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兒眯着眼睛輕蔑的瞪了我一眼,轉身消食去了。
我靜靜的看着秦玉,生怕這小夥子一個想不開,就弄出什麼事情來。
事實證明我多慮了,他只是抱着鍋,一言不發的坐在那裡,隔一陣子往自己的嘴巴里送一點,吃的十分緩慢。
我也不敢打擾他,就那麼看着他吃着,有些人吃飯是你看着就會食慾暴漲,可還有些人吃飯,卻是看着就讓人難受,這秦玉,就是屬於後者,看的我那叫一個心焦,恨不得直接把碗筷搶過來直接喂他。
終於,在我快要崩潰的時候,秦玉同學將鍋裡的全部都吞進了肚子裡,一邊用手摩擦着那鍋的邊緣,一邊在那裡繼續發呆,許久之後纔開口道:“謝謝。”
“不...不用謝,你沒事吧?”這還是他第一次向我說謝謝,幾根細碎的頭髮垂在臉頰上,蓋住了他那雙透亮的眼睛,讓我看不見他的表情。
男人緩慢的擡起頭,伸出手將那口鍋推到了我面前。
“這湯很像我母親做的,所以一時間我就...”
他欲言又止,忽的站起身走到了河邊,看了許久,這才又道:“只是她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你別誤會,我不是什麼人魚族的,我的母親是正常的人類,一位大族的女兒,天生對着自然有着特殊的好感,所以和受我父王的喜歡。”
“只是我沒想到...”
“我沒有想到,父王的喜歡,竟然是要吸收我母親的靈力,我如果我知道,當初我就該帶她走,也不至於眼睜睜的看着她被榨乾!”
忽的,他擡起了手,露出了那一截如同枯樹一般的手臂,輕輕的在我眼前搖晃了一圈,我靜靜地看着他,久久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原來人的扭曲,並不是因爲天性本惡,而是很多時候,被這外界所幹涉着,影響着,甚至腐爛掉。
“你知道我的手臂來源麼?這是母親爲了見我最後一面故意保留下來的精血,然後把它留給我了我,可笑的是,她當時還不讓我怪我那個父親,說她自己是心甘情願的!”
“安之,你說她是不是傻?那男人明明就不在乎她!”
秦玉越說越激動,周身都縈繞濃郁的黑氣,從地下開始蔓延,瞬間使得整個房間都變得無比幽暗,我嘆息着,伸手輕輕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都過去了,你不是還要找你父王報仇麼?我們現在已經到這裡了,不如調整一下早些下去看看吧。”
因爲怕他抽風又走過入魔,我直接耗費了神識用的靈魂傳音,他的眼中閃過一絲迷茫,那暴虐也漸漸地減少了,又變成了最原始的綠色。
“你們聊完了麼?是現在下去,還是等一等?”靈兒乍然冒了出來,讓我的心忍不住多跳了幾拍,隨即看向秦玉,等着他開口。
男人皺眉圍着那水道走了幾趟,這纔開口道:“現在就去吧,要是我沒算錯的話,如果今天不去,明天可能會有一次漲潮,漲潮的話這裡的水會變得十分渾濁和暴動!還有,剛纔玄武說的那不是在求偶,那是在給我的父王選妃!”
“選妃?你的意思是他活着?”我驚訝的叫了起來,只覺得腦子不太夠用了。
他父王不是已經都轉世成了秦始皇了麼?難道還能是人魚?
感受到了我的疑惑,秦玉忽然笑了,伸手
在我臉頰上拍了拍,輕聲道:“不是你想的那樣,這裡殘留的應該他的軀體,他的靈魂早沒了!”
“他們搞的選妃,也就是用來獻祭的,選好了直接弄死,然後送到我父王的墓地陪葬。”
我怔怔的聽着,越發的覺得秦玉這麼變態不是他自己想變成這樣的,都是被他爹給傳染的,這都乾的什麼事啊,死都不讓安寧的。
我們當下也不再多說,又一次潛入了水底,因爲有着玄武的帶路,很順利的便躲開了那些奇怪的生物,進到了下面的城中。
因爲那些人魚此刻都匯聚在最大的宮殿,導致這裡很空。放眼望去,都是古老的城牆和亂七八糟的符號,基本上每走幾步,就能看到了一面黑色的鯉魚旗,上面刻着一個古老的字體,夏。和我在Z市看到了那個地宮相比,眼前的這個才能說的上是大氣輝煌,盡顯古樸和低調的大氣。
我以爲這裡的地勢會很崎嶇,畢竟是在水下的,因爲地殼運動,水底很少有平整的。可目前看來根本就不是這樣,這裡的所有道路都是筆直無比,有棱有角,像是用圓規刻畫出來的一般,不能再標準一分了。
因爲那些人魚大會要開上一會,我們不想貿然去打擾,畢竟剛剛看到的只是一小羣,在那下面的真實數據還有待考量。
好在一切很順利,我們還順便的參觀了幾座已經荒廢了許久的宮殿,得出的唯一一個結論,那就是這裡很乾淨,但是乾淨之外,又透着一股子的陰森。
就這樣晃悠了很久,在暗處的躲着的玄武前來彙報那些人魚已經開始離場了。
我們連忙都用了隱形符咒站貼牆邊站立着,看着那魚羣飛速的從眼前劃過,然後迅速的消失的在視線之中,雖然看起來很多,但是那隊伍並不密集,來自靈兒的可靠數據,大概有那麼上千只。
而且似乎這已經是全部了,在這偌大的水下其實並不多。
我用金瞳隨即看了幾隻,他們身上也都沒有什麼孽業,而且也沒有一絲血腥的痕跡,看來這些魚人本性不壞,我也正好不用增加殺戮。
好不容易等着最後一隻人魚遊走了,我們這才相視一眼,沿着主幹道朝着最大的那座宮殿走去,偌大的宮殿門口空蕩蕩的,只是地上還殘留着一些白色的,類似魚卵的東西。
我正想收集一個當標本,秦玉卻是直接阻止了我:“你要是不想殺生的話,就別碰了,這東西先天存活率很低,而且有着致命的缺陷,不能離開水超過12個時辰,超過就會死!”
