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寶深呼吸了幾下,帶着三人向糧倉裡跑去。他們進入糧倉立刻分散開來,各自尋找有利的地點。
馬寶來的地方是倉庫的中心,他打開背後的行囊。從裡面取出幾樣小物件,先是將一小瓶鯨油倒在糧食上。再在上面點燃一節香,最後把火繩在香上繞幾圈,火繩下段的小藥包就放在淋過鯨油的糧袋上,一個簡易的延時點火裝置就佈置完成。
馬寶佈置完畢後就向外跑了出來,匯合了其他人後,每人背起一袋糧食遠路返回。
糧倉門口的屍體已經被處理乾淨,就連之前兩個哨兵都被繩子吊在門口。不走近了觀察,根本看不出來那是兩個死人。
當秦石等人走到漢人奴隸營地時,楊家莊沒騰起了沖天的火光。原本睡夢中的彝兵都被火光給驚醒,很多人顧不得穿衣服就跑去救火。
那裡是他們存放糧食的地點,沒了糧食一萬多人吃什麼?沒有了吃食還怎麼打仗!
看守漢人奴隸的彝兵也被楊家莊沖天的火光給驚動了,不多時他就接到讓奴隸們參與救火的命令。
王連弟被周圍吵雜的人給驚醒,當他們被驅趕到楊家莊時,火勢已經蔓延到了整個楊府。
讓他們衝進火場搶救糧食的命令下達時,漢人奴隸們就是一陣騷動。
這麼大的火勢,進入的人是九死一生。這已經有些超出漢人們承受的極限,讓他們攻山還有一線生還的機會。現在讓他們執行必死的任務,所有人都站在原地沒有動。
彝兵們可不管漢人們願意不願意,他們紛紛抽出鋼刀逼向了漢人。
王連弟悄悄挪動身體,向着一側的彝兵靠了過去。他的手藏在袖子裡,那裡有他昨夜磨尖的一節樹枝。
他纔不會繼續聽從彝兵的命令,就算是死也得是自己的選擇。在挪到隊伍的邊緣後,他跑向了彝兵。
“老爺!我願意進入背糧食,求您先給口吃的吧!沒有力氣真的背不動糧食啊!”他的一支斷臂掛在胸前,身上破爛處都能看到結痂的傷口。
彝兵根本就沒有防備眼前這個殘廢之人,一個彝兵擡腳就踢倒了王連弟。
還上前一步踏在王連弟的肚子上,囂張地叫道:“憑你這個廢物也配吃糧食?就讓老爺送你上路吧!”說着彝兵高高舉起手中的鋼刀,周圍看的漢人不忍看到王連弟人頭落地,紛紛閉上了眼睛。
就在這時,原本還在地下求饒的王連弟猛地擡起了身體。他那支完好的手裡出現了一節尖銳的樹枝,直直刺向彝兵的雙腿中間。
尖銳的樹枝敢於阻礙地從彝兵的雙腿中間刺入,彝兵哪曾想到眼前這個殘廢會偷襲自己。
樹枝刺入的瞬間他就全身抽搐,倒在地下不斷地慘嚎。王連弟翻身而起,撿起地下彝兵的鋼刀,一刀就砍下彝兵的頭顱。
“兄弟們!彝族人根本就不把漢人當人看,你們還打算繼續給他們賣命到什麼時候,大家隨我殺夷人啊!”王連弟的喊聲驚醒了漢人們,被壓迫到極點,看不到希望的人們爆發了。
他們瘋狂地衝向手持鋼刀的彝兵,面對砍過來的鋼刀不管不顧,只求能從彝兵身上抓下一塊血肉。
火光、血腥刺激了在場的所有人,楊家莊內如同營嘯般戰鬥。就連彝兵也受到了感染,他們機械地揮動鋼刀斬殺面前經過的每一個人。
張彤身穿上鎧甲在到處的讓士兵們停手,入眼處已經是一片火海,到處都是喊殺之聲。
剛拉過一個亂跑的彝兵,還沒有說話,對方當頭就是一刀砍了過來。
張彤閃身避過這一刀,擡腿踢倒這個彝兵。摔倒的彝兵視乎清醒過來,跪倒在地下大聲地求饒。
營嘯!張彤可以肯定,楊家莊內發生的肯定是營嘯。一想到營嘯,他的後背就一陣的發涼。
這個年代的人都嚴重地缺乏維生素,所以夜盲症普遍存在於大明的百姓中。
人們到了晚上基本上就在家中做點愛做的事,然後一覺到天亮。根本沒有什麼夜生活,反正夜晚啥也看不見,不待在家裡還能上哪去。
軍營中的士兵也差不多如此,這個年代的士兵很少夜戰。到了晚上啥也看不清楚,敵我都分不清楚還打個啥?
營嘯的發生就是士兵們平時的壓力大,夜晚時也許一個士兵的夢話就能讓整個營地的士兵互相砍殺。
血腥和火光更能增加營嘯的危險,看不見的夜裡火光來回的閃動,會讓人的情緒極端的不穩定。
鮮血更能刺激的人發瘋,漢人奴隸的造反,加上四處燃燒的大火,讓原本就憤怒的彝兵徹底失控了。
他們瘋狂砍殺每一個見到的敵人,也許最開始是不經意的誤傷,也許是蓄謀已久的報復,彝兵間也出現了戰鬥。
原本張彤還能控制的隊伍一下子亂了起來,他能控制的士兵只剩下了自己的親兵。
面對着瘋狂的士兵,張彤也變得有心無力起來。就在張彤登上房頂,打算大聲讓士兵們停手之時,遠處一個黑洞洞的銃口對準了他。
秦石沒想到簡單的偷襲燒燬敵方糧草的行動會讓彝兵發生營嘯,他可不會放過痛打落水狗的機會。
楊家莊秦石沒打算進入,營嘯中的士兵根本就是殺紅眼的野獸,一個個連自己人都殺,根本不能接近。
所以秦石躲藏在楊家莊外的一棵大樹上觀察彝兵的狀況,當他看到身披鎧甲的張彤時知道,自己苦等的機會來了。
他把長生銃口對準遠處的張彤,此處距離張鬥足有一百五十步遠,這個距離還是在夜晚對射手來說實在是有些遠了。
但秦石還是將火銃搭在前方的樹杈上,瞄準了遠處的張彤。張彤身後的火光來回的閃動,給秦石指名了方向。
在張彤的身軀進入銃口準星的一刻,秦石果斷地扣動了扳機。
“砰!”的銃響在夜空中響起,秦石沒有去觀察有沒有射中目標,快速地溜下大樹,招呼樹下的馬寶向着石柱峰飛快地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