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 有一種在等死的感覺。
半小時之後,境生把安琪接到公司會客室。
左野磔一直很忙,連午休的時間都沒有休息,一直與外商聯盟及央行的高層人士開會研究應對策略。
程致遠是這場“賭局”最大的賭徒,在匯率機制崩潰之前,他與他的朋友們成了市場上最狠的交易商,他的收益仍在增加。
如果只是程致遠一個人與t國較量,當局也許還有一絲希望,但這不是,程致遠準備了足足一年的時間,在過去的幾個月裡在不斷擴大頭寸的規模,爲狙擊t元作了充份的準備。
金融旋風狂卷的第三天,程致遠繼續大量放空t元。
當局採取了各種措施來應付這場危機,tx兩國央行及以左野磔爲首的外商聯盟也聯合出手購入39億美元t元,光左野磔一人,就投下了近19億美元救市。
這幾乎耗盡了他所有能調動儲備資金。
但他知道,程致遠爲此而投入的資金比他更多,在這場豪賭中他動用了幾乎超過100億美元,他孤注一擲就是爲了把他在亞太地區的產業鏈連根拔起。
如果他贏了,將再一次轟動全世界。
如果他輸了,他所承受的損失,將使他未來十年都難以復元。
到下午的時候,t元穩住跌勢甚至有所回升,但t元還是貶值了百分之八,t國潛在通貨臌脹的可能。
無論如何,這對於t國或是以左野磔爲首的外商聯盟,或是整個東南亞金融體系,都無疑是一個好消息。
到了傍晚收市前,t元持續始緩慢攀升,終於把利率回落到12%,低於前一天的17%。。
所有人才暗暗的鬆了一口氣。
t國財經大臣親自致電給左野磔,感謝他的全力相助,讓t元穩住跌勢。
左野野只是淡淡的說,這是他應該做的事情。說白了,也真只是爲了自己。t元被攻破,對整個東南亞金融體系都沒有好處。
經濟一旦被拖垮,左野集團的近半產業受連累,在這個時候,誰不想放手一博,也未必真的會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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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左野磔根據一年前程致遠狙擊他的經驗告訴大臣,程致遠接下來兩個交易日一定會繼續大量放空,如果週五之前還能守着,那接下來兩個休息日,他們將可以利用尋求外國金融體的幫助,到週一再開市時,情況相信會好很多。
程致遠及尼爾肯定也不會閒着,t國的每一個反應動作,他們大致在動手之前已經猜着,所以接下來的應對措施,他們大約也瞭如指掌。
程致遠既然能遊刃有餘的操控費爾曼基金衝擊t國,必定也是做好十全準備,而他想在交易日結束之前洶涌襲擊要反擊,是有一定難度的。
明天,將又是一個關鍵,又是一場硬仗得要打,左野磔已經想辦法募集更多的資金,因爲他有過與程致遠交手的經驗,所以當局非常注重他的意見和建議。
他們進行了長達半小時的交談和交換意見之後,左野磔終於掛掉電話。
安琪進會議室時,天色已經幽暗起來,外面樓海華燈初上。
“磔。”安琪走到正佇在窗邊靜看人間繁華的左野磔,輕輕的叫了一聲。
她已經在會客室等了一整天,左野磔幾乎完全忘記她來了,他轉過身來,看見安琪竟然還在,皺皺眉:“安琪,你怎麼會在這裡?”
他看了看她手上的大包細包的行李,又再皺皺眉:“境生怎麼不帶去你酒店?”
“我來看你呀,我聽說你很忙,就過來這邊等你了。沒想到你忙成這樣。”安琪撲閃着靈動的大眼睛,靜靜的盯着他清冷卻分外有味的俊臉看,心裡莫名的感到很高興。
“吃飯了嗎?”他淡淡的問道。
“沒,在等你下班,你陪我一起吃吧。”安琪以爲他可以走了,有些期待。
“我還不能下班,有些事情需要處理,我讓境生陪你去吃。”
“可是,不是已經到了下班時間嗎?都沒人了。”安琪看到會議室的人都走了,整坐辦公大樓安安靜靜的,爲什麼員工不加班,老闆反而要加班?
“他們只是先去吃飯,等一下就回來。”
“可是你也要吃飯啊,境生說你連中午飯都在會議室裡解決,與大家一起吃盒飯,盒飯多沒營養?”
“安琪,”左野磔掐掐眉心,抿着脣角,片刻後,說:“我現在沒有心情吃晚飯,等我忙完這陣子,送你回美國。”
他的神色很疲倦,揹着光掐眉心的動作不知爲什麼讓安琪心裡莫名的疼痛起來,他好像在揹負着一個巨大的負擔,卸不下,卻在死命的撐着。
安琪不知道,他現在真的揹負着一個巨大的重擔,左野集團成千上萬的員工都在指着他,如果這次被程致遠擊垮,他個人成爲什麼倒是無所謂,但那麼多基層下等着那份薪水養家餬口的員工怎麼辦?
