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但不排除這種可能性,”魔克教官回答得很乾脆。
“唔,其實你手上還有一名銀飛馬,如果戰術上不再需要,還是交還了吧。”
“是,”這話魔克教官明顯是謹慎多了。
“這個連通呢,感興趣的首領有很多啊,”大首領說得有氣無力,“你非要,我可擔心你恨他先前出手殺你兄弟,會下狠手啊,但之前我已經同意,就不好再收回了,只是一點,你怎麼下狠手都行,就要保證不會殺了他,如果真想殺,把他帶回這兒,願意動手的人可多了!”
一陣冷汗,他們居然是當着我的面說這話,過於紅果果的威脅了吧!我可以想象,一個六級還是高等兵種,和食人魔王遠近配合,居然只拿下我不到二十HP,自己卻損失了近半,不得不破例退出戰場,這份恨意有多深啊。
帶着這份冷汗,我乖乖跟在魔克後面走出大廳,這次依舊不是直行,但路途是明顯近多了。明知道這可能是最大的仇敵,我居然還對他抱着一份感激:如果不是他在前面頂着,雷鳥只要挑拔幾句,我很可能就只能留在那個巨人王臭氣熏天的腳掌下了。
甬道前,我們停留了一陣,因爲一長溜的各族生物正扛着巨大的石頭從裡面出來,中間我看到了那個邪神王,殷勤地朝他笑了笑,他卻完全沒有表情地從我和魔克教官面前走過。
後者轉過身來,很明顯,剛剛走過去的一隊是他負責管教的,杯葛教官走在最後,手裡依舊拎着那條鞭子,在他身邊輕聲說了幾句,很快走到隊伍邊,大聲叫着,鞭子毫無顧忌朝每個人背上抽去。
這種突然的痛覺對於它們實在太不公平,太振顫了,一個銀飛馬忽然倒了下去,巨大的石頭壓在他身上,他往起擡了擡身體,卻根本起不來,石頭正壓在他腰上,是最弱的部位。
杯葛教官用皮鞭上去猛抽,銀飛馬掙扎着想站起來,可是卻發不出絲毫力氣,在地上四肢亂蹬,臉上閃現出驚恐之色。
“一,二,三!”杯葛教官拖長了聲調數了三個數,“三”字剛一落,一個食人魔不知道從哪兒躥出來的,抓住銀飛馬的後腿,兩側用力,“唰”一聲,從那緊要處撕成兩半,天哪,好歹也是同級兵種,就這樣停止了他無用的掙扎,鮮血染紅了砂礪。
“褲!”我差點喊出來,雖然知道不是,但驚心動魄的一幕對於隊裡的其他人都衝擊太大了,更不用說我這樣剛加入隊伍的人。
食人魔意猶未盡地舔乾淨手上的血,準備把銀飛馬拖往遠外,卻被魔克教官叫住,交待了兩句,二話不說,拉着我到了銀飛馬身邊,把那塊巨石擡起來壓在我背上。
“跟上隊伍,”杯葛教官和藹地用小手拍拍我的腰示意,但我知道,可能過不了多久,拍上我的腰的,會是它手裡那條鞭子,怎麼說的?“他只用鞭子和你們打招呼。”
從速度說,我跟上隊伍並不困難,但身材上確實吃虧,前面的邪神王看上去比我更瘦,但那一條條肌筋足以確保巨石扛在背上沒有什麼影響,而我被壓幾步,腿腳可就不聽使喚了——要不怎麼說是傀儡族的,現在我就一石人!
要能造一個石人幫我運石頭該多好啊,但我知道,這個重量絕不是一個石人可以扛得起的,它們手不能過肩,平常也就抱幾個小石塊差不多了。但虛幻總比什麼都不想好,有這個念頭我好歹多撐了幾步,到達目的地,兩個食人魔輕鬆地把石頭接過去,放在一個大堂裡,那邊有不少小妖怪正拿着石制的工具把這些大石塊磨製成球形。
原來,這裡是生產兵器的地方,投石確實是消耗品啊,可到底這有多少巨人,要用這麼多石頭?
