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 商部右侍郎葉軒

173,商部右侍郎葉軒

平靜的生活,是蘇漣漪所向往的,如今,好像已經得到了一般。

商部,照理運行,每一日都有預約的官員前來存銀,到今日,半個月的時間,竟籌銀達到一千一百餘萬兩,而蘇漣漪還是按照從前定下的規定,湊個整數便送入國庫,絕不放手中,免得被碰瓷沾包。

商部左侍郎李玉堂,主管銀行業務,近一段日子則是廣招銀行員工,親自面試選拔,而後嚴格培訓篩選,本就是選拔出的精英,培訓考試後留下的更精英中的精英。

李玉堂識人的本領超長,而他經手的每一項業務,都絕無絲毫差錯,他手下培養出的每一個人,都被蘇漣漪讚不絕口,這些人,甚至比當年各官員舉薦而出的那批人還要傑出。

而在這段時間,蘇漣漪便與李玉堂商量,逐漸將最關鍵的位置,放上李玉堂的人,而官員舉薦的那批老人,則是放在稍微次之的位置。

雖不重視他們,但又不能讓他們絲毫把握不到權力,其原因主要是蘇漣漪無法做出卸磨殺驢這種沒良心的事,再者說,這些人,她還留着有用。

而右侍郎葉軒,則是參與到商部其他業務上,例如宮廷採買,例如暗暗監督其他各部的財務用度,更是在鸞國經濟發展上屢屢提出寶貴意見,切實可行,被皇上極爲重用。

因爲蘇漣漪不願和皇上走得太近,很多時候爲皇上彙報的任務,都是由葉軒前去,而葉軒爲人精明睿智、進退有度,言語又風趣幽默,深得皇上喜愛。如今商部有兩人需上早朝,除了蘇漣漪外,便是這皇上欽點的葉軒了。

不知爲何,蘇漣漪對這葉軒的忌憚越來越多,因這人實在是太能幹了,能幹到幾乎要喧賓奪主!

蘇漣漪自認,不是什麼手腕高明之人,她能在鸞國立足,大半是憑藉現代的一些先進思想,再來便是一顆誠心罷。

她從來都是先付出而後得到回報,如今得到的所有成就,都是她努力而得,但這葉軒卻不是。他是土生土長的鸞國人,更是真正的商業世家出身,其手段之高明,以及交際的能力,不亞於李玉堂,甚至比李玉堂還要高明幾分。

商部,蘇漣漪的獨立辦公室,已是夏季,漣漪換上了夏季薄綢官袍,因爲衣料的輕薄和裡衣物的減少,即便不是前凸後翹的蘇漣漪,也能顯出玲瓏曲線的窈窕。

窗子和門都開着,雖是夏季,但卻有風由南面窗子入、由北面窗子出,屋內雖不算涼爽卻也不燥熱,別有一種舒適昏昏欲睡之感。

漣漪嚥下一口濃茶,繼續翻看銀行最近幾日的收入存銀明細。

門外響起禮貌的敲門聲,門雖敞着,但那人還是細心敲了一敲,待蘇漣漪允許,方纔入內。是李玉堂。

“李公子,你來得正好。”蘇漣漪見是李玉堂,微笑開來。雖然之前李玉堂明裡暗裡表示過喜歡她,但事情已過去,她也成婚了,他也已爲官,大家都是成年人,用不着抓着懵懂之事的一些事讓爲大家添堵。

所以說,蘇漣漪的心態擺得很好。但李玉堂是不是這麼想,就不一定了。

李玉堂入內,因穿着官袍的原因,已許久未着白衣。那硃紅色官袍,如同從前那高高在上的清高姿態落了地,有了人氣。“郡主,這裡是你要的最新一批人員的履歷,這是前兩日存銀賬冊細目。”一邊說着,一邊將手上拿着的兩本冊子恭敬放到了蘇漣漪桌子。

漣漪低頭翻看,字跡綿力卻又工整,不若武夫那般蒼勁灑脫,卻又絲毫沒有女子筆體的娟秀,是一種柔中帶剛又縝密嚴謹的筆體,正如寫字之人一般。

“郡主,若您沒有其他事,下官便告退。”李玉堂見蘇漣漪接到了所要資料,便轉身準備離去。

“等等,你別走。”蘇漣漪趕忙叫住了他,站起身來,從桌案後繞了出來。“李公子,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

正欲轉身離開的李玉堂停了下,帶了一絲他人看不出的僵硬,沉默了片刻,而後轉過身來,神態還是平日裡那般淡然,雖無官員之感,也無商賈的精明。“不知郡主叫在下有何事?”

