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修羅煙-僞裝
“你是……鬼差桀？不……現在的話，應當叫你修羅桀纔對。”
正當葉桀不斷探索六面縫合頁的效果之際，他的耳邊，忽然傳來了一陣清脆悅耳的聲音，語調輕柔，令人如沐春風。
葉桀一愣，能叫出鬼差桀的，莫非是以前的熟人？
循聲望去，將那人的身形看在眼裡，葉桀的眼神也逐漸冷了下來。
緩步行來的，是一位身姿窈窕，舉止優雅的女子，頭戴的羅剎惡鬼面具，非但沒有破壞她的氣質，反倒更爲她增添了幾分危險的魅力。
“修羅煙……”葉桀念出那人的名字，暗暗咬牙。有關她的一切，葉桀可記得清清楚楚。
修羅煙正是南靈鶴在符籙大比上，所面臨的最大對手，當修羅煙的撼天動地符，被南靈鶴的六字大明符打敗後，她並未展現出符籙宗師願賭服輸的氣度，反而使出盤外招，用花小梅的性命威脅，迫使葉桀讓出天玄殿的主帳。
如今，兩人於魔羅殿中再度相見，葉桀眼底也泛起濃濃敵意：“你來這幹什麼？”
“聽說你也加入了魔羅殿，我擔心你在這人生地不熟，特來爲你引路。”修羅煙緩聲回答，儘管被修羅面具遮蔽，但葉桀能感受到，面具之下，她正對自己露出笑顏。
“不必了，你還是請回吧。”葉桀冷聲回答。
修羅煙輕笑一聲，並未因葉桀的敵意而不滿，展現出了非同一般的涵養：
“修羅桀，如今你也是修羅衆的一員，自當明白，爲了助摩羅殿下登臨冥獄大帝之位，殿中所有修羅，都將不擇手段促成這一目標。曾幾何時，我們之間鬧得並不愉快，但那些都已經過去了，我想與伱化解心中的芥蒂。”
葉桀默然無言，他能理解修羅煙所言。帶上修羅面具後，葉桀自身的一切想法都被徹底壓制，取而代之的，只有爲摩羅殿下奉獻一切的思維，彷彿那就是修羅存在的唯一意義。
“好吧……”葉桀嘆道。
修羅煙確認道：“我們之間沒事了嗎？”
“沒事了。”
修羅煙捂嘴輕笑，提議道：“既然這樣，我便帶你在魔羅殿內轉轉，助你熟悉殿內設施。”
葉桀思忖一番，並未拒絕。初來乍到，他的確需要有人幫他介紹殿內環境，否則的話，就連陰德都不知道上哪去弄。
兩人並行向前，路過一處恢弘浩瀚，肅穆莊嚴的大殿時，修羅煙向他一一介紹：
“這裡便是魂魄之境，修羅衆在此淬鍊魂魄，提升境界。想要進入魂魄之境，需要不菲的陰德，僅一個時辰，便需要花去百萬陰德，自然效果斐然。我只進過魂魄之境兩次，便有了四階無常境後期的修爲，有時間的話，你也可以去試試。”
順着修羅煙所指，葉桀也望見進出大殿的修羅衆，不禁暗暗咂舌。
進入魂魄之境，需要百萬陰德作爲代價，壓根不是尋常鬼差能夠承受的，也只有修羅，才能拿出這份陰德。
“平日裡，修羅衆主要獲取陰德的方式是什麼？”葉桀頗有幾分好奇。
廣王殿內，鬼差們想要獲得陰德，要麼穿行兩界押送魂魄，要麼自行想辦法剋扣索要，總不能修羅衆還要做這些事情吧？
修羅煙莞爾一笑，並未急着回答，而是解釋道：“待會到了地方，你自然就明白了。”
來到一片古樸的建築前，尚未靠近，耳邊便傳來一連串嘩啦啦的翻書響聲，連綿不絕。
修羅煙介紹道：“這邊是文書殿，修羅中也不乏不擅武力，只能處理文書的成員。他們在文書殿內，晝夜不停的核對生死簿賬簿，審計每一筆陰德走向，一旦發現問題，便會交予窺星殿處理。”
“窺星殿？”
“你不是想知道修羅衆的陰德來源是什麼嗎？等到了窺星殿，你自然便會明白，”修羅煙看出了葉桀的疑惑，反倒賣了個關子。
兩人繼續前行，很快便來到了一座巍峨的圓頂大殿前。