“快走!”一條鞭子帶着尖厲的嘯聲落在我背上。我苦笑,忘了杯葛教官只用鞭子和我們打招呼,但他的要求始終正確:如果我還站着,後面扛石頭的兄弟可就扛不住了。
回去的路上算是全天最輕鬆的時候,雖然是被要求大家全速回去,但速度差別太大,就算別人用了全力,我還可以輕鬆混日子。
可是走出通道後,我感覺自己的臉又白了,不要說後面還有多少路,單單是甬道這個長度我就支撐不下來。杯葛教官之前已經好意地交待:今天要運八次石頭,我還剩下四次。殺了我吧,不不,我是說,你們不該那麼早殺銀飛馬的……算我沒說,至少他還幫我多運了大半路。
不行,我不是NPC,幹不了這活,但在鞭子下,我必須幹,那就要用比NPC更強的辦法來完成。
有樣學樣,看見邪神王的方法後,我瞄着一塊看上去偏小的石頭,見食人魔剛搬起來,趕緊搶身過去。
“回去!”一條鞭子帶着尖厲的嘯聲落在我背上。我苦笑,杯葛教官這麼快就和我扛上了?只能眼睜睜看着前面的十字軍NPC把那石頭扛上,明顯是沒有預計到重量,身子一軟,差點打了個趔趄。
不會吧,十字軍都這麼吃力,我還有希望麼?
苦着臉,我排到位子,繃起全身力量接下自己的石頭,結果是差點因爲全力過度把石頭砸在食人魔身上,咦,比剛纔那塊還要輕啊,怎麼看上去要更大一些?
可能石頭的重量是對應各自的體格吧,那邪神王應該是沒有掙到什麼好結果。
雖然這樣,我還是表現得異常吃力,只是憑着自己的速度始終能中規中矩地跟在十字軍身後,這老實勁頭,讓我到甬道之前不短的路上,算是沒捱到鞭子。
但一進甬道,我就必須想辦法了,這路太長,我真可能扛不下去。所以我開始放慢速度,在進洞後把後面的人壓下一段距離,大約也就二十步左右,這樣我可以在一分鐘內趕上十字軍,然後直起身體把石頭壓在石壁上,讓自己休息二十秒鐘,這方法確實有效,保持直立狀態下,只要繃直了身體,就不會感覺石頭有多沉,腿上腰上壓力明顯減少,疲勞沒了,力量很快恢復起來。
不過這樣一來,出甬道時,我身後的那位就會和我至少有十步的差距,這點一定是讓守在甬道口的魔克教官看出來了,他眼光微閃,壓低聲音:“不要以爲大首領說不殺你我就真的不殺,在我手下,所有傭兵都是平等的,包括死亡的平等。”
我呸,他敢讓杯葛教官平等麼?沒看他正用鞭子和我身後那位打招呼。魔克教官像是接受了我的意見,止住杯葛教官的衝動,讓隊伍重新集合起來。悲壯的剩餘行程又開始了,沙礪中,已經不見銀飛馬的身影,不知道是不是真被食人魔吃了。
第一天總算過去,我一回到那個房間就覺得親切得不得了,直接躺在地上完全不想再動彈。
邪神王居然也躺下了,怎麼做到的?我忽然記起,這個房間裡已經少了銀飛馬,沒有他那兩格身軀,一個邪神王要找到躺的地方確實不難。
那可是一個同樣12速的戰士啊,雖說是HP值少一些,其他參數差我一些,但是這些都是很容易通過升級補上的。這樣的四級兵絕對是一支隊伍裡的實力表現。不要說是褲那樣的超強玩家,就是護鎮隊隊長那樣的,也足夠體現出銀飛馬在戰場上的超強優勢,說句不見外的話,即便是和傀儡族的四級兵比,銀飛馬的性價比也會更高,考慮到四級兵的出生率,我們這些五級兵實在汗顏啊。
可就這樣的兵種,就在魔克教官的面前,就因爲他輕輕的幾句話,死於非命。殺伐果決啊!其他人我不知道是怎麼看的,但只有當時廳裡的四個,包括我,能夠想到這是因爲大首領發話,讓他把銀飛馬讓給雷鳥……
我該感謝他麼,換個角度,如果銀飛馬不該死,在食人魔手下就該是我這單薄的身子骨了。
作爲玩家,那個邪神王肯定也會有些感應,所以纔會那麼嚴肅,一動不動看着我。這房間裡太靜了,我決定先開口撫平他的心傷:“今天這事,肯定不是第一次吧,恐怕也不是最後一次。”
“還好,我還擔心你會因爲銀飛馬就不說話了,”他長出一口氣,“他們要殺人,不需要理由,不過你放心,真要殺了我們,倒是解脫了,遊戲公司哪敢讓我們這些玩家死呢。”
啊,他哪有一些傷的感覺?想想也是,地獄族哪有這麼多愁善感。
我應該比他心狠纔是:“怎麼稱呼啊。”
“我有介紹過啊,”他一臉驚訝,隨即釋然:“哦,我進來介紹自己的時候,你還沒有來。嗯,我都快忘了,我叫‘聶鋒’,不過沒事就別叫了,心裡難受,說個你字就明白。”
“我,”我低下頭,“是,你在這邊是老大吧……”
這煞費苦心的話題被打斷了,門外又響起了魔克教官“起來”的吶喊聲,一天的苦工又開始了。不是說不用我幹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