我?以前都沒有資格,更不要說現在。”
從來沒有一個人懂,她下定決心去愛一個人有多難。
她是特工出身,因爲那個見不得人的身份,以及那些危險要命的任務,她分分秒秒都要做好下一刻去死的準備,情愛對如同工具一般的她來說太奢侈,會對孟小然真心實意已經出乎她當初接近她時的意料,她本已經犯了大錯,更不要說出於男女之情去愛上唐啓明。
她如果不是真的愛上他,又怎麼會這樣冒險?明知道沒有好下場還要一意孤行,所以到最後她看到自己的結局如此,也只能自嘲笑笑,無法埋怨任何人。
鍾離心想,自己這輩子或許還會和自己覺得順眼的男人在一起,但愛,可能就不會了。
唐啓明忽然深深地看着她,語氣幽幽地反問:“你還愛我嗎?”
鍾離心愣了一下,隨即扯着嘴角笑起來,“愛,當然愛,我永遠不會忘記你的。”
說着甜言蜜語,但她的臉上卻是充滿陰狠,眼底更是殺氣四濺,她湊到他的耳邊,一字一頓地說:“你最好不要讓我有機會,否則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說罷,也不管這男人是什麼反應,鍾離心甩手就走。
她一步步走下樓梯,手卻情不自禁按在看了胸口的位置——這個地方,有點疼。
不過很快她就疼不起來了,因爲在下了一層樓梯時,她看到了站在階梯上的白琛。
白琛喜歡銀灰色的西裝,襯得他身姿越發頎長,面容越發冷硬,襯衫釦子規規矩矩地扣着,領帶也整整齊齊綁着,他總是這樣一絲不苟,找不出一點錯處,完美又優秀。
目光又是一次一上一下的不期而遇,白琛的眼神一如既往平靜中帶着了冷漠,從來沒有變過,所以鍾離心竟然在一瞬間產生了一種,這個人會用這種眼神,看自己一輩子的錯覺。
嗯……想想感覺似乎還不錯。
鍾離心彎起嘴角,和平時一樣帶着放蕩不羈的笑,跳着步伐走下去,一邊走一邊說:“我怎麼不知道白副總裁還有偷聽人家說話的愛好啊?”
白琛的視線其實一直都在她身上,隨着她的移動也一點點移動,只是他做人習慣了掩飾,所以即便移動了視線也難被鍾離心發覺,頂多覺得他的眼神適中不變罷了。
他冷漠道:“這裡不是你的私人場所,想要說話不被人聽到,就去房間裡說。”
“也是。”鍾離心點點頭,人已經走到他身邊,看他平靜的面容再想起自己的失態,好像無論是在什麼情況下總是她被動,這其中的差別讓她生出了一些惱怒,忍不住咬牙啐了一聲,“今天這個大吉日是不是和我五行犯衝?一大早遇到的一個比一個討人厭!”
“鍾離心。”白琛擡手捏起她的下巴,想起自己剛纔聽到的對話,沉聲問,“你還愛他?”
鍾離心煩躁地要甩開他的手——也不知道爲什麼,他明明總是一副死人臉,卻總是讓她的無端生氣,這就導致每次和他交鋒,戰局纔剛剛開始,但卻總是覺得看起來是她落於下風。
想到這裡,鍾離心非但沒有甩開他的手,反而是握住,稍稍用力一推,白琛被他推着往後了幾步,後背靠在了牆上,她噙着笑,曖昧地吐氣:“我也愛你,乖,別吃醋,今晚我去找你,給我留個門。”
白琛垂眸看她,平靜地問:“你不是說你有潔癖,髒了的東西不會要嗎?”
其實白琛指的是唐啓明,但他這主謂語沒說清楚,鍾離心以爲他是在說他自己,只覺得新鮮啊,這白大少爺說自己‘髒’?一時忍不住,額頭抵在他的肩膀上笑得花枝亂顫,白琛不知道她在笑什麼,微微皺眉不悅地看着她,卻意外地沒有推開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