步入大殿，淡淡的星光播撒而下，葉桀微微仰頭，卻見高渺的大殿穹頂，鑲嵌着無數顆精益剔透的寶石，每一顆寶石都散發微光，猶如星空般熠熠生輝，這裡便是修羅煙口中的窺星殿。
“那些寶石……”
仔細凝望，葉桀也發現了問題，兩道刻痕在穹頂之上交叉，將圓形的穹頂分成四片區域。穹頂的樣式，不知爲何，竟然給葉桀一種熟悉的感覺。
忽然間，卻見嵌在圓頂上的一顆寶石迸發出耀眼光芒，光芒奪目，連帶着將周遭其他光線也壓了下去。
殿內修羅發現了圓頂異狀，其中一位身披深藍長袍，頭戴愁容老者面具的修羅緩步上前，對衆人道：“北俱蘆洲發現遊蕩厲鬼，陰德約莫十萬之數，誰人去將他捉拿？”
“讓我來！”很快，頭戴倀鬼面具的修羅上前，接下了這份任務，領取了對應的縮地石後，便動身離去。
見此情形，葉桀微微一愣：“莫非……”
修羅煙點了點頭：“如你所見，這便是修羅獲取陰德的方式。修羅斬殺厲鬼之後，厲鬼負了多少陰德，修羅便可以獲得等同數額的陰德。”
頓了頓，她又道：“窺星殿的職責，便是監察世上厲鬼的動向。每當各地出現難以對付的厲鬼，其餘閻羅殿爲了避免鬼差損傷，也會將其交給魔羅殿來對付。”
“是嗎……”葉桀深吸口氣，原來修羅之權能，說的便是這個意思。
想要獲得陰德，修羅必須與厲鬼爲敵。
倘若厲鬼身上負了一萬陰德，將其斬殺後，修羅必能獲得一萬陰德，倘若負了十萬，便能獲得十萬。
葉桀似乎想到了什麼：“我記得以前當鬼差的時候，將厲鬼押送至噬魂淵之際，也能根據厲鬼負的陰德，獲得額外陰德獎勵，只不過遠沒有一比一來的那麼多，只有十分之一的數額。”
修羅煙點頭道：“不錯，那是摩羅殿下，爲噬魂淵賦予的權能。其他殿的鬼差，雖然也能享受這部分獎勵，但獎勵的大頭，全都歸於魔羅殿所有。”
望着窺星殿頭頂忽明忽暗的寶石，葉桀忍不住搓了搓手：“既然這樣，那便讓我也試試吧，下一個出現的厲鬼，便交給我來對付好了。”
修羅煙忽而一笑：“不必如此，你若是想要陰德的話，我知道一個更好的地方，便跟我來好了。”
葉桀不疑有它，在修羅煙身後緩步跟隨，兩人很快便來到一個幽暗的深淵之前。
“那裡是……”
陰風自耳旁呼嘯而過，哀嚎之聲不絕於耳，不知爲何，深淵倒映而出的景象，帶給了葉桀幾分熟悉之感。
“這裡便是噬魂淵，在修羅衆的口中，這裡也被稱爲狩獵場。”
修羅煙淡淡一笑，露出森白的皓齒：“噬魂淵下，彙集了各地鬼差押送而來的厲鬼，每個厲鬼身上，都欠下了一筆豐厚的陰德。常人眼中的凶煞厲鬼，在修羅眼中，卻是一個個待宰羔羊，只要前往噬魂淵下，屠戮一番，便壓根不愁陰德。”
“什麼……”葉桀愣住了，只覺得修羅煙的話語當真驚人。
葉桀趕忙追問：“噬魂淵下到底有什麼？我聽其他鬼差說，厲鬼們被押送於此，將受千刀萬剮，刀山油鍋之刑，現在一聽，莫非情況並非如此？”
修羅煙看了他一眼，這才道：“你說的，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如今，在摩羅殿下的重建之下，噬魂淵已經煥然一新，成爲了修羅衆的獵場，誰會在意那些厲鬼的死活？”
說到最後，她又深深看了眼葉桀：“不過，要小心的是，修羅可以到噬魂淵下屠戮厲鬼，反過來，厲鬼也有機會斬殺修羅，一旦這種事情發生，厲鬼便可繼承修羅的名號與身份，取而代之，從此脫離噬魂淵，加入魔羅殿，成爲修羅衆的一員。”
葉桀愕然：“還有這樣的事情？難道摩羅殿下，允許厲鬼取代修羅嗎？”
修羅煙搖了搖頭：“厲鬼與修羅，對摩羅殿下而言，並無任何區別，她唯一需要的，便是實力強勁的手下。小心一點，噬魂淵經過這麼多年的發展，甚至出現了鬼仙層面的厲鬼。”
