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路的輾轉顛簸,吳佩孚終於有驚無險的到達了洛陽,可是這個時候在他身邊的已經寥寥無幾人,真是此一時彼一時也。張作霖得知吳佩孚敗走洛陽並且身邊只有一萬來人的消息,自是無比欣喜,這說明就算吳佩孚有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再短時間內東山再起了,這場直奉大戰終於告一段
落,自己也可以安安穩穩的收穫自己的勝利果實了。可是就算吳佩孚已經垮臺,曹錕也已經被囚禁,這北平也不是自己說什麼就是什麼的。與自己一起瓜分勝利果實的不僅僅有反戈一擊立下大功的馮玉祥,而且還有段祺瑞
這個老狐狸,到時候怎麼分配還是一個大問題。目前的北平雖說還在馮玉祥的掌控之中,可是對於馮玉祥來說,北平絕對不是什麼安穩之地,反而是一塊燙手的山芋,自己雖然目前控制着北平的一切,可是自己的兵力
纔有多少,而目前張作霖以及張學良的部隊都在向着北平集結,這意圖何其明顯。
再者說了,自己當初拿了張作霖的一百四十萬大洋的時候,就註定北平的政權與自己關係不大了。直奉大戰最大的勝利者是誰?一個是奉系軍閥東北王張作霖,另一個就死皖系軍閥段祺瑞。現在吳佩孚南逃洛陽,曹錕又被困於北平中南海,這北平的事情基本上就是張
作霖與段祺瑞說了算,馮玉祥反倒沒什麼話語權了。
就着這北平不知何處所歸的時候,張作霖的對於已經先於其他軍閥一步進京了。按照道理上來說,北平的的直係軍閥是張作霖爲主力的奉系軍閥打下來的,因此奉系軍隊進入北平沒有什麼問題,可是在民國的制度上來說,這北平是大家的北平,北平
是共和的北平,張作霖就算打敗了吳佩孚和曹錕,豈能一人獨佔北平,坐擁天下大局?不說別人,就是皖系軍閥段祺瑞也不能允許張作霖的奉軍一支獨大,獨佔佔領北平獨自接受勝利果實,況且這一仗爲了什麼,還不是不滿意曹錕和吳佩孚的政府,既然現
在政府被推翻了,那麼到底是誰來組成新的政府,就是接下來的問題了。可是這些問題都不是張學良應該考慮的問題,他現在還在趕往北平的路上。自從韓百航放走了吳佩孚之後,張學良對於韓百航的態度就變得冷淡了起來,這種冷淡很微妙
,不是從來不理會,也不是對韓百航撤職罷官,而是不見。對於這一路上打掃戰場的任務,張學良也是有意的佈置給了韓百航一部分,對於部隊的擴充整編,張學良也給了韓百航自由的權利,允許他自己進行控制。可是從始至終
,這些命令都是張學良的警衛傳達給韓百航的,韓百航自從上次放走吳佩孚的時候見過張學良以外,到現在還沒有見過張學良的面。
這一天,郭松林見到張學良愁眉不展,便知道是爲了韓百航的事情,於是便上前問道:“六子,看你自從上次吳佩孚逃走之後就一直悶悶不樂,現在還在生韓百航的氣?”張學良一隻手扶着額頭,坐在椅子上,半個身子依靠着旁邊的桌子,緩緩地道:“可不是嘛,現在倒好了,吳佩孚逃走了,叫我拿韓百航怎麼辦?不殺不足以正軍法,殺了
有太可惜了,那我費這麼大勁豈不是白費了?”
郭松林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把茶杯放在了自己的右手邊道:“這下好了,韓百航這小子倒成了燙手山芋了,不過說實話,我這小子確實有點本事,可是……”
張學良擡了擡頭,目光從自己扶着額頭的手下面照在郭松林的臉上,問道:“你覺得可是什麼?茂宸?”郭松林一隻手把玩着茶杯,皺着眉頭想了想說道:“這沒本事的人在手下,雖說發揮不了多大的作用,可是一旦手裡的繮繩斷了,他也翻不出天去,但是這本事大的人,要
是一旦用不好的話……那後果可是不堪設想啊!”
張學良放下手,依靠着的身子起了起,看着郭松林道:“你是覺得,韓百航這樣的人也會……”張學良的話沒有說完,但是大家都知道這是什麼意思,郭松林看着張學良緊張的樣子哈哈一笑道:“六子,我可沒說啊,不過說實話,你覺得就從軍事才能上來說,這韓百
航和你比怎麼樣?”
張學良聽郭松林否定了自己的猜測,心中這才鬆了一口氣,又回身靠在椅子上認真思考了一番,緩緩地說出幾個字:“不在我之下!”
郭松林看着張學良認真思考的表情知道最後蹦出這幾個字,哈哈哈笑了一聲,這一笑反倒把張學良搞糊塗了。郭松林慢慢道:“六子,身居高位者,能夠承認別人比自己優秀,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你看看你剛纔的表情,是不是覺得說出來韓百航打仗比你厲害是很爲難的事情?這就
對了!”郭松林喝了一口茶接着道:“爲將爲帥者,不一定方方面面都要比自己的部下優秀,而且能夠看到並且勇於承認自己部下的閃光點,是難能可貴的事情,也是一個長官能夠
成功的前提。部下比自己厲害沒什麼,最重要的是你怎麼掌握自己手下的這些士兵,這纔是你應該考慮的問題!”
張學良道:“茂宸,那你覺得韓百航怎麼樣?”
郭松林嘆了一口氣道:“兵家之將帥,人中之豪傑!”張學良心中一驚,他從來沒見過郭松林對於任何一個人有過這樣高的評價。要知道郭松林當年做自己老師的時候,那是相當的嚴厲,功不必獎勵,但錯誤一定要懲罰,那
時候的學員一個個見了郭松林就像見了閻王一樣,哪一個不怕他,就連如此優秀的張學良自己,當年也沒得到過郭松林這麼高的評價。但是對於韓百航,郭松林竟然會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