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雨花站在碼頭,目送輪船離崗漸漸遠去,直到消失在海平面上,她才嘆了口氣,迴轉了身,到了此時,碼頭上那些與她一樣前來給親友送行的人們,早就散了。
宋雨花是開車過來的,她的車就停在不遠處,從碼頭到北平,得開近兩個時辰的車,想天黑前趕回北平,就得趕緊動身。
送走了弟弟,宋雨花感覺心裡空落落的,好像缺了點兒什麼。
她想起了遠在向陽鎮的娘和妹妹,離家不過半個月,竟然已經開始想家了。
等回了北平,處理完手頭上的事,還是早點回家吧!
宋雨花總有些不好的預感,好像有什麼嚴重的大事件要發生,這感覺已經糾纏她幾個月了,離開老家,多多少少跟這事兒有關,本想着離開娘她們,就算髮生了什麼事,也連累不到娘她們。
可是,從老家一路來北平,宋雨花心中那股莫名奇妙的不安感從未消停,現在連弟弟也送走了,心裡還是有些發堵。
……唉!會發生什麼事?
宋雨花有空間,危難來臨時,可以躲進空間避禍,甚至可以帶着娘及親友們搬進空間,在空間裡隱居上幾年,等啥時候戰爭結束,國泰民安了再出來。
可是宋雨花不會忘記,她的空間並不是絕對安全的。
當初在齊木山的墓葬裡,她的空間就曾遭受過威脅,那件事讓宋雨花至今心有餘悸,她不敢將身家性命,全部壓在空間上。
這一次,那種不安的感覺那麼濃烈,會不會和空間有關?
宋雨花一邊想着心事,一邊往汽車跟前走,突然有個人影從側邊斜插着衝了過來,直接撞向自己,感覺到衝力帶動空氣後的微微變化,宋雨花下意識的側身躲開。
然後看到,有個瘦巴巴的男孩,正一邊揉着摔痛的屁股,一邊驚恐的看着宋雨花。
男孩穿着落着補丁的粗布衣,頭髮亂糟糟,臉上也髒兮兮的。
嘶~
這情形,有點眼熟啊!
宋雨花想起了顧炎武,想起了孤兒巷,難道這孩子也是爲了口吃的上街做扒手的?
奇怪的是,男孩已經站起來了,卻不跑,有些慌亂的四周張望着,時不時擡眼飛快的看看她,宋雨花心覺奇怪,不知道男孩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略等了片刻,見男孩沒啥反應,宋雨花心中嘆了口氣,打算離開。
牟先生想在亂世抓起華夏的教育事業,可憑他一己之力,根本不可能。她又何嘗不是,就算她擁有富可敵國的財富又如何,身在亂世,想要活着,最穩妥的靠山只有自己。
“等、等一下。”男孩見宋雨花要走,突然急着追了兩步。
宋雨花聞言站定,重新回過頭。
“那、那個,小姐,能不能借一步說話?”男孩艱難的說出幾個字,神色間依然透着幾分未退的惶恐。
宋雨花看看男孩,點了點頭,等着帶路。
男孩見宋雨花同意,似乎大鬆了一口氣,他又快速的往四周看了一眼,然後鎖定一個方向,邁開步子。
宋雨花發現,男孩腳上的鞋,一隻大一隻小,其中一隻的鞋底已經有半拉裂開,走起路來撲沙撲沙,能走的那麼穩當,還真不容易。
看到這些,宋雨花的眉頭微不可查的皺了皺。
戰亂年間,當兵的用血肉拼殺在第一線,老百姓跟着顛沛流離命若紙鳶,而這些生於戰亂中的孩子,更是活的不容易啊!
宋雨花不動聲色的從空間裡拿出一袋銀元,想着待會兒送給這男孩,也算相識一場。
男孩帶着宋雨花在港城的街巷裡轉了很久,纔在一處堆滿雜物的巷子裡停下,停下後,男孩搬開牆根的雜物,又敲開一塊石頭,露出一個洞,從裡掏了掏,掏出個小布包,然後將小布包上的土小心的拍掉,捧到宋雨花面前,謹慎的說道:“小姐,你能買這個嗎?”
“打開看看。”宋雨花見男孩特別緊張,笑着問道。
男孩認真的看了看宋雨花,似乎還有些猶豫,頓了幾秒,之後才咬着牙齒,打開了小布包。
布包裡有塊紅色玉石一樣的雕件,宋雨花對於古董玉器之類,並不太懂,但她空間裡的寶貝堆積如山,看的多了,自然也看的出一些門道。
關鍵是在靠近這條巷子的時候,空間裡的神筆就出現了躁動。
沒想到,讓神筆躁動的根源,竟然正是男孩拿出來的東西。
“能給我看看嗎?”宋雨花說道。
男孩下意識的握住了手裡的東西,警惕的微退了半步,認真盯着宋雨花的臉看了會兒,才緩緩的將手裡的東西遞了過去。
遞給宋雨花時,男孩說道:“小姐是好人,小姐一定不會強佔了我的東西的。”與其說,他是在給宋雨花說話,倒不如說,他在安撫他自己。
宋雨花見他如此,心中嘆了口氣,笑着說道:“東西要是好東西,我會給你一個公道價,不用擔心。”
“嗯!”男孩聞言,看着宋雨花重重的點了點頭。
東西入手,空間裡的神筆歡脫的又飛又跳,不斷的給宋雨花傳遞信息,留下、留下。
宋雨花仔細看了看,紅色的雕件,像玉石卻又不似玉石,說不上來是什麼材質,不過東西入手後,有種暖呼呼的感覺,就連宋雨花這個門外漢,都心中吃奇,確實是好東西。
只是,這種東西怎麼到了男孩手裡?
男孩一雙眼緊緊盯着宋雨花手裡的東西,整個人都有些緊張,見宋雨花看過來,甚至打了個哆嗦,快速看向宋雨花的眼睛。
“這個東西,你想要多少錢?”宋雨花問道。
男孩抿着嘴,手指動了動,試探的說道:“十塊大洋?!”
……十塊大洋?
宋雨花皺起了眉頭,肯定不能給十塊大洋啊!可問題出來了,男孩看着衣衫破舊,要是按着這塊紅色雕件的實在價給,恐怕會給男孩招來殺生之禍。
男孩見宋雨花沒有同意,反而神色變的嚴肅,都快哭了,趕緊說道:“少點也成,小姐你能給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