“所以我想這也是你父王吸收你母親的力量的原因吧?”我鬆開了手,隨即接道。
秦玉點了點頭,擡手在那些人魚卵上又撒上了一些養料,先自己圍着那空蕩蕩的城門轉了一圈,這才衝我揮了揮手。
我們跟着他走了進去,本該是最奢華的宮殿卻是什麼裝飾都沒有,灰色的牆壁十分的復古,在水中還能閃爍着淡淡的光芒,不知道在牆粉里加了什麼東西。
再看那屋子後面,則是一個向下凹陷進去的廣場,每一節臺階上都刻着奇怪的陣法,在那廣場中央則有着一個棺材。
棺材旁邊,便是一個奄奄一息的魚人女性,海藻一般的長髮凌亂的搭在她的肩膀上,在她的小腹之中,星星點點的閃爍着白色的東西。
我正想仔細瞧瞧,不經意的卻看到了她那袒露的
熬人,瞬間耳邊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我回頭一看,正是靈兒,此刻正裝模作樣的四處張望着。
“那裡面是你父王的遺體麼?不應該吧,在你形容裡,他那麼強悍的一個人,不應該會把屍體就這麼簡單的放在人前啊!”我分析道。
“不是!那個只是用來唬人的,真正的屍體在那下面!”
“棺材下面?”
“嗯!”秦玉引着我們快步朝下走着,眼見得就差一截臺階了,他卻是忽然停住了腳步,轉頭看向我,似笑非笑道:“安之,你怕死嗎?”
我瞬間愣住,忽然想要把這丫的腦袋打開看看,只會看着他的眼睛,卻又不像是在開玩笑,便直接道:“不怕,但是也不想被你坑死!”
“哈哈!”秦玉裂開嘴角狂笑一聲,也不再糾結,忽然加快速度,朝着那中間的棺材而去,我們還沒走到呢,他就已經出手拎着那趴在棺材的人魚直接丟了出去。
魚人慘叫一聲,碩大的眼珠裡的滿是震驚。
先是瞅了瞅秦玉,又瞅了瞅我們,忽然裂開嘴吧哇哇叫了起來,種族不同,我雖然能感受到她的憤怒,但卻是聽不懂她在說啥,索性也就不再想,靜靜的看着。
“我這是愛救你!你還不滾在這裡做什麼!”秦玉沒好氣的說着,直接一腳又踹了過去,那人魚跌跌撞撞飛出去老遠,然而剛剛落地,卻是又開始扭着身子往這邊靠近。那銅鈴般的眼睛裡寫滿了憤怒。
我這才發現,在她的小腹上,有着一道並不明顯的傷口,上面不時的有綠色的血液再往外冒着,看起來她極其的痛苦,可那兩隻手卻還是使勁的王往前扒拉着,似乎是想要回到那棺材旁邊。
“你腦子是被門擠了麼!那是要把生命吞噬掉的東西!蠢貨!”秦玉顯然沒什麼耐心,見那魚還在往前掙扎,這下直接用法力將其弄暈了,然後咬破手指,在那棺材上刻畫起來。
他的臉上帶着一種十分扭曲的笑容,嘴角拉扯的很大,像是遊樂園奇怪的小丑一般,就那斜斜的笑着。
不多時,那棺材上冒起了紅光,耳邊也響起了沙沙的聲音,我拉着靈兒後退了幾步,只見那石棺被推到了一旁,露出了一道白色的門。
然而還沒等我看清,那白色的門又開始變幻了顏色,我這發現,那並不是本身的白,而是密密麻麻的白色蟲蛹。
那沙沙的聲音,便是太它們移動所產生的。
我的胃部再次開始抽搐起來,不爭氣的向外反着酸水。
正要弄個啥吃吃壓住這股子噁心,秦玉忽然張狂的笑了起來。
只見他摸出了一把匕首,直接砍掉了自己的小拇指,將其插進了那到門的一個門孔裡,距離的大門,隨着那手指化成粉末而滑向兩邊。
巨大的吸力從那裡面傳出來,將我們都帶了進去。
一時間身體完全無法自己控制,只得被動的捲成一團跟着秦玉一起進去了。
在我們進去之後,那道剛剛打開的門又再次合上了,迷茫間,耳邊傳來了秦玉誇張的嘶吼聲。
“夏王啊夏王!你沒想到老子竟然能找到你的肉身吧!”
我和靈兒相視一眼,皆從彼此眼中得到了一個訊息。
那就是秦玉,好像腦袋真的有問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