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錦州搶完糧食後,蘇尼特部跟着嶽託一同北返,不過這一次,沒有讓他們繼續呆在外圍做哨探,而是讓他們與大隊人馬一道,進抵大淩河,參與圍攻大淩河的戰役。
志文他們到的時候,正是第一道壕溝初成之時。
這時候,祖大壽總算看明白了黃臺吉的打算,這是要將他們困死城內,隔絕各堠臺同大淩河的聯繫,再慢慢炮製周圍的堠臺,最後總攻大淩河。
祖大壽幾次率軍出城,想要破壞壕溝,但在八旗精銳的重騎面前,都沒佔到什麼便宜,鎩羽而歸。
黃臺吉對一道壕溝仍不滿足,不但讓漢人奴隸繼續開挖壕溝,還組織人手在壕溝前修築土牆,一副不將大淩河徹底封死,就誓不罷休的模樣。
迴轉大淩河的嶽託,其麾下的漢人,同樣被分了一片地,與早就在此的漢人一道,挖溝去了。
志文本來還有些擔心,會因此與王氏父女分開,不過嶽託許是覺得蘇尼特部在錦州監督收糧這事兒做得不錯,給他們安排的新職司,是繼續監督在錦州割糧的這撥漢人開挖壕溝。
說起來王氏父女和志文等人的運氣還算不錯,沒有被安排去築土牆,這可比挖溝危險多了,大淩河城中的明軍,除了出城騷擾外,還在城頭不時放炮,首當其衝的炮擊目標,就是築牆之人,已有不少漢人奴隸被打死打傷。
不唯如此,志文他們所在的區域,是最早建成土牆的地段之一,有了土牆的防護,只需專心挖土,不用擔心火炮的威脅,讓人安心不少。
“哥,你咋想的,這麼熱,怎麼還讓書芸姐幹活?”囡囡撅着嘴,悶悶不樂地跟在志文身後。
來到大淩河之後,秋老虎驟然發威,比在錦州搶收秋糧的時候還要熱,因爲體弱,勞動量大,吃的喝的也不太夠,不少漢人已經因此累病甚至累死了。
好在志文給蘇尼特部帶的糧食不少,能暗中幫補一下,因此由他們做監工的這些漢人,情況比其他各部要好不少。
“我哪有讓她幹活了。”志文叫屈道,“她就同她爹一道,做做監工,比那些挖土挑土之人,輕鬆了不知多少。”
王書芸父女因爲被安了個百夫長的名頭,平常都是以督促爲主,遇到需要趕工的時候,再一起出手幫忙,與一般人相比,的確不會太累。
“天兒這麼熱,就是做監工也能把人熱死。”囡囡跺跺腳,擡手擦去腦門上的汗水,“這鬼天氣,怎麼感覺比前兩天收糧還要熱。”
志文苦笑道,“總不能讓他父女二人閒着吧,這可不行,眼下就是蘇德蘇魯特兩人,都在外面忙着呢。”
蘇尼特部殺了欺負漢人的二韃子,還能讓他們吃飽,這些漢人總算知恩圖報,幹活都很積極主動,本是用不着怎麼監工的。
奈何金人催得很緊,每天都要來人過問情況,蘇魯特和蘇德二人也不敢怠慢,不得不同其他蒙古各部一樣,哪怕是裝裝樣子,也不得不親自上陣,輪流泡在壕溝邊督工。
名義上的兩個部落頭領都出動了,志文他們自然也不能躲清閒,同樣得裝模作樣地四下走動。
天一熱,挖溝時又搞得塵土飛揚,就是一向好脾氣的囡囡,也被弄得心浮氣躁,逮着機會,衝志文小小地使了回性子。
志文知道緣由,也不會將囡囡衝他發的脾氣放在心上,耐心將囡囡安撫好,掏出早就灌滿系統池塘水的水囊,遞給囡囡道,“來,喝點水,消消火氣。”
這池塘水冬暖夏涼,喝了能讓人平心靜神,用來消暑最好不過。
囡囡喝了幾口水,終於露出了些笑容,“好喝,哥,這幾天咱們喝的水,都被摻了你的私貨吧?”
“就知道瞞不過你。”志文回答。
他這也算是無奈之舉,此地人數衆多,比較方便的水源,就是旁邊的大淩河,只是此河河小水少,還得先供建奴所需,一天之中,輪到他們取水的時辰,實在有限得很,根本不夠蘇尼特部的六千人馬所用,更別提他們監管下的上萬漢人了。
蘇魯特蘇德不得不派人另尋水源,好不容易找到一處,卻因爲距離太過遙遠,一來一回費時費力。
有鑑於此,志文主動把後勤事務攬到了自己身上,水也好,柴禾糧食也罷,他總能趁人不備,神不知鬼不覺地把系統裡的水和糧食拿出來填補進去,一般人還以爲是消耗得少,只有像囡囡這樣極少數知情的人,才知道他動用了自己的私貨。
其實取水砍柴這些事兒,在其他監軍的蒙古各部那裡,都是漢人在做,蒙人雖是僕從軍,但也算得上二老爺,這等低賤之事,沒道理自己動手。
蘇尼特部能如此做,自然是因爲志文他們的淵源,不過在將後勤事務攬下之後,漢人因爲不用分心,幹活效率出奇得高,在錦州收糧是這樣,到了大淩河挖土,還是如此。
或許這就是嶽託比較滿意的原因吧,至於蘇尼特自己承擔後勤這些瑣事,沒有哪個金人會關注的,在他們眼裡,只要把活兒幹好就成。
當然了,儘管池塘水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但他們全部上下所用的水不可能全部用系統池塘水代替,其他人千辛萬苦拉回來的水也不能浪費,是以大部分人用的水,都是兩種水混混合而成,囡囡說志文摻了私貨就是這個原因。
只有少部分人,才能喝上原汁原味、獨一無二的池塘水,比如眼前的囡囡。
“要不要歇會兒?”志文接過水囊問囡囡。
他們在外面轉悠,看似是在監工,實際上另有目的。
除了因爲金人盯得緊,不得不做做樣子之外,更主要的,是爲了找人,找柳老漢,找他們兄妹倆的姥姥姥爺。
沒錯,在錦州,除了找到王氏父女外,就再無收穫,不是沒有問過王學究和王書芸,但兩人都沒有見過他們姥姥姥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