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雨花穿過大山,之後又走了個把時辰,進入了青河縣。
青河縣自然比向陽鎮一個小鎮子繁華,街面上的行人,雖然也有些營養不良,街角的乞丐也有很多,但是穿着鮮亮的人也大有人在。
什麼酒館、客棧、茶館、小吃店,包括糧食店、成衣店、雜貨店,甚至車馬行等等,雖說大都有些灰撲撲的寒酸勁兒,但在這年頭,還能保持如此規模,已算不易。
宋雨花行走間,體驗着難得的街面氣氛,突然耳邊想起一陣喧鬧。
宋雨花尋聲看去,只見街頭拐角處,走出一行人,被綁着手、腳上還戴着鐐銬的囚犯,以及一行十幾個押送囚犯的兵,看到這一幕,宋雨花眉頭微微蹙了下,看那身負鐐銬的男子,衣衫破舊,赤着腳一走、落一個血腳印,但那挺直的脊背始終堅挺着,此人身上偷出來的硬漢血性,讓宋雨花想起了那些上陣殺敵的華夏軍人。
鐐銬男突然大聲呼喝道:“鄉親們,睜大你們雪亮的眼睛,看清楚,誰纔是拯救你們於水深火熱之中真正的力量。人民革命軍爲人民,人民革命軍萬歲!~“
“啪!~”騎着高頭大馬跟在行人後面的將官溫子木,突然踏馬上前,遠遠的向鐐銬男甩下鞭子,隨着清脆的響聲,鞭子落下打在鐐銬男背上,鐐銬男的後背瞬間皮肉外翻。
圍觀衆人見此,紛紛倒吸涼氣,面露駭然之色。
“咳咳!~”鐐銬男被打的一個踉蹌,愣生生用那兩條有些發顫的腿撐起身體,他繼續高喊:“我顧成武今日死不足惜,但是我的死,會讓老百姓們看出你們的醜惡嘴臉,我死的值,死得其所,哈哈哈哈~~“
“啪、啪……“溫子木的鞭子不要錢似的摔打在顧成武的身上,他一邊打一邊怒罵:“我倒要看看,你的骨頭有多硬!”
鞭子一下下的打在顧成武的背上,顧成武足足捱了十幾鞭子,終於在將官的鞭子再次落下時,打在他的膝蓋骨上,他一個踉蹌歪倒在地。
膝蓋生生的磕在地上,顧成武渾身被血染紅,他嘴裡不斷往外冒的血襯的他面色越發蒼白。
“寧可站着死,也不跪着亡!”一聲爆喝下,顧成武竟生生的又站了起來。
“讓他跪,讓他給我跪!”溫子木憤怒的指着顧成武怒喝,都說人民革命軍都是硬骨頭,沒想到攤上個這麼硬的,自從前天抓到此人,各種刑具輪番上,這傢伙愣是一個字不說。
今兒如此大費周章的將人押上街頭,就是想讓躲在暗處的顧成武的同伴看看,最好能將人引出來,然後一舉抓獲。
“人民革命軍爲人民,勢將戰勝一切封建腐敗。”顧成武被兩個兵反扭着胳膊,死死的壓在地上,他已經無力反抗了,卻依然倔強的低吼着:“這是他們的圈套,不要上當,保存實力,抗戰到底!~”
宋雨花站在人羣裡,神色凝重。
她記得顧炎武曾經說過,他家中有五兄弟,他是老五,他家大哥的名字就叫顧成武,顧炎武還說,他大哥十幾歲就離開了家,直到他家中遭遇大難,爹孃兄弟紛紛慘死,沒再見過大哥。
……不會這麼巧吧?
拋開顧炎武的關係,顧成武的骨氣與血性,也着實讓宋雨花佩服。
既然提着腦袋參加了戰爭,也沒幾個當真怕死,可不怕死不代表不怕殘酷的折磨,鈍刀子割肉的感覺,不僅是對肉體的摧殘,更是對精神的折磨,不是一般人扛得住的。
……算了,看看情況再說,就算是救,也不能在大街上救。
宋雨花心中有了決定。
正在這時,她的耳朵微微動了動,聽到了一些細微的聲音,緊接着便聽到‘砰’的一聲槍響,一顆子彈射中了壓制顧成武的一個兵。
巨大的衝力,將人直接掀翻在地,第二槍隨即響起……
街上行人見着槍戰,紛紛四散逃走。
溫子木冷笑一聲,他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打了個手勢,緊接着,原本街面上散步或是做買賣的很多男子,突然變了臉,一個個掏出手槍,快速集結在溫子木身前,向那躲在暗處的襲擊者發起了反擊。
除此外,已經有整齊的腳步聲,快速的踏步跑來。
“走,快走,別管我,這是圈套,是圈套,我死不足惜,不要因爲我損失革命力量……”顧成武拼命的喊着,被幾個兵拖着拽向後方。
在槍聲響起,百姓四散的時候,宋雨花也躲進了旁邊的布店。
此刻她站在店裡,透過微開的窗戶縫,看街上的情況,據她觀察,如果沒有猜錯,那躲在暗處放槍的人,不會超過三個,而且就這點兒工夫,已經被完全壓制。
很顯然,顧成武說的不錯,這就是個圈套。
宋雨花收回視線,輕輕拉開門,本想趁機溜出去,然後找機會把顧成武救出來,卻突覺身後有人撲了過來,另一人快速開門,衝着外面大喊:“長官,這裡有人民革命軍!”
“……”宋雨花。
明裡僞裝的和暗裡隱藏的,都追向了襲擊着,溫子木並沒有走遠,布店裡傳出來的聲音,瞬間引起了溫子木及留下來的十幾個兵的注意,隨之而來的,還有掃過去的數個槍口。
“長官,就是她,就是她,她鬼鬼祟祟的躲在裡頭偷看。”
宋雨花聽的嘴角微抽,什麼時候連看看都成嫌疑人了?也是她大意,剛在布店裡,並沒發生什麼可疑的人,包括供出她的人,也不過是個普通的老百姓,這種對她來說根本構不成威脅的存在,被她直接忽略了。
“你是人民革命軍?”溫子木沉着臉,居高臨下的看着宋雨花。
宋雨花搖搖頭:“不是!”如果她裝個柔弱,或許就能躲過去,不過宋雨花想到被帶走的顧成武,心中有了其它打算,既然她已經打算出手救人了,這不正好就是機會麼!
被帶走,送進牢中,正好摸個底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