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的氣場極其詭異,安靜的連一絲風聲都沒有。
我靜靜地站着,凝視着對面的男人,許久不語。
在那剛剛滿是怒氣的聲音裡,我尋覓到了一抹不同尋常的擔憂。
他——會是我認識的人麼?
就算是,也可能不是蘇寒,那傢伙可不會有這麼的將責任掛在口中。
可是如果不是...
“怎麼?沒話說了?你要是覺得不對,大可以反駁!”男人輕哼了一聲,語氣中是難掩的淡漠和疏離。
我深深的吸了口氣,輕聲道:“不,別人能不能承擔這份責任我不知道,但是我,一定會負責,所以....”
“你會負責?你拿什麼負責?”我還未說完,男人便好不猶豫的打斷了我,一步步從遠處走來,直將逼到了牆角。
我的眼睛裡綻放出金色的光亮,直直的看向那個老人,然而看到的,卻是——
“你!你你!”
無比挺翹得鼻子,一雙如墨的眼眸,淺紅的嘴脣,眼角之處還有着一顆並不明顯的淚痣,不是別人,正是我那從未正面接觸的過的父親!
“你是顧南笙!”
我驚訝的叫了起來,不敢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聽聞我的話語,他的身形一怔,那穩健的步伐在極力的剋制下,也有些慌亂了。驟然,身邊颳起了涼風,地上升起了一個又一個連環陣法,將我們周圍圍得水泄不通。
然而我卻是越看越激動,不爲別的,只爲那都是我們顧纔會的陣法。
如果說單憑臉還不能確定,那麼這些陣法,便是那最好的證據了!
“你是誰?”他撤下帽子,將那張略顯蒼白的臉露了出來,黑色的眼眸裡透着精光,一點點刺入我的心裡。
“我...”正欲開口,我又將周圍仔細的檢查了一遍,確定一個人都沒有,這纔再度開口。
“我是顧安之...你的女兒啊...”
我鼓起勇氣,將一句話說完。
他的目光越發的深邃,微微歪着腦袋,似乎是在回憶着什麼。
我期待着,等待着這遲到的親情,然而現實卻是——
蒼白的容顏又恢復了那平靜,薄薄的紅脣扯開一道口子,聲音也變得空洞而又疏遠:“安之麼?我不認識。”
“不認識?”我簡直相信自己的聽到了什麼。
“嗯,雖然你知道我的名字,但是有一點你卻是錯了,我都沒有結婚,又怎麼會有女兒,而且,都說女兒像父親,你覺得我們像麼?”
“也罷,看在我們認識一場的份上,我不爲難你,就此離開吧,我會當我們從來都沒見過。”
“父親!”我委屈的叫道。
“我不是你父親,你走吧!別再來了,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顧南笙說着,不耐煩的揮了揮手,沒等我反應過來,便被他給推了出去。周圍那些陣法也接二連三的都消失了。
一切又恢復了最初的平靜。
然而我的心,卻是剛喝完了苦藥一般,一陣陣抽搐。
我想要用金瞳看一下他的
記憶,眼角的餘光卻是不經意的瞄到了他的袖口,明明沒有風,他的袖子卻是在顫抖。
那是緊張纔會有的表現,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爲,其實在他心裡, 並不是不承認我...
當下便有了新的判斷,既然他有他不能認我的苦衷,那這相認也就不急於一時,只是....這秦始皇陵,我是必須的去的,畢竟蘇寒的心臟,也許就在這裡。
“對不起...我不能走,這下面我必須的得去。”
“爲什麼?你是聽不懂我的話麼?”顧南笙的聲音又高了幾分,一擡手,一把長劍出現了手中,劍柄上,藍色的寶石閃着耀眼的光芒。
此刻的他,便是和我在家裡看到那副畫卷上一模一樣。
只是現在,他的眼睛裡,沒有了那畫裡的溫柔。
“聽得懂,但是這下面我的朋友被困住了,我必須的得去,而且,秦始皇...是不是真的還不一定。”
“你朋友?”他再度開口,黑色的眼眸裡多了一種耐人尋味的表情。
“是的,一個...對我來說,和重要的朋友!”我輕聲道,到底還是放不下,雖然說對蘇寒又恨又無奈,但是卻不得不承認。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救他已經成了我的一種習慣。
“可是...”他伸出劍柄輕輕在那上面挑了挑,劍間和石頭摩擦的聲音無比刺耳。“可是自從我守在這裡,已經30多年了,從未有人下去過,這封印,更是動都沒動一下,你確定,你沒有弄錯麼?”
30多年?
那豈不是說從我出生之後,他就守在這裡了麼?
