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敷奏站在前面,對着陳有時破口大罵:“誰讓你擅做主張,砍了這麼多兄弟,咱們說好只誅首惡,爲何你如此殘忍---”
陳有時跪在地上,一言不發,還低着頭。
衆將先是震驚陳有時會這麼幹,接着都在想,肯定是徐叫陳這麼幹的,現在故意演戲,想在衆人面前形成好人形象。
“眼下出兵在即,還有軍心?”
這套路太拙劣了,稍微有點頭腦就能想到。
徐敷奏罵了一通後,突然大叫,來人,把陳有時拉出去,斬。
衆人譁然。
“刀下留人。”角落裡突然丁毅大叫。
“徐總兵,陳參將殺不得啊。”丁毅語重心長的道。
“爲何殺不得?”徐瞪着眼厲聲道。
兩人把昨晚商量好的臺詞對了一遍,邊上沈世魁和尚可喜也紛紛站出來求饒。
接着其他諸將也知道了,大夥配合一下吧,紛紛幫忙求饒。
於是陳有時被杖責十下,以儆效尤,同時手下兵馬一分爲二給尚可喜一半,共守皮島。
很快這版本就經人傳到東江各島各處。
大概是毛永義他們找陳有時一起反,陳不肯,然後毛等人想殺陳不讓其報信,陳反殺他們,接着又帶人馬殺了幾人的親信手下。
當然了,私底下也有人覺的是徐讓陳這麼幹的,姓徐的挑拔離間,逼東江兄弟自相殘殺,不是個東西。
反正大夥對陳和徐的印象都不是很好了。
當然這事和丁毅一毛錢關係也沒有。
丁兄弟第一個爲陳有時求情,也算有仁有義呀。
八月十日,在解決了東江的後顧之憂後,丁毅與徐敷奏各帶兵馬四千(其中徐又帶了水師兩千),乘坐數十條船,先繞過登州來到萊州灣,全軍在王徐塞前所附近海域下船。
他們船分兩部分,一部份是皮島和各島的水師,也是東江兵的水師,大概有三十多艘,留駐在王徐塞前所附近。
另一部份是阮思青的船隊,他們原位返回,饒過登州後,往松江福建做生意去了。
眼下正是生絲上市的季節,阮思青將去松江見徐氏進購大量的生絲販往日本。
王徐塞前所是當地一個千戶所,之前被叛軍攻佔過,叛軍一把火毀之,然後退往萊州城外,把萊州團團包圍。
丁毅的兵馬先上岸,接着徐敷奏的兵馬,船上帶了少量的馬,大概有五百騎,都是徐敷奏的人。
騎兵上岸後,徐敷奏一面派出十騎往昌邑方向尋找官軍主力,一面派出哨騎往四周查探。
一個時辰不到哨騎陸續回來,衆將結合哨騎的分析,判斷叛軍主力大概在虎頭崖鎮,少量在萊州城外,估計有五六萬兵馬。
原歷史上這個時期的叛軍,已經有九萬多。
眼下少了皮島來的叛軍,少了好多。
丁毅也聽的一愣,不明白孔有德從幾千人,怎麼越打越多,變成五六萬人了。
因爲不確定叛軍有沒有發現他們,當晚他們轉駐朱橋鎮,留了一小隊人馬在王徐前塞。
第二天派往昌邑方向的哨騎回來,丁毅這邊也和官軍聯繫上了。
從官軍得到的消息看,叛軍主力真是的虎頭崖一帶,但兵力大概有七萬五千,比他們估計的還要多。
官軍現在各路兵馬都在昌邑,合計兵馬步騎共兩萬一千人。
其中有遼東祖寬吳襄部四千多人最多。
另有天津總兵王洪部、保定總兵劉國柱部、通州總兵楊御蕃部、薊門總兵鄧玘部、登州總兵吳安邦部、昌平總兵陳洪範部、及義勇總兵劉澤清部,幾位總兵加起來才一萬六千多人。
