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城明白自己弄誤會了,一張清冷的臉上浮出尷尬,“我眼裡應該是有一點光的樣子。”
他把那點模糊的輪廓光影認成江唯一。
也是,一個人應該更清晰的。
“這就是從來沒看見過的悲哀啊。”戴裡克連連搖頭,說話神色很是誇張,對着江唯一道,“摸了半天,還以爲那一點點光就是你了,他佔你便宜。”
“……”
安城冷漠地看向戴裡克。
戴裡克吐舌,“ok,我不打擾你們,我走我走。”
“等下。”江唯一叫住他,“安城現在這手術就算完全成功了,是嗎?”
“當然。”
“那什麼時候能完全看清楚?”江唯一問道,這個很重要。
“兩週吧。你這兩週就在這裡好好休養吧。”戴裡克說道,然後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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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週後,安城終於看清楚江唯一的樣子,眼睛也漸漸消腫下來。
病房裡。
安城站在窗前望着外面,脣角微微勾着弧度,一張臉不再清冷,帶着幾分開心。
江唯一挺着肚子走過去,故意伸手在他眼前晃晃了。
安城微笑着慢慢擡起手,準確無誤地抓住她的柔荑。
她的手很柔軟。
江唯一笑,她開心他終於恢復視力。
安城低下頭注視她的手,然後低笑起來,“原來,我的手比你難看這麼多。”
她的手指纖細乾淨。
他的手上卻是有着一條條細細的傷痕,是盲人的代價。
“你現在看到了,手上的傷痕會慢慢好的。”
江唯一微笑着道。
安城凝視着她的臉,臉上掛着微笑,“兩週了,我都呆在這個病房裡,不帶我去認識一下這個世界嗎?”
安城是先天失明,從未見過這個世界的半點樣子。
“還是在醫院多留一段時間吧。”江唯一說道,“現在國內的空氣質量越來越差,一出去,各種塵埃都撞進你的眼睛裡。”
他現在的眼睛應該還很虛弱。
“唯一,你知道一個沒等到過光的人有多懼怕再次陷入黑暗之中嗎?”
安城溫和地道。
字字溫柔,卻透着無奈的自卑感。
江唯一明白自己永遠理解不了安城的痛苦,只能重重地點頭,“好,由我做嚮導,帶你認識這個世界。”
在醫院替安城找了副平光眼鏡擋塵埃,江唯一陪着安城走出醫院。
走到馬路邊,一向走盲人道走得平穩的安城卻卻步了。
江唯一一回頭,就見安城站在馬路邊,看着前面的斑馬線和兩邊不斷鳴起的喇叭聲,像個初生的嬰兒一樣茫然懵懂。
“走啊,我車停在對面了。”江唯一不明白。
“……”
安城看着周遭的人來人往,又看着快速開來開去的車輛,明顯有着不敢嘗試的怯懦。
“眼睛看不見的時候都敢走,怎麼現在不敢走了?”
江唯一看着他那一臉呆萌的表情不禁覺得好笑。
安城擡眸看看她,又看看兩邊的車,臉色發着白……完全不像平時那個睿智清冷的安城。
江唯一忽然明白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