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也不知怎麼的,酒的度數有些高……”
“聽說蕭瀚也喝醉了,在上面的休息室裡休息了好久,直到賓客散盡了,才下樓。”
晚上回家的時候,這些話反反覆覆的在杜箐腦海中回想。她總覺得周沁不經意間說出的這些話,是想要提醒她一些什麼。可是,具體她想說什麼,杜箐呢卻百思不得其解。
蕭瀚、喝醉、房間、換衣服,這些詞語彙聚在一起,一些不太美好的聯想在她腦海中起起伏伏,最後,定格在章悅有些急切的臉上。
杜箐摸着右手中指上的鉑金戒指,神色晦暗不明。不過是換件衣服,就是真的如了對方的願,又能怎樣呢?
一絲電光在杜箐腦海中劃過……或許,私下裡發生這種事情,並不會怎樣,頂多蘇子淵心裡略微有些不舒服。但是,如果事情鬧大,甚至在整個c城的上界名流中鬧得沸沸揚揚,就不可同日而語了吧?到時候,再稍微引導一下輿?論,散發幾條謠言,即便蘇子淵心中知道事情並不是那麼一回事兒,但是,謠言似雪舌如劍,誰知道到時候會怎樣呢?
再想得深入一點兒,如果蘇子淵真的介意這件事情,並且在輿?論的壓力下,和她分手。那麼,並不僅僅是蘇子淵和杜箐分手,更意味着蘇家和杜家,無法建立姻親關係。
根據最大利益者理論,這件事情如果發生,受利者有兩個。一個自然是明面上的章悅,她對蘇子淵的心思,路人皆知。其次,杜箐揉了揉太陽穴,腦海中的畫面,定格在了顧芝蘭毫不在意的臉上。
爲什麼林東萊會在自家舉辦的酒宴上喝醉?爲什麼沒有侍應生來扶住他?爲什麼那個角落在她去之前還充滿了人,在她站到那裡之後,卻被人羣疏遠?爲什麼,那杯酒就恰好倒在了她的胸口。
杜箐踩上高跟鞋,將近一米八的身高,比林東萊還有高出幾釐米。要從她肩膀後面倒酒,流到她胸口,這個她必須得換衣服的位置,對方的手要擡多高?一般人,除非在喝酒喝敬酒的時候,誰會用手將酒杯舉到比自己的肩膀還高的位置?
所有的偶然慢慢牽扯成一張大網,成爲了必然。
杜箐抿了抿脣,臉色一片冷漠。良久,她從口袋裡摸出了自己的手機,一個個數字慢慢在屏幕上顯現出來。
“杜小姐。”電話對面的聲音格外的冷清,還帶着沙沙的聲音,明顯是通過變聲器處理過的。
杜箐絲毫不覺得驚奇,從聲音到臉色,都異常的平靜:“我想要一卷監控錄像。七月二號,晚上六點到七點,悅合大酒店,二樓,左邊靠窗的位置的監控錄像。”
“沒問題。”對面的聲音十分輕快,不過是一卷五星級酒店的大廳監控錄像,這並不困難。找個黑客,就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把那段視屏給弄出來:“錢請打到……”
杜箐記了賬號,想了一會兒又說:“等等,我還要查一件事。”
“您說。”
“我要查林家的主母顧芝蘭,近三年裡一共在地下市場,出售了多少珠寶,每一筆生意的成交價格是多少?”
“杜小姐……”對面的聲音有些爲難:“這要查起來,費的人力物力可就大了,您看是不是……”
“是麼?”杜箐專橫的打斷了對方的話,她語氣裡帶着戲謔,顯得極爲氣定神閒:“今年年底,h市城郊月白館附近的地價會提高三倍以上。”
“用這個消息做交換,可算值得?”杜箐眉頭一挑,神色間是一切盡在掌握中的傲然。
“以後要是還有事,您儘管知會我們,一定給您辦妥當。”電話對面的聲音熱切了不少,顯得十分激動。
杜箐勾了勾嘴角,淡然道:“辦事去吧,一個星期之內,我要看到結果。”
以她如今的智商和手腕,確實做不到給別人挖坑,但是對於別人挖的坑,她已經不會跳進去了。
杜箐坐在陽臺上的沙發裡,默默想着最近發生的事情。蘇子淵的生意、林家的關係、京城的形勢,還有最重要的,找個適合的時間,帶蘇子淵去拜訪父母。
“在想什麼?”蘇子淵打開了陽臺的玻璃門,帶來一股來自客廳的空調涼氣,杜箐不免打了個寒顫。
“沒事,就是想,什麼時候帶你去京城。”杜箐靠在蘇子淵的胸膛前,並沒有跟他說起她之前猜想的事情。
蕭瀚是蘇子淵爲數不多從小一同長大的玩伴,他對這個年歲相當的竹馬,感情還是很深的。她的那些猜測,就是聽在耳朵裡,都讓人覺得厭惡與噁心。既然她能夠解決,就不需要告訴他了。
