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五章 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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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信點頭道:“不需要立刻就能夠傳播開來,只要在京城問世就可以。”

何心隱的心中就是一動,他明白了羅信的計劃,只要這本《陽林百篇》在京城問世,羅信一定有辦法在第一時間,將這本《陽林百篇》送到嘉靖帝的面前。

宋泰立刻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然後又繼續說道:“如果有足夠的範本,我們可以以大同爲中心,派人人手帶着一本《陽林百篇》前往附近各地分鋪,如此在十天內就不止是京城能夠見到《陽林百篇》了,恐怕整個北方都能夠見到了,只是南方還需要時間。”

“不錯!”何心隱眉毛一揚道:“既然要造聲勢,那就造得大一些。不器,你如今這《陽林百篇》謄寫出幾本?”

羅信聞聽不由苦笑道:“就這兩本……”

羅信突然心中一動道:“何先生,宋兄,此時已經是黃昏時分,二位明日才能夠離開。我這就找浩德兄他們,讓他們連夜抄寫,到了每日最少也能夠有二十幾本。”

“啪!”何心隱一拍大腿道:“好辦法,我也來抄寫!”

“還有我!”

在太行山的聚義堂內。

二十幾個人飽蘸濃墨,在一張張桌子前書寫着,羅信將兩本《陽林百篇》都拆開,分成了二十幾分,他自己也在抄寫一份。

這一夜。

聚義堂內燈火通明,待天明時分,吃完了早飯之後,何心隱和宋泰離開了。而周玉等人不僅沒有絲毫的疲憊,反而神色極爲亢奮,在那裡不停地討論《陽林百篇》。羅信卻不理會他們,徑直向着門外走去,周玉便喚道:

“不器,你去哪裡?”

“我年齡還小,正在長身體的時候,我要去睡覺!”

京城。

依舊像是暴風雨的前夜,平靜卻帶有無盡的壓力。就在這種壓力的氛圍中,京城的兩大書局突然有開始出售一本新書,喚作《陽林百篇》,坐着是陽林居士,也就是羅信。

“砰!”

一隻茶杯在地上摔得粉碎,嚴嵩雙目赤紅,瞪着嚴世番道:

“你不說羅信失蹤了嗎?你不說找不到羅信嗎?這本《陽林百篇》是怎麼回事?”

嚴世番的臉色也是鐵青一片,冷聲說道:“看來羅信是想要和我們決一死戰了,他並沒有接受我們的示好。”

“怎麼辦?”嚴嵩在書房內來回走動着:“現在那羅信我們和陸庭芳我們根本就動不得,那羅信又不和我們朝面。那徐階老狗帶着一幫御使不停地彈劾我,陛下……我要去見陛下……”

“父親,您見了陛下說什麼?”

“說什麼?”嚴嵩臉色一滯,頹然地坐在了椅子上。

徐府書房。

“父親,羅信又寫了一本《陽林百篇》,篇篇都是精妙文章,已經引起了士林的轟動。”

“唉……”徐階輕嘆了一聲,有些失神地說道:“他已經成爲大儒了啊!”

徐魯卿沒有注意到徐階的語氣,反而是亢奮地說道:“父親,我們是不是繼續彈劾嚴嵩,這是一個好機會。”

徐階便直直地望着徐魯卿,徐魯卿的臉上便現出了一絲不自然道:

“父親,孩兒哪裡錯了?”

“魯卿,想必如今陛下已經受到了壓力,這個時候我們不需要在繼續彈劾了,否則會讓陛下感覺到來自我們的壓力,陛下可不是一個心胸大的主,會記恨我們。

通過這件事情,羅信想要的是舉人的功名,而爲父想要的是內閣首府的位子。所以我們不能夠逼陛下太甚,讓陛下記恨爲父。你放心,陛下應該有所決斷了。就讓陛下去記恨羅信吧。

呵呵……先是《孔孟合璧》,然後又是《陽林百篇》,陛下可是一個計較的人,受到如此逼迫,心中一定不舒服,就算他羅信以後進入到官場,已經惡了陛下,爲父又會成爲內閣首府,他就等着在一個小官的位子上蹉跎歲月吧,呵呵呵……”

徐階按兵不動,但是朝堂上那些一直觀風的官員終於確定了方形。

之前雖然有人在徐階的安排下彈劾嚴嵩,但是卻沒有形成一股風潮,這數十年來,太多的人曾經彈劾過嚴嵩。

但是結果呢?

嚴嵩依舊高高在上,那些彈劾他的人早就家破人亡。

所以,在這之前也只有徐階的人在上摺子彈劾嚴嵩。原本還有些蠢蠢欲動的官員,在看到嚴嵩不停地在文會上讚揚羅信,而且還說羅信就是他挖掘出來的百年奇才之後,這些官員立刻老實了。

他們心中的第一個想法就是嚴嵩和羅信聯手了,他們都在等羅信的迴應,只要羅信一回應,承認此事,那麼嚴嵩便會依舊無事,而羅信也會平步青雲,成爲官場新貴。

這個時候,誰還敢彈劾嚴嵩?

不知死嗎?

他們一邊在心中咒罵着羅信的無恥,一邊心中又羨慕的羅信。

不過……

令他們意外的是,羅信一直沒有迴應,而是徹底地消失在衆人的視線之中,彷彿徹底地歸隱了。這一下子讓百官捉摸不透了,不僅是他們捉摸不透,就連一向自以爲智慧無比的嘉靖帝都捉摸不定了。

難道羅信真的徹底歸隱了?

連侯爵都不要了?

他是對朕失望了?

這一刻,嘉靖帝的心難得地有些煩躁了起來,心中想起了羅信種種事蹟,雖然從未見過羅信,但是在這一刻,他的心中對羅信生出了濃濃的不捨。

東廠和錦衣衛都被他派了出去,生要見人,死要見屍,掘地三尺也要把羅信給找出來。

羅信沒有找出來,但是他們卻等到了羅信的消息,這個消息不是羅信身在何方的消息,而是他又出了一本書。

《陽林百篇》

這一下,所有的人都明白了,百官明白了羅信並沒有和嚴嵩聯手,根本無視了嚴嵩的示好,而是又用一本書扇了嚴嵩一個耳光。

嘉靖帝也明白了,羅信根本就沒有退隱的想法,這是在逼迫他,羅信的聲望越高,嘉靖帝的壓力也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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