“請坐。”漣漪一伸手,指着自己辦公室旁的桌椅。不知爲何,從前在嶽望縣鮮少見面,卻覺得如同朋友般親切。但如今,兩人日日見面,她卻越來越看不透李玉堂了,他到底在想什麼。

見李玉堂入座,蘇漣漪也在一旁坐下,皺了皺眉,壓低了聲音。“李公子,我們算是老朋友了,如今你來商部,是你兄長李玉蘭推薦,既然你來了,拋棄了家業,便是爲了能在仕途上闖出一片天地,但爲何我刻意留給你一些面子工作,你全推給右侍郎,自己卻總幹這些費力不討好,一輩子也無法出頭的工作?”這語氣,帶着濃濃的恨鐵不成鋼。

李玉堂擡眼看了看蘇漣漪,如同思索什麼一般,半晌,才答。“知道了。”

漣漪哭笑不得,卻也無奈。“下午有三十萬兩銀子押運入大內國庫,加之還有將這五日的細目交給皇上,想來皇上也要問一些話,所以下午你便去押運銀子,遞交細目如何?”

官員存銀,怎麼說也不算是什麼光彩事,而且數目不公開,於是這賬目便極爲敏感。從商部到御書房,從來都是有人親遞,要麼是蘇漣漪送去,要麼便是葉軒送去,從不假他人之手。

漣漪這是給李玉堂在皇上面前露臉的機會,只有多接觸皇上,才能展現實力。畢竟,酒香也怕巷子深。

葉軒爲何現在收到皇上器重?還不是因頻頻在皇上面前露臉的緣故?

蘇漣漪相信,若是同樣的機會給李玉堂,其也能博得皇上的欣賞。

漣漪的想法是好的,而剛剛李玉堂答應的雖好,但到了這動真格的時候,卻又回絕。“抱歉郡主,下午下官還有要事在身。”

“你手下不是已有了得力的五名住手?商部如今除存銀沒什麼大事,按部就班,還用你親自在着看着?你若是實在不放心,下午我來做你的工作,你只要跟着押送銀車入了宮,見皇上,將細目交給皇上就可以,好嗎?”蘇漣漪略微着急,更是恨鐵不成鋼。

如果說剛剛李玉堂還有一些矛盾,此時卻如同全然放開了一般。“郡主,下午之事,還是交給右侍郎吧,他定然願意去。”

“他當然願意去了!”蘇漣漪差不多都要喊出來,從前覺得李玉堂聰明又狡猾,現在爲何如此木訥又彆扭,難不成是水土不服,將好好的一個精明公子弄傻了?

漣漪站起,跑去關了窗子,而後關了門,剛剛還四下透風的房間,一下子密閉,燥熱生,曖昧起。

但這曖昧只是針對李玉堂的,蘇漣漪卻未發現半分。

漣漪跑了過來,站在李玉堂跟前,“你到底想什麼呢?”

李玉堂坐在椅子上,微微擡頭,室內光線明亮,將他本就白淨的面龐更是映射光澤如玉。他的眼狹長,無喜無悲地看着離他距離不到一尺的蘇漣漪,那眼神幽幽,彷彿有千般想訴說,又彷彿空無一物的寂寞。

蘇漣漪等了半天,只等到李玉堂的沉默。

漣漪嘆氣,“李玉堂,恕我第一次這樣連名帶姓的稱呼你。現在屋內無外人,只有你我,我們便開門見山不說那麼冠冕堂皇的場面話。你來京城,爲了什麼?”

李玉堂繼續看着她,還是那般,不發一語。

是啊,他千里迢迢來京城,爲了什麼?