程致遠一旦得手,整個東南亞地區的經濟都會遭受重創,經濟不景氣,帶來的諸多問題肯定都是井噴式爆發,他不是救世主顧不及那麼多,但是,他必須顧及所有爲他賣命的員工的生計。
沒有他們,就沒有今天的左野集團,今天的左野磔。
“我知道了。”安琪還是比較懂事的,爹地有煩心事解決不了的時候,也是這樣一副嚴肅的表情。
左野磔點點頭,往門外叫道:“境生。”
境生聽到召喚後馬上進來:“磔少。”
“境生,你送安琪小姐到酒店住下,明天陪她到處玩玩。”左野磔看着這些天跟着他忙壞了的境生說。
“可是,明天我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交給瀧澤處理就行,我這幾天忙得會沒有時候陪安琪小姐,你代我好好招呼着。”左野磔只當是招待一個遠道而來的朋友的親屬,語氣與態度都帶着該有的客氣與疏離。
只見過一面,談不上必須帶着什麼樣的情感,即便她是安東尼的女兒也一樣。
“我不需要人陪,磔,我來就是看你的,你忙你的事情就好。生意上的事情我不懂,不過我聽姐姐說過,你工作的時候不喜歡被人吵,所以你不用管我。”
“姐姐?”左野磔的眼眸越過她看向境生,境生聳聳肩表示什麼也不知道。
“嗯,就是琦姐姐,她回了奧蘭多,雷沒有跟你說?”
左野磔眼眸一暗,低頭走到工作位上:“你先去吃飯吧,別餓着了。”
境生知道左野磔是下了逐客令,他現在是半點都聽不到上官琦三個字。
“安琪小姐,請。”
安琪見左野磔避而不談上官琦,嘆了聲:“其實我和姐姐聊了一下,覺得她人不錯呀,爲什麼你們會分手?”
“安琪!”左野磔低下頭來修改文件的動作一滯,厲聲喝止。
“好吧好吧,你們的事情我肯定是不想管的,我只關心你,對了,這個是姐姐託我帶回來的,我信守承諾給你帶過來了,都這在呢。”
左野磔不動聲色的瞥一眼那隻深藍色的箱子,抿着脣沒說話。
境生見狀催促道:“安琪小姐,我們先走吧,磔少一會還得繼續開會。”
“可他還沒有吃晚飯呢?”安琪心心念念着左野磔,好不容易見了一面,就這麼走了,有些不甘心。
“瀧澤先生已經去準備了。”境生拖着她的手臂,將她拉出門。
會議室的門板重重的關上,左野磔睨了一眼那隻箱子,眼睫動了一下,沒理會,又回過頭去繼續工作。
然後十指翻飛了片刻,便莫名的停頓在半空。
他終於放棄繼續強迫自己工作,整個人靠向椅背,深深的掐着眉心。
一整天的高強度工作,已經讓他疲累異常,疲累是對的,他累死了,心纔會死。
境生沒有跟他解釋昨晚他走後是怎麼回事,他也沒有問。
境生不說,肯定是有什麼覺得不應該說。
但今早發生的事情,已經給他最明確的答案了。
他告訴自己,就這麼着吧,他爲此,付出血的代價,不拖不欠了。
瀧澤帶着盒飯,敲門進來,左野磔沒應,他兀自推門進去。
左野磔氣息沉沉的靠在靠背上,深蹙着眉,一隻手按着有些發疼的太陽穴。
瀧澤看着,默默的把盒飯放到桌上:“總裁,飯帶來了,先趁熱吃吧。”
“嗯。”左野磔還是閉着眸,隨口的應了一句,卻沒動手吃飯,他根本沒有胃口氣飯。
讓集團陷入這樣的危機,雖然不是他的錯,但卻與他脫不了干係。
瀧澤從沒見過他這樣意志消沉,左野磔給人的感覺向來都是強大無比,從沒見過有什麼能把他擊垮,但是這次,他真的感覺到自己的能量快要耗盡了。
有一種在等死的感覺。
“總裁,你真的認爲琦小姐會聯合程致遠害你嗎?”瀧澤見他這麼痛苦,終忍不住問道,也不顧及自己的身份。
他的朋友都不在,身邊只有他與境生,他真的怕左野磔會把自己憋死。
左野磔依舊閉着目養神,只是眉目越發的清冷。
“她不是那樣的人……”瀧澤見他不語,試圖替上官琦說話。
“如果你很閒,現在給我飛去德國,把森田給我換過來!”左野磔募的眼開眼眸空,掃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