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天亮時,整個營地終於平息下來,所有番軍,除了外圍的跑掉之後,攻進來近五千人,有四千左右被活捉。
他們五人一組,被捆在一堆, 腳和手都綁在一起,移動困難,只能慢走,不能跑起。
碩託站在邊上,悄悄打量穆圖,感覺穆圖投降明軍之後,已經變成丁毅第二。
打仗陰險下作,什麼手段都用的出來,和以前那個認識的勇猛白甲恍如兩人。
當看到所有番人被捆成這樣時,他心中一顫,轉頭問:“如何處置番人?”
“先逼降他們各族再說。”穆圖陰陰一笑。
接着便從降番中選出各族兩人,讓他們分別回去召令各族全族投降,不然,現場皆斬。
幾隊番兵走後,穆圖對碩託笑道:“趙將軍說過。”
“番人部落中也有類似咱們的宗室和勳貴,他們對下面的剝削並不比明朝官吏差多少,只要把上層頭人皆剷除,再施以恩惠,很快就能得到下層番人的心。”
碩託悄悄吸了口氣,深深感覺到即將到來的腥風血雨。
6月22日開始,大肚社,赫水部,寒雅社,百迫部,道斯族,巴海族等各族, 舉族來降。
他們沒辦法不降, 族中精壯大漢基本被穆圖全抓。
只能舉族投降。
穆圖得到男女老少人口近三萬。
各族投降的同時,趙大山也帶了一隊明軍來到現場。
明軍從每部挑了二十個普通族人社員,問其族中情況。
像熟番大肚社番主阿德狗讓等於是土皇帝,所有土地皆是他的,社員種田後,全部上交,由阿德狗讓根據他們的人口和表現再賜糧。
而生番不種田或很少種田,各頭人在族中也有絕對權威,生殺權利和分配獵物的權利都在頭人身上。
大夥獵到的獵物,統統上交。
趙大山道,以後你們種田,每畝上交五成給咱們,每戶保證你們能種二十畝以上,足夠吃穿。
多餘的糧,
你們可以和我們換鹽和糖還有布與鐵等物資。
衆番不敢相信,還有這種好事?
“以後就是這樣,希望你們到族中多宣揚,俺帶來了大量的鹽和糖,大夥先拿去分了吧。”趙大山運來幾十車鹽和糖,現場分給各部。
番人們又驚又喜,不敢相信。
當天中午,從阿德狗讓等開始,各部番主頭人,親信,長老等重要人員,皆被斬。
許多番人大哭,但看到明人的鹽和糖後,又好像哭不出什麼眼淚。
接着在現場趙大山開始分配。
從新港城往北開始,以一千戶生番熟番混居囤田,分二萬畝田,令他們就住在那邊,不能隨意移動。
所有路口大道,都有明軍修築的軍堡。
番族們有田有糧有鹽有糖,開始移居時可能不適應,等住下來後,發現還是不錯,至少生活物資什麼也不缺,並且穩定安逸,生活質量比以前還好了。
碩託當時就站在不遠處聽着。
他心中很是震憾,只感覺被趙大山這麼搞下去,總有一天,整個大員都要被明人征服。
而他們大清勇士,居然成爲了明人手中一把鋒利的刀。
七月初全軍回到新港附近,有部份大肚社等和麻豆社等混合居住下來,趙大山安排各生番熟番就用了近一個月。
先期以分田,賜糖鹽等不算值錢的東西,再允許交易茶葉,鐵鍋,布料給他們,施以各種好處的同時,徵召他們社中精壯完善各處“土牛溝”,把佔領的地方,一塊塊封鎖起來,豎起圍柵,輔以狗羣,建堡於路口,半年不到就穩定了地盤。
至此,臺南到臺中一帶,盡歸丁毅。
後繼就要往臺北和臺東繼續打。
七月中旬,碩託突然得到消息,這次斬殺鰲拜有功,要升他官職,爲把總。
升官當天,在新港城外預留的操場上,數千女真和蒙古軍被召集在一起。
諸軍都無兵器,皆穿黑衣,且經過明軍的訓練,站成一排一排,全場沒有聲息。
碩託剛來,只參加過幾次訓練,已然感覺到明軍這種訓練很是厲害,現在親眼看到集合無聲,比在大清時的紀律還要嚴明。
衆軍前面有個巨大的高臺,高臺四周有一框框的東西,應該是賞賜給有功人氏的。
不多時,趙大山帶人來到高臺上,全場矚目看去,碩託左右打量,發現站在自己身邊的索真,穆圖,巴託,木默等人看向趙大山的眼神都有點狂熱,不對,是看向所有明軍的眼神都有點狂熱。
真是明人的好狗,碩託在心中長嘆,無力的閉起眼睛,他有一種感覺,恐怕自己此生,都要在這裡爲明軍拼命了。
趙大山很快大聲道,按丁大人要求,在兄弟們的努力下,終於打掉了大肚社,這次有很多兄弟立下大功,都要重賞。
說到這裡,下面女真和蒙古人裡,不知是誰突然叫了聲:“丁大人萬歲。”
