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逸陽,你不用勸我們了,我們已經經過了深思熟慮,本來前幾天就想跟你告別的,但是又不好意思和你說,如今既然說開了,我們就一定要走了!”
一向較爲儒雅的張景雲目光堅定,說話擲地有聲,杜馨拉不住他,急的直哭。
“原來你們是想當官!”
“什麼!?”
“你說什麼!?”
張景雲三人像是受到了莫大的羞辱,氣得滿臉通紅,狠狠的盯住陳煊。
“難道不是嗎?你們去參加同盟會,等滿清**被推翻了,你們就可以高官得做,駿馬得騎了,雖然前期會有危險,但是富貴險中求不是?”
“你胡說八道!”
白勳健衝上來,一拳打在陳煊的臉上。
“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可以看不起我們,但是你不能侮辱我們?!”
“那你參加同盟會的目的是什麼?”
“推翻滿清**,驅除韃虜!”
“然後呢?”
“建立獨立自主的自由民主**,讓老百姓吃得起飯,穿得起衣!”
“啪啪啪!”陳煊鼓掌。
“說得真好,口號喊得震天響,那你告訴我,除了你所謂的驅除韃虜建立民主**,你如今在做的是什麼事呢?”
“什麼事?不就是努力給你掙錢嗎?”
陳煊沉默了一下,擡頭望着白勳健。
“原來你們是這麼看我的?”
“我,我。。。。。。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逸陽。。。。。。”
趙學初知道這句話對陳煊的傷害有多深,想要開口緩解一下氣氛,陳煊揮揮手,不讓趙學初繼續說下去。
“勳健,景雲還有魯慶,我告訴你們你們正在做的是什麼,我們大家一起開辦了振華,招攬的工人有300來人,後期會擴大,招攬的人會更多,這300個人每個月每個人有4個大洋的工錢,雖然不多,但是也可以勉強保證他們一家溫飽,我們估計一家有三口人,那麼我們就養活了將近900人。”
“這是我們直接養活的,當然也是他們工作所得,我們振華要進貨,木頭、鋼鐵、網線等等這一系列的原料,這些原料加工需不需要人來做呢,顯然是需要的,而且還不少,等於說這些人也在爲我們工作,我們同樣也付出了代價,他們也在這個過程中養活了自己和家人。”
“我們的產品生產出來需不需要運輸倉儲銷售等環節?在這個過程中又有多少人因此而受益,林林總總算下來,依靠振華活下來的,沒有三千也有兩千吧,你能想象沒有了振華這些人怎麼生存嗎?我不是在宣揚商業至上,我只是在闡述一個事實,商業運用好了,一樣可以爲我們的國家做出貢獻,而引領這個事業就需要專業的人才,而你們恰巧是,起碼你們做得比很多人更成功。”
“我不是說加入同盟會不好,我也尊敬這些爲國家拋頭顱灑熱血的英雄,但是你們呢,你們加入了同盟會,能夠做到什麼,我從護衛隊隨便拉一個人就可以把你們輕鬆打倒,你們可能會死在衝鋒的路上,我知道你們不怕死,可是你們有沒有想過,國家出現一個高校畢業生有多麼的難!難道只爲了迎接衝鋒路上的一顆子彈?”
“振華創建的目的不比多說,你們自己都知道,留下來,我們可以養活更多的人,可以培養出許許多多技術精湛的工業人才,可以教他們識字,教他們更多的謀生技能,而國家的繁榮富強難道僅憑一腔熱血就可以做到的嗎?難得不是需要許許多多各行各業的專業人才嗎?而這些,不也是我們正在做的事情嗎?所以,各位,我懇請你們留下來,因爲我保證,你們在這裡可以做更多有益於國家和同胞的事,我可以承諾你們,如果有一天國家真的需要我陳煊流血犧牲的時候,我一定義無反顧!”
陳煊說的話並不精彩,如果從演說的角度來說,那真的是個糟糕的演說,如果從說客的角度講,也說服不了任何人,他就這樣平鋪直敘,擺事實講道理,利弊權衡,真誠的把一切都說開,讓他們自己去權衡考慮。
陳煊回到屋裡坐下,他不想站到外面影響到張景雲三人的考慮,他想要三人是因爲有着同樣的目標理想留下來而不是因爲顧及誰的情面。
趙學初推門進來,後面跟着張景雲等人。
“你沒有說服我!”
白勳健哼了一聲坐下。
“你的演講糟透了,沒有任何感染力!”
李魯慶不屑,張景雲更直接:
“狗屎!”