漣漪再次嘆氣,理智上,她應該將李玉堂直接踹出書房,眼不見爲淨,但強烈的責任心使然,讓她無法放手。“人活着要有追求吧?而從前,你不是這樣的,從前你好勝、虛榮,當然也略有浮躁,但無論如何,卻是有拼搏的上進心,而你現在呢?自從來了商部,便默默無聞,交給你什麼任務你便去達成,卻沒了自己的逐漸,如同沒有靈魂的軀殼。李玉堂,你告訴我,你到底發生什麼了?”

到底發生什麼了?

這一句話,在李玉堂腦海裡反覆遊蕩。一些話堆在口邊,卻無法說出。

等了半晌,蘇漣漪越來越急,這種“幾棒子打不出一句話”的人,最可恨!之前雲飛峋已經讓她頭疼,如今好好的李玉堂也變成了這樣。

“李玉堂,你是不是不喜歡仕途?是不是你兄長在皇上面前舉薦你後,你爹給了你壓力必須要來?若是不開心,便告訴我,你今夜便修書給李老爺,努力說服他。”這是蘇漣漪唯一能想到的原因。

……不對,這個是第二個,還有一個原因,她心底有數,卻不敢承認。

李玉堂終於開了口,那薄薄的嘴脣微啓,“不是,父親他希望我在嶽望縣,接替他,掌管李家。”是他自己想要前來。

“那既然你想如朝爲官,爲什麼如此不進取?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你比我聰明,這些話不用我來告訴你。”蘇漣漪急急道。

李玉堂點頭,“恩,這些道理,我懂。想在仕途進行,也許我比兄長能走得更遠。”因爲他佔據了一個天時地利人和。

漣漪笑了,“你能明白最好,那這押運銀車……”

“還是讓右侍郎去做吧。”不等蘇漣漪話說完,李玉堂道。

得,說了半天,又回到了原點。

“郡主,若沒有其他事,我便回去了。”說着,不顧蘇漣漪的反對,站起身來,推門便要出去。

“李玉堂,你最後認真回答我一個問題好嗎?”漣漪氣急敗壞。

“恩,郡主請問。”玉堂答。

“你老實告訴我,你來京城的目的。”蘇漣漪跟到李玉堂身後,雙目炯炯地看着身前那既熟悉,又帶了絲陌生的人。

目的?來京城的目的?

李玉堂的思緒,不由得回到了一個月前。

在蘇漣漪離開嶽望縣到京城的幾個月間,他將兩人之間發生的所有事、說過的所有話,都在腦中反覆回憶多次。也許剛開始是數日回憶一次,到最後的一日回憶數次。

蘇漣漪耐心等他回答。

終於,李玉堂如同下定了決心一般,一伸手,推開了房間門,大步走了出去,頭也不回,更別提什麼所謂的回答了。

蘇漣漪愣在原處,驚了半天。後最終理智迴歸時,恨不得摔桌。這算是什麼事?李玉堂怎麼變得如此悶騷?這是什麼世道,難道悶騷人這麼受歡迎嗎?

李玉堂大步向自己大廳走着,面容鎮靜,無一絲情緒。

有人迎面走來,那人李玉堂身形相仿,面容俊美帶着淡笑。“左侍郎,郡主可在辦公室?”這辦公室,是蘇漣漪起的名字,商部中,她與左右侍郎三人有獨立的辦公室,而其他人員,根據其官職和工作性質,決定與多少人共用辦公室。

“恩。”隨意點了下頭,李玉堂並未做停留便離開。

葉軒回過頭,淡笑收斂,雙眼微眯。

剛剛,他已到了漣漪郡主的辦公室外,卻見門窗緊閉,其內隱約有說話聲,雖能聽見聲音,卻無法聽清。

而屋外時不時有往來之人,他不方便貼近,便一直在左右閒轉,只想知曉那屋內到底是何人與郡主說話。

果然,是李玉堂。

葉軒薄脣突然勾起一抹笑意,明明與葉詞神似的容顏,其氣質卻截然相反,葉詞是玩世不恭,而葉軒卻永遠笑眯眯得讓人忍不住貼近,但葉軒真就如他表現那般平易近人嗎?這個只有他自己知曉。