“丁大人萬歲。”很快此起彼伏的聲音震徹在全場,很多人表情同樣的狂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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碩託目瞪口呆,還以爲自己來錯地方了,身邊站的全是明人。
突然,他感覺到身邊有凌厲的眼光,扭頭一看,原來是木默在看自己,他趕緊舉手,歡呼:“丁大人萬歲。”
接着趙大山宣佈,穆圖運籌帷幄,及時平叛,升任二十營遊擊將軍,賜戰馬一匹,牛一頭,羊十頭,糧田二十畝,棉布絲綢各一匹。
每月餉銀五兩,糖五十斤,鹽二十斤,茶葉二斤,酒十斤,後面報了一連串物資,下面的兵將們聽的各種羨慕嫉妒恨,連碩託也聽的心裡癢巴巴的,這都是大清勇士最喜歡的啊。
現在滿清日子不好過,盛京裡就算碩託這種貝子級的也享受不到這裡所有的物資,更別說普通軍將。
像這裡的白糖,滿清皇太極都難得品嚐,而這裡像不要錢似的賞賜出來。
穆圖上臺,痛哭跪倒:“多謝趙將軍。”
“你要多謝丁大人。”趙大山冷然道。
“多謝丁大人,願爲丁大人效死。”穆圖重重磕頭,抱着一大堆東西,喜不自勝。
接着趙大山又宣佈,索真臥薪嚐膽,忍辱負重,藏在鰲拜身邊當細作,及時傳達消息,助大明平叛,立下大功,升副遊擊,賞賜又是一大堆。
索真同樣痛哭,拼命磕頭。
碩託看着索真拿到一包茶葉,放在鼻尖不停的聞,一臉陶醉,看來他是個愛茶之人。
是啊,他突然也想通了一件事,若是有好酒好茶,大肉包子吃,爲何要和生番熟番一樣,往山上跑,啃野菜?
只能說,丁毅這種方式,實在是下作無恥,一步步把他們大清勇士拉下深淵。
他能想到以後,丁毅一兵不出,讓他們大清勇士和蒙古人,在前方和生番熟番不停血戰,雙方一起消耗,等將來掃平整個大員的時候,恐怕就是他們大清勇士的末日?
即便如此,現在又有誰敢,誰願意反抗?
此戰趙大山提拔了大量的女真和蒙古軍將,連碩託也被提爲把總,分到了單人間,這讓碩託心裡也覺的高興起來。
接着趙大山又宣佈,按各人所得人頭再賞,有糖有鹽,有茶葉和美酒,隨便選。
現場歡聲雷動,大夥都興高彩烈。
碩託深受震憾,他們大清也有很多漢軍降兵,但論對降兵的運用,丁毅已經達到登峰造極。
他只是花費一點錢和物資,同時消滅了大清和番族的兩部勇士。
據他所知,此戰打平大肚社,荷蘭兵死了七十多個,他們滿清和蒙古人死傷五六百,明軍連個受傷的都沒有。
而丁毅一戰得到三萬多大肚社,其中精壯近五千,可以耕田的地盤幾十萬畝。
此種手段,實在讓人震憾不止。
但等封賞之後,趙大山語氣又嚴厲起來。
當晚清兵與大肚社亂戰,有很多人也在猶豫幫誰。
趙大山一聲令下,拖出好多當晚表現不好,猶豫不決,甚至想幫鰲拜的清兵。
碩託一看臉色大變,和他一起過來的多琪就在當中。
他猛然回憶起來,之前他約多琪,多琪也當面同意,但後來去鰲拜帳中,多琪居然不在。
多琪顯然是想腳踏兩隻船,看看情況再說。
不料事後反而被抓了起來。
一起拉過來的,大部份都這次和碩託他們一起過來,剛降的清兵和蒙古人。
現場黑壓壓被押了一百多人。
“好肉好酒不要,非要和生番上山啃野菜,這些居心叵測,妄想造反的惡賊,你們說,要不要殺?”
“殺”索真和穆圖叫的最響。
當下趙大山直接在臺上,招呼滿人殺滿人,蒙古人殺蒙古人。
臺下急先恐嚇, 紛紛在新主子面前露臉,索真等人都衝了上去。
碩託一看,沒有再猶豫,嗷嗷叫着也往前衝。
撲哧撲哧,現場頓時刀光閃動,人頭滾滾,很多被砍的滿人和蒙古人在死前都大罵。
碩託搶到一把刀後,連砍了三個,表情已經變的瘋狂。
突然,一隻手重重拍到他肩膀上。
“啊”碩託狂叫,雙眼腥紅,差點想拿刀一刀砍下去。
但好在他還沒有完全失去理智,最後關頭停下。
趙大山淡定的站在他身前,重重拍拍他:“你是碩託是吧,很好,以後就專心做丁大人的奴才。”
“願爲主子效死。”碩託當場跪下,像狗一樣趴伏在地,他的眼中卻閃過無盡的羞辱。
曾經大清的貝勒,如今像狗一樣趴伏在明人的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