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婷熙清楚的看到成沐源眼中的神情,那是壓抑了太久,委屈了太久之後的無奈跟無助,她何嘗不懂他的隱忍?只是……誰又來告訴她,她要怎麼辦?
兩人對視,雙眼都是泛紅,不知道過去多久,終是文婷熙先開口道,“沐源,對不起啊……我不能傷了阿婻的心。”
成沐源眼中那最後一點的星火也瞬間被冰冷所覆蓋,沉默了數秒之後,他薄脣開啓,出聲回道,“所以,你要傷我的心嗎?”
文婷熙聞言,眼淚瞬間就掉了下來。
成沐源不知是怒極反笑,還是譏笑,反正他就是笑着別開了視線,舌尖輕抵着脣角,他半晌才道,“呼……別人的心都是心,就他媽我的心不是心。”
文婷熙的眼淚掉的更兇,如果可以的話,她真的想選擇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哪怕她傷透了心,也不想讓她身邊的人都跟着難受,可是……現實總是迫不及待的把她逼入一個進退兩難的死衚衕,看着她彷徨,掙扎,無助……像是這樣就能彰顯命運的神奇一般。
強忍着聲音的哽咽,文婷熙開口道,“沐源……我要怎麼做,才能讓你不傷心?”
成沐源眼睛看着別處,薄脣開啓,他出聲道,“我就問你一句話,是不是無論跟我站在對立面的人是誰,你都會毫不猶豫的選擇他們?”
文婷熙聞言,下意識的眉頭一蹙,出聲道,“怎麼會呢?”
成沐源冷笑着道,“遲晉延,付岑東,簡悠,餘婻……你爲了他們所有人,都曾放棄過我,難道你不記得了嗎?”
文婷熙的眉頭猛地一簇,因爲她的心,也跟着突然的揪痛起來。
成沐源笑着,徑自道,“你知道嘛,其實有時候我在家躺着,翻來覆去睡不着的時候,滿腦子都是你,我就在想,你現在幹嘛呢?是醒着還是睡了?有沒有想到我?我好想跟你打個電話,但又絞盡腦汁都想不出用什麼樣好的理由跟你通話……這樣的日子,我活活的過了一年多。文婷熙,你要是真的有良心,能不能就一次,哪怕就一次,把你的心公正的擺平了,看看我到底值不值得你犧牲一下別人?”
文婷熙淚如雨下,成沐源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深深地戳在了她的心坎上。
他說的沒錯,她對於他而言,確實是太過不公了,似是她爲了每一個人,都能輕而易舉的去選擇犧牲他。
看着成沐源的側臉,文婷熙心中說了一萬個對不起,也說了一萬個曾經愛過你,但是話到嘴邊,她卻只能道,“沐源,就當我求你了,你說我自私也好,沒良心也罷,但是我真的不想再失去了……我不想沒有阿婻,也不想沒有你,我求你了,不要再讓我陷入抉擇的境地,我真的……不想再失去了。”
文婷熙泣不成聲,到了這樣的地步,她唯有用乞求來奢望兩者兼得。
成沐源聞言,他俊美的側臉上,咬肌隱現,半晌過後,他出聲道,“是不是我已經習慣了對你百依百順……如今你讓我不要再愛你,難道我都要答應嗎?”
文婷熙低着頭,不去看成沐源的臉,她好希望酒精能讓她暫時麻痹掉,但是事實證明,疼痛已經刻骨入心,她無法忽略。
成沐源說完之後,半晌沒有等到文婷熙的回答,他無奈的淡笑了一下,薄脣開啓,他很輕的聲音道,“下車。”
文婷熙聞言,沒有馬上動。
成沐源卻徑自道,“下車吧,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兒。”
文婷熙數秒之後,緩緩擡起頭來,看着成沐源的側臉,她很想說些什麼,但是最終,她卻還是那句話,“有些人是因爲始終得不到,所以才覺得是最好的,但是能相守一輩子的,往往都不是自己當初最愛的那個人,你跟阿婻認識也不是一兩天了,就算沒有我的原因,我也希望……你能試着接受阿婻。”
說罷,文婷熙轉身,打開車門下去,在臨關上車門之前,她又道,“千萬不要酒駕,實在太累,就打車回去吧。”
這一次,文婷熙關上車門,真的轉身離開了。
成沐源眼睛看着別處,沒有親眼看着文婷熙走遠的背影,但饒是如此,他的眼淚還是掉了下來,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是有幾個男人,這輩子是沒有爲情哭過的?
成沐源自問就算是一隻刺蝟,他也已經拔掉了身上所有的刺,以爲裝成白兔來到文婷熙身邊,時間久了,她就會愛上她,但是事實證明,時間久了,不過是越發的印證了他當初決定的愚蠢。
還不如當時就真的離開了,那現在估計他早已經忘記了情傷,開始了下一段風流快活的日子。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生活變成了這樣?
沒有了燈紅酒綠跟紙醉金迷,他放下所有紈絝子弟的壞毛病,只爲了讓她多看他幾眼,終於,她肯放下芥蒂,跟他聊天,聊心事,但是聊到最後,她卻還是那句話……對不起。
文婷熙一路往前走,一路流着眼淚,都說戲如人生,但她真真是人生如戲,今天是她拿到金鹿影后的日子,但是不久之前,她離婚了,三年婚姻,閃婚閃離,拖着滿世界的流言蜚語,就在她準備開啓一段新的生活的身後,成慕言又跟她重新告白,但她已經知道餘婻喜歡成沐源了,她要怎麼做?
姐妹跟男人之間,她是應該毫不猶豫的選姐妹吧……
可是成沐源……他要怎麼辦?
好像無論她怎麼做,都不可能會是兩全其美的辦法。
不知道走了多久,文婷熙一擡眼,看到自己已經站在了南國公府的小區門前,邁步往小區裡面走,等她到了家門口的時候,看了眼時間,正好是凌晨三點。
拿出鑰匙開門進去,屋中一片漆黑,文婷熙想了一路,她已經鼓足了勇氣,準備跟餘婻坦白,無論怎樣,她都不想騙姐妹,但是當她來到餘婻的房間門口,推開房門一看,才發現,餘婻沒有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