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0 不習慣撒謊
“你留在這裡,別到處亂跑,我馬上過來接你。”電話那邊,北冥夜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剛睡醒,名可的反應能力還不強悍,聽了他的話,她眨了眨眼,木訥地問道:“你現在在哪裡?”
“在過來的路上。”
一句話嚇得名可立即從地上爬了起來,深吸了一口氣,她才道:“那……那大概要多久纔會到?”
北冥沒有立即回答,似乎在考慮,片刻之後他才道:“不到二十分鐘。”
……掛了電話之後,名可擡手在額前擦了擦,才發現原來自己額角已經滲滿了細汗。
如同心虛那般,她把電話收起來之後,立即將從營業廳裡打回來的通信記錄單子疊好,放到包包的最裡層。
收進去之後還是覺得不保險,恰逢看到裡頭有包衛生巾,她想都不想便把衛生間的包裝撕開,將通信記錄夾在最裡面,再拉上暗格的拉鍊,這才狠狠鬆了一口氣。
將包包往牀上一放,她迅速從房間裡奔出去,到陽臺上拿了掃把和簸箕先掃了地,接着拿抹布將大廳裡頭的桌椅隨意擦過一遍,繼而拿了拖把在地上拖了起來。
北冥夜到的時候她還在收拾名敬華的房間,看到牀頭櫃上安安靜靜放着他好些年用的收音機,她情不自禁拿了起來看了下。
裡頭還有電池,幾個月了,電量還沒有完全用完,只不過收音機卻是有點毛病了,聲音模糊不清的。
正打算把它拿回去慢慢研究一下,看看還能不能修好,不想剛從名敬華的房間出去,一擡頭便看到站在大廳裡那抹高大的身影。
這一驚嚇,嚇得她差點把手裡的收音機給扔了出去。
他……他什麼時候來的?又是怎麼進來的?
看着明顯被嚇了一跳的女人,北冥夜凝緊了濃眉,臉色一沉,不悅道:“你回來這麼久,大廳的門怎麼都不鎖上?萬一進來的不是我而是壞人,你怎麼辦?”
名可捏了捏手裡的拖把,深吸一口氣,讓自己不斷起伏的心跳慢慢平復下去,纔對上他的目光,悶聲道:“回來的時候在想着爸爸,有點心神恍惚的,忘了。”
“做事怎麼可以這麼粗心大意?”北冥夜走了過去,本來還想責備幾句的,但見她臉色確實不怎麼好,隱隱透着一層脆弱的蒼白,所有的氣都在一瞬間給散去了。
從她手裡將拖把奪了過去,他轉身朝陽臺走去,隨意將拖把晾了起來,纔回頭把落地窗關好鎖上,看着她問道:“中午吃了什麼?吃過了沒有?別告訴我,你回來之後就沒出去過。”
名可目光有幾分閃爍,在他面前還是有幾分不習慣撒謊,所以她只能低垂頭顱,不說話。
北冥夜真有點生氣了,這丫頭怎麼就不知道要好好照顧自己?
“打掃完了嗎?要是打掃完,該走了。”
可淡淡應了一聲,轉身往自己的房間返回。
收音機放到包裡,她把手提包拎起,正要出去,想了想還是把手提包打開,從裡頭取出北冥夜那個沉甸甸的錢包,出了門之後遞迴到他跟前。
“怎麼?不是說要保管幾天嗎?這才半天就還給我?”北冥夜挑了挑眉,雖是這麼說,但還是把錢包接了回去,放回到兜裡,攬着她往門外走去。
“你把錢包給我,你要用錢的時候怎麼辦?”爲免讓他看出自己的心虛,她找了個點話題,顧左右而言他。
“要用錢的時候再說。”北冥夜把房門關上,看着她把房門鎖好,才與她一起往電梯走去。
沒想到這電梯居然壞了,不知道是不是一樓正在維修,剛纔上來的時候還是好好的,舊小區,連電梯的毛病都特別多。
等了好一會也沒有任何動靜,北冥夜側頭看了名可一眼:“累不累?不累的話爬樓梯下去。”
“不累。”其實,名可已經忘了累是什麼滋味,也許是因爲太過於緊張,人還是沒能徹底平靜下來。
北冥夜卻只當她還沉浸在過去的回憶裡,牽了她的手,與她一起往樓梯間走去。
下樓總比上樓要輕鬆太多,下樓其實並不難,只是名可一路往下走,好幾回都忍不住探頭往中間空道望去。
爸爸就是在這裡摔下去的,如果不是每一層樓都有欄杆擋在那裡,幫他在下墜的時候卸去點墜落的力,減緩了速度,他只怕根本沒有生還的機會。
醫生說他身上好幾處地方都撞成了骨折,應該就是被這些欄杆給撞傷的。
如果那天晚上真的是宋芙和名珊把他推下去的,那這兩個人真是足夠的黑心,面對與自己一起生活了十幾二十年的人,居然能下得了這樣的狠手。
就算名珊不是爸爸的親生女兒,可再怎麼說這個男人也養了她二十年,她就不知道知恩圖報嗎?她們的心怎麼能黑到這種地步?
“在想什麼?”北冥夜忽然緊了緊大掌,掌心的力度讓她驀地回過神。
名可的心跳還是不由得跳漏了半拍,擡頭迎上他的目光,她笑了笑,卻笑得萬分苦澀:“我在想爸爸。”
北冥夜不說話,名敬華是從這個地方摔下去的,他當然知道,只是剛纔提議走樓梯的時候沒有想起來。
瞟了欄杆一眼,他沉默了許久才忽然道:“欄杆太矮了,人走在上頭確實很危險,保不住什麼時候就會出意外。”
名可沒有迴應他這話,北冥夜也沒有繼續說下去。
就這樣一路下樓,來到一層之後往停車庫走去,兩個人還是沒有說上半句話。
氣氛有幾分說不出的壓抑,不僅名可,就連北冥夜也感覺到了。
對名敬華,他始終是有幾分歉意,哪怕他出事並不在自己的意料之中,但,如果沒有他的授意和計劃,名珊和名敬華也不會爭執起來,更不至於會將人推下樓。
在這事上他確實犯了錯,所以從這個樓梯下去,就連他也覺得心情特別沉重。
一直到上了車,那份沉重的壓抑感還是沒有舒緩過來,反倒是上車之後,名可心情似乎好了些。
側頭看了他一眼,她道:“我餓了,能不能先去吃點東西再回去?”
“好,帶你去吃晚飯。”
把車子從停車庫裡駛出來,轉眼間已經離開了小區。
他們沒走多遠,隨意找了家小飯館,吃過晚飯,立即又踏上了回市區的路。
名可不知道是累了還是怎麼,吃過飯,上了車之後,便靠在椅背上,閉上眼,似乎在休息。
當她安安靜靜的時候,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個脆弱的瓷娃娃那般,那麼弱小,讓身邊的男人止不住一陣心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