葉桀深吸口氣，總覺得此番情形過於驚人，唯一有利的點在於，他也能借助噬魂淵下的厲鬼，獲得豐厚陰德。
“既然來了，要不要嘗試一番？”修羅煙望着葉桀，主動提議。
望着那邪異不祥的深淵，葉桀心中仍舊充滿顧慮：“進入噬魂淵後，要如何才能脫身？在我的記憶裡，從來沒有鬼魂，能夠從噬魂淵下逃離。”
“不用擔心，藉助修羅令的力量，便可破開噬魂淵籠罩的陰煞罡風，從而深入其中。”修羅煙伸手入懷，掏出一枚刻着煙字的暗金令牌，向葉桀展示。
葉桀有些爲難：“說起來，我剛剛加入魔羅殿，還沒領到修羅令……”
修羅煙瞥了他一眼：“無論是修羅令，還是一般的鬼差令，都是由平等殿進行發放。距離下次平等殿來人，還有數週時間，你恐怕要多等等了。”
“數週時間嗎……”
葉桀嘆了一聲，連連搖頭。
發現六面縫合頁的神異之處後，別說是數週時間了，就連一刻，葉桀也不想等待，他只想儘快回到家人身邊，以免她們出什麼亂子。
只是，沒解決修羅面具的隱患前，葉桀不敢貿然動身。
那股控制人心的力量，可還存在於面具深處，這時逃走，反倒會將威脅帶到家人身邊，指不定會出什麼亂子。
魔羅殿主的實力，令葉桀感到由衷恐懼，他必須抓緊時間，儘可能用六面縫合頁來提升功法。
葉桀改口道：“不過，去噬魂淵下看看也無妨，你的修羅令，應該足夠兩人一起使用吧？”
聽到這番話，修羅煙眼中精芒一閃，羅剎面具下，嘴角勾起一絲不易覺察的冷笑：“當然可以，那便隨我來吧。”
說罷，修羅煙振臂一揮，暗金色的修羅令上，迸發出一陣威嚴浩瀚的蒼茫之氣，表面的紋路彷彿活了過來，令人望而生畏。
令牌前方，籠罩在噬魂淵外的陰煞罡風散去了，露出一個一人大小的通道，修羅煙回頭，對葉桀道：“跟緊我，要是被罡風吞沒，我可救不了你。”
葉桀連忙加快腳步，寸步不離的跟在修羅煙身後，穿過層層迭迭、比刀鋒更加銳利的風暴，向着深淵進發。
空間變幻，待到葉桀一步踏實，他已置身於另一處土地上。
舉目四望，附近一片荒蕪死寂，生機在此徹底斷絕，留下的，唯有天妒人恨的貧瘠惡土，仙神不願踏足半步，此地除了作惡多端的厲鬼外，別無他物。
“這裡……就是噬魂淵下？”葉桀感慨道，他曾將不少厲鬼送來此地，但親自來此，還是頭一遭。
修羅煙不着痕跡的瞥了他一眼，忽而指向遠方：“看，那邊有羣二階初期的吊死鬼，便讓你來練練手好了。”
順着修羅煙所指的方位，葉桀也看到了那羣舌頭長長伸出，看上去模樣駭人的吊死鬼，數量有三位之多。
二階初期的吊死鬼，壓根給不到葉桀什麼壓力。
黑箭凌空而過，大成階段的破魂箭，只一道便足以將中間的吊死鬼重創，下一道便將其斬殺當場。
其餘兩個吊死鬼轉身欲逃，葉桀看準時機，又是幾道破魂箭直襲而去，將他們徹底消滅。
於此同時，葉桀懷中的殘頁，也開始劇烈震盪：
【生死簿記賬：】
【摩羅歷六百三十九年夏，修羅桀斬殺三位厲鬼。】
【修羅桀獲得了六千七百陰德。】
“很好！”
將生死簿上的文字看在眼裡，葉桀神色大喜。
屬於修羅的權能，便是這麼霸道，那些作惡多端的厲鬼，如今全都化作他的陰德。有了充足的陰德傍身，他也能借助六面縫合頁的力量，盡情提升功法等級。
見葉桀喜出望外，他的身旁，修羅煙同樣淡淡一笑，笑聲中卻蘊藏着幾分冷意，徹底放下僞裝：“很好，你用了六道破魂箭，憑你二階後期的境界，體內還能剩下多少靈力？”
聞言，葉桀眼瞳一縮，隨之而來的，卻是一股撲面而來的強烈危機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