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三的呼喊讓很多村子裡的百姓出來圍觀,他的媳婦更是從家中一溜煙的跑了出來。若不是老黃給攔了下來,還真的要去請郎中過來。
老黃費勁了口舌,幾乎要磨破了嘴才讓白三相信他的精神十分的正常。而接下來介紹丁濤這一隊士兵時,更是讓白三和一衆衛所軍戶吃驚不小。
白三和軍戶們這才注意到跟隨老黃而來的長興軍,這麼長的時間裡長興軍竟然整齊的站立在原地,沒有人發出一絲的聲響。
光是這一份軍紀足矣讓軍戶們震撼,直到此刻白三和軍戶們纔對老黃的話將信將疑。他們看向長興軍的方向目光中有着些許嚮往,還有着些許擔憂。
就在此刻遠處傳來一陣吵雜之聲,一個大嗓門響起:“都特木的沒事幹了是吧!老子家裡地裡的草都有一尺多高了。
你們這羣懶貨還不去拔草,還等着老子請你們吃酒不成?再特木的圍觀,當心吃軍棍!”
軍戶們對這個聲音十分的懼怕,紛紛讓開一條道路。只見從人羣外面走進來了六個人,走在前方的三人十分的霸道。
一邊走一邊對身邊的軍戶推推搡搡的,遇到沒有及時讓路的還要一腳踹過去。軍戶們都十分的懼怕這幾人,被踹的齜牙咧嘴也沒有人敢抱怨。
老黃見到幾人明顯的後退一步,接着似乎明白了什麼。反而挺起胸膛等待這人的到來,他的表現看的丁濤連連點頭。
人首先的自救,遇到困難自己率先慫了,這樣的人還指望別人幫你嗎?這個老黃不錯,至少還知道反抗。
爲首的一人足有四十多歲,一臉橫肉的他來到老黃身前就是一陣的冷笑:“嘿嘿!!……沒想到啊!老黃你還敢回來?
知道逃戶的懲罰嗎?戰時逃兵直接斬首,現在嘛!……重則三十軍棍不爲過吧!哈哈!!希望三十棍後你還有命在!來人吶!……”
這人十分的囂張,說話間就給老黃定下了生死。三十軍棍若是實實在在的打在人身上,不死也會殘廢。
這人根本就沒打算放過老黃,他要用老黃這隻雞狠狠的威懾下屬下的軍戶。不然人都逃光了,他這個百戶也就當到頭了。
“馬百戶你別過份!三十軍棍下去哪還會有命在!”白三還不等老黃說話,第一個跳出來反對。
馬百戶聽到白三的話沒有絲毫的生氣,反而用戲謔的語氣說道:“呦呵!這不是白家老三嗎?你們家年初借的一兩銀子現在已經利滾利到了三兩,你打算什麼時候還?
若是到了秋上這銀子可就要漲到五兩了,你可考慮清楚了。這時候得罪我馬家到底值不值!”
白三一時語塞,但他僅僅是猶豫了片刻就下定了決心。一把甩開媳婦拉着自己的手道:“姓馬的!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我白三欠下的債一定會還給你,但你要打死我兄弟就是不行!”
馬百戶被白三給氣樂了,“嘿嘿!好!你白三是條漢子,到時候沒有銀子就拿你家的女兒抵債。
我兒子還缺一個暖牀的丫頭,你女兒長得白白淨淨的剛剛好!”
“啊!”白三的媳婦聽完馬百戶的話,立刻跪坐在了地下。抱住白三的大腿道:“當家的!汐兒才十一歲啊!求求你別在出頭了,算我求求你了!”
白三的表情變換不定,牙齒咬的“咯咯!”做響。手臂上青筋暴露,死死的攥緊拳頭。
老黃實在看不下去了,他張口道:“三哥!……”
“別說話!沒你的事!”白三倔強的一揮手,打斷了老黃的話語。他雙目血紅的盯着馬百戶,每說一個字都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姓馬的!就是用我女兒抵債也不許你碰我兄弟一下!”
白三的媳婦聽到自己丈夫的話徹底陷入了絕望,張口嘴一口咬在了自己丈夫的腿上。鮮血瞬間就染紅了女人的嘴,可她還是不解氣已久死命的咬着。
腿上的疼痛讓白三眉頭微皺,可他依舊站得筆直。臉上的神情堅毅,雙眼中猶如殺人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馬百戶。
“啪啪!”的擊掌聲傳來,馬百戶冷笑道:“好!白三不虧是條漢子!可老黃是逃戶沒錯吧!逃戶就是犯了國法!來人將他抓起來!”
白三的身子動了下,最終沒有說出話來。國法兩個字猶如千斤巨石壓在他的心頭,在國法面前他個人的血勇一無是處。
他有些自責,不清楚自己這麼做到底值不值得。得罪了馬百戶,賠上了自己的女兒,老黃還是沒有保下來,難道他做的一切都是錯的嗎?
不!白三可以肯定的告訴自己,只有這麼做他才能問心無愧。就憑問心無愧這四個字,他做的這一切都值得。
一直被打斷話語的老黃終於開口道:“馬百戶!我老黃既然敢回來,就不會怕你。老黃現在是國公爺的人,定國公張大帥的人馬就在天津衛駐紮,你敢動我一下試試!”
“定國公?張?”馬百戶有些疑惑,雖然他只是一個小小的百戶,但也知道國朝的定國公。那可是徐家的第二個國公爵位,怎麼可能姓張?
所以馬百戶立刻就斷定老黃外出肯定是遇到了不知名的騙子,而且還被忽悠回來耀武揚威。
想通了一切的馬百戶立刻笑得燦爛無比,說道:“定國公?好大的官啊!不過這裡是百戶所,你的那個狗屁的定國公根本管不到老子!”
馬百戶這樣的小人物根本不會知道張斗的定國公是從定遼候升上來的,當初也沒想真的會給張鬥這個爵位。
只想將張鬥召喚進京解決掉,所以隨便就給了個定國公的爵位。至於會不會與京師那位爵位相重合根本沒人關心,反正只是個臨時爵位又有什麼關係。
“此僚膽大妄爲竟敢侮辱定國公,立刻拿下如有反抗格殺勿論!”丁濤的話像炸雷在所有人耳邊響起,話音剛落立刻就有士兵衝了上來。
區區馬百戶根本沒有反抗之力就被長興軍用火銃託砸翻在地,硬木的銃託砸的他頭破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