“左侍郎。”正在工作的衆人見到李玉堂到,打了招呼。

玉堂微微點了點頭,入了工作之處,離了漣漪的視線,李玉堂的雙眼一反之前的茫然空洞,如同注入活力了一般,睿智犀利了起來。

大廳中一片忙碌,寫文書的寫文書,數銀的數銀,搬運的搬運,雖銀兩數額巨大,卻永遠有條不紊。

李玉堂慢慢踱步,有存銀官員上前與其攀談,而李玉堂則是帶了淡笑,一一回復。都是商人出身,場面話說起來,不比那官員次了絲毫。

忙裡偷閒,李玉堂到了大廳門前,想外眺望。見到人人忙碌,更是見到商部府邸外圈正在建設中的交易大廳,心中不由得回想起蘇漣漪的問題。

他,爲什麼來到京城,來到商部。

答案很簡單,正視因爲蘇漣漪!

雖然蘇漣漪入神相助,雖然蘇漣漪有他如何也無法理解的奇思妙想,雖然蘇漣漪聰穎勤奮,但,有些事並非只是“雖然”那麼簡單。尤其是實業,而商部這麼大一個攤子,也是實業的一種。

而他前來,只是爲了幫助她,幫她撐起這個攤子。

他不願到皇上面前露臉,其中一個最大原因也是他志不在此。李家有兄長一人步入仕途已足夠,他應回家繼承家業。

默默無聞,待蘇漣漪功成名就之時,他才能黯然而退。若皇上注意到他,到那時,他也無法順利抽身而去。

繼續留在京城幹什麼?看她生後美滿?看她夫妻恩愛?看她兒孫滿堂?

這些,都是他心底之刺!

到那時,他便離開吧。

……

另一邊,蘇漣漪的辦公室,蘇漣漪坐在剛剛李玉堂坐在位置,氣急敗壞,卻又無可奈何。

心底那個答案一次次欲涌入腦海,卻又被她狠狠壓住,將那苗頭扼殺在搖籃之中,自欺欺人的不想去“知曉”、去“相信”,不想被負罪感包圍。

想到這,蘇漣漪忍不住長嘆一口氣,如果……李玉堂不喜歡她該多好?如果兩人能當個不雜糅曖昧的朋友該多好!?

“不知郡主有何煩惱,下官願爲郡主分擔一二。”門外,悅耳磁性的男聲十分和藹,憐花惜玉,很是有君子風度。

漣漪伸手揉額頭,真是不希望悶騷的人悶得不說話;而喜歡少說幾句話的人卻是個話嘮,例如眼前這位。

收斂了情緒,蘇漣漪將心底隱隱的厭惡壓了下去,淡淡一笑,“右侍郎你來的正好,本官正愁下午運送銀兩的人選呢,若是你沒事,能否麻煩你下午去宮裡一趟?”

雖是這麼說,其實心底卻是嗤之以鼻。葉軒能拒絕?想必他是了之不得吧。

“好的,下官願爲郡主效力。”葉軒連忙道,垂下了眼,掩住了一絲冷厲。剛剛郡主和左侍郎在房間內到底有什麼事?他想知道,很想知道!

“這個明細交給皇上。”漣漪心中還在擔心李玉堂,閉了眼,一隻手揉着酸脹的太陽穴,另一隻手則是隨意將兩個賬本遞了過去,這賬本,正是剛剛李玉堂拿來的。

按理說,這賬本蘇漣漪應查閱一遍,但李玉堂的性格及能力,根本不會出現絲毫差錯,所以蘇漣漪就直接扔給葉軒,讓其到皇上面前露臉美言去了。

葉軒低頭,精緻的眸子看向捏着神色賬冊那隻雪白柔荑,心中那佔有慾越來越強烈,一顆心憋癢難受。平日裡從來都清明的腦子頓時莫名渾濁,滿腦子只有一個想法——佔有!佔有眼前這名女子!