“什麼時候都可以。”蘇子淵的語氣裡有着顯而易見的欣喜,連抱着杜箐的手臂,都環得更緊了一些。
“那就下個月吧,等到八月份,公司裡的事情要稍微少一些,我們去京城住七八天。”杜箐的聲音依舊十分淡然,彷彿要做的事情再普通不過:“家裡姻親故舊特別多,有些你應該認識,還有些要給你介紹。我估摸着,得要個七八天才能先見見人。”
“考慮得這麼周到,真是越來越有賢內助的樣子了。”蘇子淵的聲音很低,帶着淡淡的歡喜。
“什麼叫像,我本來就是。”
“恩。”蘇子淵點頭,將自己的女人抱在懷裡,閉上了眼睛。沒有人知道,他其實更希望,杜箐永遠都只是那個十八歲的單純少女。他想用最好的一切來保護她,最後卻發現,與他並肩作戰纔是她最好的生活方式。
即便可以理解,即便感到欣慰,卻還是會在午夜夢迴的時候覺得有些感傷。因爲他不夠強大,所以,她只能飛快的成長。
偶爾,他也會憂愁,她飛得太高,看的太遠,是否會慢慢掙脫這跟握在他手裡的線。然而,好在這一切暫時還沒有發生。至於未來如何,又有誰預料得呢?不過是用盡全力愛一場罷了。
除卻生活上紛亂的雜事,杜箐和蘇子淵的重心還是維持在工作上,飯局也有不少。
晚上,杜箐接到電話,帶着司機去接蘇子淵。蘇子淵似乎被灌了不少酒,臉色酡紅,剛從房間裡出來,就差點撲倒在了杜箐身上。
“怎麼喝了這麼多?”杜箐慶幸自己今天沒踩細細尖尖的恨天高,而是十分穩固的坡跟鞋,扶着蘇子淵這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竟然也勉強撐的住。
“我要去……洗手間。”蘇子淵臉上一片暈紅,狹長的鳳眸裡似乎盪漾着溫柔的水意,看着杜箐的眼神,甜得能滴出蜜來。
這家ktv杜箐來過幾次,勉強記得洗手間的位置。如今肩膀上架着喝醉酒後,走路要要搖搖晃晃的蘇大少爺,也只好勉強把他往正確的方向帶。
“你站直一點兒,我要撐不住你了。”杜箐用力的扶着男人的腰,結果卻被蘇子淵一個反手按到了牆壁上。
強勢的親吻從天而降,杜箐只覺得自己快要呼吸不過來。她已經很久沒有從蘇子淵身上感受到這種帶着冰冷氣息的強勢親吻了,薄荷的清涼氣息在空氣中飄蕩,不僅沒有讓人清醒,反而讓人陷入了更深的迷亂,迷亂在這讓人無法喘息的吻裡。
“不……不要……”蘇子淵喝醉了之後,似乎格外的激動,甚至開始往她頸口親吻,試圖在她的衣領下製造吻痕。
杜箐使勁推拒,結果一偏頭恰好看見了蘇琴!頓時,她渾身打了個激靈,什麼情緒都沒有了,整個人格外的清醒。
杜箐在蘇子淵腰側的軟肉上狠狠擰了一把,差點讓他連酒都疼醒了。
“你給我挪開點!蘇琴在你後面!”杜箐在蘇子淵耳邊小聲的怒吼,話音剛落,就感覺蘇子淵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下,然後嘴脣從她脖子上挪開,卻又故意踉蹌了一下。
在這種尷尬的時候,最好的辦法莫過於裝睡或者裝醉。裝睡是不可能了,蘇大少爺選擇了另外一種逃離尷尬的方法,將目前這個讓人混亂的形勢留給了杜箐。
杜箐嚥了口唾沫,深吸一口氣,裝出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的樣子,招呼蘇琴:“能過來幫我扶他一把嗎?他好像喝醉了。”
蘇琴本來也僵在原地,聽到杜箐的聲音,越發僵硬的挪過來,兩個女人共同撐起了‘喝醉’的蘇子淵。
從ktv三樓到樓下停車場的距離,對於三個人來說,都格外的漫長。等到蘇子淵終於坐進車裡的時候,他悄悄的在心裡鬆了一口氣。
杜箐坐在靠窗的位置,跟蘇琴道別。蘇琴前腳轉身,後腳杜箐就在蘇子淵身上狠狠擰了一把:“你還敢給我裝睡!當時真是尷尬死我了!”
前頭的司機眼觀心鼻觀耳,把自己當成個聾啞人,什麼都聽不見,專心的開着車。
蘇子淵抹了把額頭,鬆一口氣,才冠冕堂皇的說:“有什麼好尷尬的,她又不是不知道。”
“那你怎麼裝醉酒,啊?”杜箐戳了戳蘇子淵的手臂。
蘇子淵:“我本來就醉了……”
杜箐:“你還裝……”
蘇子淵:“我真的頭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