無形之中,我的世界裡似乎佈滿了蜘蛛網,到處都是串聯在一起的紋理,每每以爲快要結束,就會再度發現事情並不是我想象中的那般。
“我確定,而且我今天必須得下去!不如您配合我一下?”
“配合?”顧南笙的眼中閃過一絲錯愕,卻是沒有主動出手,雖然說他並沒有承認我的身份,甚至還趕我走,可是卻是在行動上暴露出了自己的內心。
“是的,請您配合我。”
我輕聲道,心中暗自說了聲對不起,神念一動,一直隱在暗處的靈兒忽然出手,將一根銀針準確無誤的扎進了顧男笙的脖子裡。
他呆呆的看着我,瞳孔不斷的放大着。一句話未說完,便身子一歪,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你...”
“父親,抱歉了!”我輕聲道,伸手將那呆滯的目光給捋平,見靈兒將一個傀儡擺了出來,便伸手把顧南笙抱了起來丟進了儲物戒指裡。
拿起那把看似很細的長劍,在那井上的石墩子上刻畫起來。
轟隆一聲巨響!
那巨大的元墩子瞬間炸裂,飛向四周。纏繞在那上面的鐵鏈,宛如長蛇一般,拖着長長的尾巴直接鑽進了那口井裡。
一股陰暗冰涼的氣息順着那口井蔓延出來,原本平衡的空間,此刻整個院子都籠罩上一層陰冷。
我下意識的伸手裹了裹自己的衣服。
總覺得臉上黏兮兮的,一摸,才發現那張靈兒做的人皮.面具掉了下來,心中這才瞭然,也難怪
顧南笙說我們長得不像,可不是呢,我這帶着面具能像就鬼了。
在周圍又重新佈置下陣法,那口沸騰的井也終於安靜了下來。
我隨手將一顆夜明珠扔了下去,想要試試這裡的深淺,可等了許久,連珠子落水的聲音都沒發現。
不信邪的我又摸出了捆仙鎖,在那上面拴了一塊巨大的螢石。
又一次的將它丟了進去,我感覺到繩子一直在延長,可是依舊是毫無聲響。忽的,捆仙鎖變得很清,那原本靈器特有的光芒也在一瞬間消失了,銀色褪成回土黃,像是平常捆編織袋的麻繩一般。
我錯愕的看着自己的手,將繩子一點點的從裡面拉了出來。
這才發現,身爲靈器的捆仙鎖竟然斷了,在那斷層之處,則是沾着些許零星的粉末。
“高純度水銀,看來是這裡沒錯了。”
靈兒輕聲道,將半截捆仙索接了過去,手腕翻轉,一道靈火噴薄而出。
頓時,整個院子都瀰漫起了那詭異的燒焦的味道。
“我先下還是一起?”我擡手在身上澆了一整瓶子特製香油,讓我的身子不至於在水銀中消散。
只是我有些不解,這裡應該是源頭纔對,怎麼還會澆灌水銀呢?難道說這也是秦始皇當年爲了不讓逃走所以故意設置的機關麼?
“一起吧,這裡太詭異了,我不放心。”靈兒輕聲道,學着我的動作也在身上弄上了香油。
將一根鉤爪牢牢地固定在水井邊上的石頭上,我和靈力緩緩的開始往下降。
整個井道十分的場長,足足有幾百米。
而且沒有一點光亮, 只能仰頭微微看着月光。
我們是貼着石壁走的,這才發現整個井是體型的,越往下越寬,那白色水銀河靜悄悄的盤旋着,營造着一種異樣的美麗。
我又一次將一些沒用的東西丟了進去,除了石頭會稍微慢一點融化,其他的都是幾秒鐘便被吞噬的無影無蹤。
眼見得還有幾米就到達水面了,然而源頭卻是有着七個之多。
每個洞口都不大,只有半米多高落在水面之上。別說過船隻了,過人都得平躺着過去。
我再度摸出了羅盤,卻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猶豫間,插在我背後那把屬於我父親的劍,直接飛了出來,自主的圍着那七個洞口轉了起來,最終卻是停在了水面的正中央。
“這是要我們沉下去的節奏麼?”
“應該是,只是孃親,您確定我們不問問姥爺再行動麼?”
“他的身份應該是這裡的守護着吧,如果他願意說的話,我們的行動將會無比的順利。”
“可他不願意不是麼?”
“雖然我不知道爲什麼他要守護這裡,但是...”
我沒有在說下去了,因爲靈兒已經用心動配合我了,他的手環繞在我的腰上,輕輕一帶,便將我整個人都拉到了那把劍的正下方。
伸手一拽,將劍再次插到背後。
然後便收起了懸浮在空中靈力,直直的掉入了水銀河之中。
第四卷結束,進入收尾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