說完大家都哈哈大笑起來,一起振華的分裂危機算是過去了。
“表姐,你和小雨先回去,我有些話要和他們說。”
“去!稀罕嗎?”
杜馨白眼一翻拉着路小雨出去了,趙學初看了陳煊一眼,知道陳煊要說什麼。
“三位,我現在有些話要說,但是前提是你們必須要保密,否則將會有非常嚴重的後果,所以請你們慎重考慮要不要聽,如果不願意聽,那就當我沒說過!”
“什麼事這麼嚴重?”
張景雲看陳煊面色嚴肅,也不再嘲笑他。
“真的很嚴重,所以我再次懇求你們慎重,但是隻要你們不屑露出去,對你們的生活也沒有影響。”
“你說,我聽!”
白勳健先開口說。
“我也聽!”
張景雲和李魯慶都點頭同意。
趙學初接過話茬,將復興社的創辦初衷的和目的細細的解說了出來,只是沒有提復興社的具體成員,三人又被震住了,接着是掩飾不住的興奮。
“我要加入!無論如何我都要加入,既然不去同盟會了,我一定要加入復興社!”
李魯慶首先表態,張景雲和白勳健也激動的跟進。
“復興社有自己的條件和紀律的,不是說加入就能加入的!”
“我們願意接受考察,現在就去寫入會材料,學初大哥,你是復興社的人,懇請你噹噹我們的入會介紹人,拜託了!既然沒有避開逸陽和志恆,那他們也一定是復興社的人,我們入會的三個申請人的條件就達到了。”
“爺爲什麼要當你的介紹人?”
孫志恆對他們剛纔想要離開振華還是很不滿。
“哎喲!恆爺,您老大人不記小人過,說說看,您老有什麼條件,小的們一定尊行不悖。”
“是啊恆爺,你老人家可不能斷了我進步的路啊,明天晚上的酒我請。”
幾個人打打鬧鬧,氣氛逐漸活了起來。
“不說笑,這事牽扯到很多人的身家性命,所以大家既然決定要加入,就得嚴守紀律,不說杜馨和路小雨,就連你們家人的面前你們也不能泄露半句,我們三人可以做你們的推薦人和介紹人,你們把申請材料寫好,我們會幫你們交上去,至於上面批不批,到時候再通知你們。”
“好了,申請材料的事情等會你們回去再自己寫,現在我們要計劃下一步振華的工作了,阿恆,你去把小雨她們叫回來。”
杜馨和路小雨一臉不爽的走了進來,顯然對陳煊他們剛纔要求她們迴避很不滿。
“表姐,你報一下公司的財政狀況吧。”
“前期公司的運營贏收8800大洋我上次已經說過了,另外很多商家退了定金,我們手上還有6000沒退走,他們說相信我們振華還可以重新站起來,三家加盟我們的商行預存金60000也已經到位,購買武器和阿恆招人花掉27000,護衛隊總共花了4000,扣掉正常開銷,現在公司賬上還62000元。”
“不是40000多嗎,怎麼變成60000多了?”
陳煊奇怪道。
“下午的時候我帶人拉了200支長槍50支短槍,還有2挺馬克沁一門炮交給了其美大哥,他給了我們20000元的支票。”
“給了這麼多?”
陳煊有些吃驚。
“不算多了,黑市上長槍要60,短槍要80,光這兩個就要一萬多了,更別說馬克沁和炮,這是有錢也沒地買的,其美大哥還要我們繼續提供,長槍按50,短槍按70,其他裝備也有多少要多少。”
“難道說,他們沒有進貨的渠道?”
“他們身份敏感,哪家洋行敢跟他們做買賣。”
“洋鬼子還怕清**?”
陳煊更奇怪了。
“怕?狗屁!只是清**每年向各洋行的採購都是成百上千萬甚至數億白銀的,哪家洋行如果跟其美大哥他們接觸,滿清就拒絕在洋鬼子的洋行採購,洋鬼子怎麼會幹這種撿芝麻丟西瓜的事情?”
“那黑市的槍支不也是洋行流出來的嗎?”
“是洋行流出來的沒錯,但是洋行並沒有直接賣給革命黨,而是小批量的出貨給其他人,滿清沒證據,自然也無話可說。”
“當什麼又要立什麼,洋鬼子真他媽奸!”
陳煊算是想明白爲什麼後來有那麼多買辦鼓吹造不如買,買不如租了,這錢真好賺啊,自己這裡外一轉手,就是上萬的利潤,冒着生命危險開的小破廠,一個月數百人下來才掙六七千呢,如果規模擴大,那還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