因爲這一時失神,葉軒竟鬼使神差地伸手捏住了那柔荑,大掌將那心中嚮往已久的小手握在手心,心頭的滿足感竟令他自己都十分吃驚。

蘇漣漪也是一驚,如同觸電了一般收回了自己的手。

“抱歉郡主,下官失禮了,下官不是有意。”葉軒後背也是驚了一身冷汗,臉上還哪有之前的從容淡笑,緊張十分,眼神又極爲誠懇。

漣漪本來厭惡的心,因見到他誠懇的面容,又平復了許多。她剛剛也是失神,也許右侍郎也是如此罷。“沒事,右侍郎你去忙吧。”下了逐客令。

“是,郡主,請允許下官再一次道歉,剛剛真是失禮了,剛剛下官一直在設想與皇上的對話,心中演練,所以失了神。”葉軒更是誠懇。

聽到葉軒的話,蘇漣漪一愣,少了戒備。“演練?你與皇上對話之前,都提前在心中演練?”從前,對這葉軒不停向皇上身邊湊,其實蘇漣漪是帶有一定反感的,不喜歡這種功利心太強、又喜歡拍馬之人。

葉軒苦笑了下,“郡主聰穎,怎會不知其中道理?伴君如伴虎,尤其是吾皇英明,一句失言,怕就惹了聖怒。若是單單自己掉腦袋還好,最怕的是連累家人,也怕連累了郡主。所以下官在見皇上之前,都要打上一兩個時辰腹稿,將想說的話都計劃好了,纔敢去見皇上說出。”

蘇漣漪失笑了下,“那你希望見到皇上嗎?”

但見,俊美的商部右侍郎葉軒,突然認真了起來。兩道劍眉鎖住,一雙桃花眼也滿是認真。“想見,又不想見。相見是因爲,只有在皇上面前有了表現,才能彰顯自己的實力,纔能有更高的地位、更大的權勢。人,赤條條的來、赤條條的去,短短百年可謂事來去匆匆。那用什麼來見證自己曾在這世上走了一遭?那便是美名、那便是史冊。我葉軒雖出身商家,其實對錢財卻看得很淡,不怕郡主笑話,下官從小的願望,便是名垂千古,被載入史冊。原本以爲自己只是商界小子的一個幻想,但感謝郡主,您給了下官一個機會,而下官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這個兒時的夢想。”

葉軒說到着,笑了,本就俊美的容顏,因這笑容,更是熠熠生輝一般美豔。

這是蘇漣漪第一次和葉軒說這麼深入的話題,她原本以爲,這葉軒只是爲了求名利而去刻意拍皇上馬匹,原來,竟是夢想。

名垂千古,這個夢想偉大,值得人們去尊重,而蘇漣漪對葉軒的反感也少了幾分,多了一絲敬畏。

她最崇拜的,便是有理想,且爲了理想努力之人。

“那右侍郎說的不想,又是如何?”漣漪笑着問。

葉軒感受到蘇漣漪對他的排斥少了幾分,“不想,便是剛剛下官說的,伴君如伴虎。衆人都以爲郡主將露臉的好任務交給了下官,其實下官想的卻是,見了皇上,能不能再活着回來,呵呵。”說着,自嘲地笑了幾下。

蘇漣漪開始自責起來,從前因爲葉軒對她偶爾流露的曖昧,她對他反感。此時想來,應該是自己太過敏感了罷,葉軒也只是一個人,普通人。男女一起,卻是不便,恨只恨她的性別罷了。

“那還真要對右侍郎說抱歉了,回頭我請客,叫上商部幾名幹事,我們吃酒去。”漣漪開起了玩笑。

葉軒也順着她的口吻道,“讓郡主破費了,下官過意不去。”

漣漪心中的心結解開了一些,“右侍郎去忙吧,心理負擔也不要太重,皇上也不是那麼不講理之人。”

“是,下官聽從郡主教誨,”葉軒打着官腔,口吻輕快地開玩笑,“那我便下去工作了。”隨後,又恢復了正常。

“恩,辛苦了。”漣漪道,親自到門口送客。

葉軒頎長的身影出了蘇漣漪的辦公室,便向大廳而去,蘇漣漪未見,葉軒的脣角勾起了一絲陰險痞笑。

“名垂千古?呵,我瞎扯的能力真是越來越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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