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遠立刻在病牀上坐了起來。
少年所在的是趙君離給找的單人病房,有迎面的落地大窗可以看到外面的風景,風景宜人,但是價格也同樣不菲。
當然,對於現在已經是億萬富翁的路遠來說,絕大多數能用錢解決的事情,都不是事情。
嶽師傅真的是那種扔到人堆裡一點都不顯眼的角色,原本路遠以及短期內他都不會再見到對方,卻沒有想到會被跟到醫院來。
“我什麼壞事都沒有做。”少年直接說道。
偷偷轉換電路分配不算,因爲其實也就幾分鐘的樣子。
高考作弊當然也不算,因爲沒被抓住就不算作弊。
除此之外,還有嗎?
路遠想了想,應該沒有了。
“不做壞事我就不能來找你了嗎?”嶽鵬飛在路遠的牀頭坐了下來,看着放在牀頭櫃的橘子:“我能吃一個嗎?”
“不是說好不能拿老百姓一針一線的嗎?”路遠嘴上說着,手上做了個請的動作。
嶽鵬飛剝開橘子,將其中一瓣放入嘴中:“沒錯了,除了一針一線我都拿走,是這個道理。”
路遠看着吃橘子的嶽鵬飛,伸出了手:“給我一個。”
嶽鵬飛就真給了路遠一個,路遠有點哭笑不得,將那瓣橘子塞入口中,果然感覺酸甜可口:“你來這裡不會只是爲了給我喂橘子的吧。”
少年說道。
“如果我是真的想過來吃顆橘子就走呢?”嶽鵬飛不動聲色說道。
“那你就可以走了。”路遠笑了笑,指了指被嶽鵬飛已經掩上的房門。
這個病房路遠已經用交通委檢查過了,沒有任何的監控,某種意義上可以說絕對的安全。
而嶽鵬飛很有可能也知道這一點。
嶽鵬飛真的拿着橘子轉身就朝門外走去,路遠看着他的背影,一直看着他走到門口,手摸上把手的那一刻少年纔開口說道:“代我向孫教授問好。”
嶽鵬飛嘆了口氣:“所以你都知道了?”
“不,我什麼都不知道。”路遠其實還是知道一些事情的。
“如果不知道的話,那就讓我來告訴你吧。”嶽鵬飛轉過身來,重新向路遠走近,同時手裡的橘子依然一瓣一瓣地送入口中:“孫浩他現在正被隔離審查中,所以他纔沒有辦法來看望你。”
路遠看着嶽鵬飛,表情上沒有什麼變化。
其實他當然知道。
當路遠回到文明世界,他就第一時間查閱了這次太陽風暴帶來的變化,而在太陽風暴的災難中,最引人矚目的莫過於鏡海核聚變試驗場的強行開機測試,並且在電力最緊張的那一天一夜裡,給電網匯入了源源不斷的生力軍,不知道挽救了多少條生命。
但是路遠也同樣知道,因爲壓力測試的失敗,沒有預先做好應用備案,最終核聚變在第二十六個小時失控,造成托克馬克裝置以及周圍配套措施的嚴重損毀,直接損失超過了五十億,並且可能需要更多的時間才能夠完成修復重建。
作爲項目的負責人,並且是力主延長壓力測試時間的孫浩,難辭其咎。
這些都是路遠通過交通委從各個渠道拼湊過來的信息。
也就是說不出意外的話,未來核聚變實驗的負責人應該會換人,並且孫浩可能今年都不會再出現在清江大學的校園裡了。
至於這位老教授的未來,則沒有人能說得準,只能等待最終的決定。
但是路遠不能說自己知道。
嶽鵬飛也在看着路遠的表情,就在半個月前,孫浩和路遠剛剛達成將要在明日未臨中嘗試進行模擬的可控核聚變,但是誰能夠想到,近近半個月之後,就會發生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
“發生了什麼事情?”路遠最後還是開口問道。
雖然他知道這件事情自己是根本就無法左右的,孫教授的地位擺在那裡,但是連孫教授自己都只能等待最後的結果。
嶽鵬飛看了一眼落地窗外已經晴朗的天空,太陽高懸,白雲朵朵,有父母帶着孩子在綠蔭下玩耍。
在強大的國家機器的運轉下,太陽風暴所造成的一系列騷動都已經慢慢地平息,傷口也在平復,據嶽鵬飛所知,國家正考慮安裝足夠屏蔽或者減弱太陽風暴的保護裝置,或者考慮將盡可能多的電力設備轉入地下。同時,對太陽活動的監測也前所有爲的加強,因爲毫無疑問,這場太陽風暴絕對不是一國一地所要面對的災難,它毫無疑問是全人類的大敵,沒有人能夠置身事外。
嶽鵬飛沉默片刻之後,將目前的情況簡單地告知了路遠。
“有什麼是我可以做的嗎?”少年問道。
如果路遠什麼都不能做,嶽鵬飛也不會來這裡探望還在養傷的他了,畢竟嶽鵬飛其實並沒有自己看起來那麼閒。
“你的遊戲做到什麼程度了?”嶽鵬飛則轉而問向路遠。
“大概還有三個月才能夠完工。”少年將期限稍微提高了那麼一點,事實上如果路遠加速並且全神貫注的話,VR版的明日未臨能夠在一個月內趕製出來。
但是那樣或許會對市場造成巨大的衝擊。
畢竟今天距離明日未臨初次發售還不到四個月,對於這種品質的遊戲,基本上都需要數年的研發時間才能夠最終面世,而路遠這邊還是衆所周知的小作坊。
“能不能再快一點?”嶽鵬飛沉穩問道。
“一個半月。”路遠想了想,絕對給出一個相對真實的數字。
“夠了。”嶽鵬飛伸手握住路遠的肩膀,少年呼痛他才鬆手不好意思地拍拍另一邊:“一個半月的話,夠了。”
嶽鵬飛沒有問路遠是怎麼做到的。
因爲大人不問過程,只問結果。
嶽鵬飛這樣說着將手中的最後一瓣橘子遞到路遠嘴邊,看到少年吃下去他才笑了笑:“放心,我不是喜歡下毒的人。”
“不過你該起來了。”這樣說着,這位黑衣的男人從自己自己帶來的手提箱裡取出一套淺灰色的便服出來扔到路遠的牀上。
“我們一起出去一趟吧。”嶽鵬飛這次的話語是肯定的語氣。
路遠接過那套便服,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
“我們去哪裡?”少年問道。
嶽鵬飛低低說出來了一個名字。
路遠點了點頭,在牀上穿上便服的外套,然後開始穿長褲和配套的皮鞋。
“好的。”路遠沒有害怕,沒有猶豫。
當然也沒有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