徐敷奏聞言,忍不住大笑:“現在總兵不值錢啦,什麼人都能當總兵,丁兄弟,以你的精銳兵馬,早就該當總兵啦。”
丁毅下意識要看一眼趙大山,然後省起他被留守在旅順。
趙大山要在,馬上心領神會,肯定要大聲嚷嚷:“尼孃的,這些總兵都在保存實力,有一萬兵馬也只肯出一千,那像咱們丁大人一樣,有三千兵馬,都要湊四千,論報效朝庭,丁大人忠心可鑑,日月同賞啊。”
這傢伙最近學了點字,經常在丁毅面前賣弄狗屁,基本說的無人能聽懂。
丁毅正後悔沒帶趙大山來。
邊上王衛忠憨厚笑笑:“這些個總兵都保存實力吧,丁大人,早知咱們也只出一千兵馬算了。”
丁毅心中大喜,表面卻板着臉喝叱:“說什麼混帳話。”
他說着雙手抱拳,面向京城。
“陛下關愛丁毅,更看重咱們旅順兵馬,如今兵亂,當此用兵之際,咱們豈能三心二意,就算傾盡所有,也要報效朝庭,報效陛下。”
徐敷奏聽的動容,丁兄弟什麼都好,就是太老實,不知道亂世之中,要保存實力,哎,得找個機會,勸勸丁兄弟。
他長嘆道:“丁兄弟,你老太實了。”他有心多說,但眼下身邊有其他好多將領,也怕隔牆有耳,便不再多說。
嚴雄嘴角一抽,丁大人老實?恩,的確如此。
根據官軍跟來的信使,山東巡撫朱大典決定八月十三日誓師,兵分三路攻打孔有德部。
得知東江鎮兵馬到了,讓他們從後側擊,一起配合,力爭多殺傷叛軍。
丁毅聽完也不動聲色,他肯定知道這次會戰官軍是大勝。
至於怎麼勝的他當然沒記下。
但原本兩萬一千人都能打的大勝,那他們這八千人還怕什麼。
丁毅和徐敷奏一商量,朱橋鎮距離萊州的距離,和昌邑距離萊州距離差不多,當下決定十三日上午同時發兵。
當天晚飯徐敷奏到丁毅營中吃飯。
吃完飯後,他走在營裡,忍不住道:“昨天下船時我就想問,你這些車子,遇到山地,怕不好走,走不快。”
原來丁毅的兵馬帶了大車過來。
現在丁毅一個局三百多人,會配有十輛大車。
因爲船上放不下,丁毅這次一共就帶了二十輛大車。
這些大車比較大,上下船要好多人擡,徐敷奏昨天就看到,當時就感覺很奇怪。
旅順軍先把一個大大的箱子擡下來,然後分別擡下四個輪胎,到了地面上後裝了起來,就變成一輛車,而且是四個輪子的。
“徐大哥放心,旅順營不會延誤戰機。”丁毅拍着胸脯道。
徐敷奏想想也是,旅順皆精兵,怕是難不住他們。
他又問, 這些車有何用?
丁毅道,平地可以載人,運糧,運炮和彈藥,遇到山地,推不動,人可以揹着糧食彈藥,空車推行。
徐敷奏又問,這樣兵馬會不會太累?
丁毅道,在旅順時,會有馬和騾子拉,這次坐船來的,放不下太多馬,所以先這樣推着唄。
但是,丁毅又道,等和叛軍打一仗,就有馬騾了。
這次丁毅只帶了五十騎,主要是哨騎、他和親兵用。
徐敷奏這人也夠義氣,馬上道,我的騎兵給你五十匹馬,夠不夠,不夠一百匹。
他一共帶來五百騎,居然願意給丁毅一百騎。
丁毅想了想,喜道:“那多謝徐大哥了。”也沒客氣,收了一百匹馬。
他的車比較大,用兩匹馬拉一部車,就省力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