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林晗煙-試探
隨同黑甲武士一起去往血魄修羅的傳承洞府，路上，修羅煙刻意湊近葉桀，她微微仰頭，面具雖然遮住了她精巧的下巴，但遮不住她皓白如月的鵝頸，她的視線緊盯葉桀，想要看出葉桀心底潛藏的秘密。
葉桀的視線並未在她身上停留，他不發一言，緩步前行。
屠戮惡鬼之舉，讓葉桀的內心幾近失守，瘋狂的情緒在他的腦海中瀰漫，差點令他徹底失去控制，淪爲只知殺戮的修羅。
恍惚間，葉桀只覺自己不像自己，而是變成了另外一人，心底珍視的一切都已變淡，存留下來的，唯有全然的嗜血無情。
葉桀擡手，觸及臉龐佩戴的冰冷麪具，在那一刻，他彷彿真的成爲了面具上的修羅，多虧了神龍變的力量，這才讓他保守住內心的清明。
見葉桀皺眉深思，視線壓根就沒有在自己身上停留，修羅煙暗暗鼓氣，主動道：“主人，您的實力，可真是出乎了我的預料，我從未見過這樣的事情……”
思緒被打斷，葉桀微微擡眼：“你想說什麼？”
意識到葉桀一眼便看穿了自己的心思，修羅煙也不隱瞞，輕笑道：“主人，我雖然成爲了你的奴僕，但我並不傻，發生在你身上的事情，可謂是聞所未聞，我從未見過這樣的事情……”
葉桀陷入沉默，他的心中盤算不斷。
面對神色陰晴不定的他，就連修羅煙，也感到心頭一顫，還以爲自己的試探，惹得葉桀動怒，正欲開口道歉，忽然聽得葉桀道：
“你想試試，這份力量？”
修羅煙愣住了，還以爲是自己聽錯了，尋常人得到這等神異力量，斷然不會將其分給別人，將知曉情報的他人盡數滅口，或許纔是常態，她壓根不敢答應，面色惶恐地道：
“不……主人，我錯了，請饒恕我……”
葉桀擺了擺手：“你沒做錯什麼，我是認真的。這份特殊的力量，源於摩羅殿下交給我的六面縫合頁，正好剛剛除滅了一羣厲鬼，我也有着充足的陰德，試試也無妨。”
再三確認葉桀的意思後，修羅煙這才一臉好奇的靠了過來，任由葉桀測試那份力量。
拿修羅煙進行測試，是葉桀深思熟慮的結果。
一來，有着傀儡靈符的控制，修羅煙的生死，全都掌握在葉桀的一念之間，他不用擔心修羅煙的背叛。
二來，對於六面縫合頁，乃至一品神器生死簿的力量，葉桀所知甚少，若不是恰巧神龍變的典籍，與六面縫合頁撞在一起，葉桀也許到死都不知道，原來六本主帳合力，能夠直接修改生死簿檔案。
爲此，葉桀有必要對六面縫合頁進行詳細的測試，只有通過不斷探索，才能發掘生死簿的真正力量。
葉桀自己，能夠通過六面縫合頁，直接提升功法等級，那其他人呢？這份力量，是否也能對其他人，起到同樣的效果？
帶着這樣的疑問，葉桀將修羅煙的一根手指，按在了六面縫合頁之上，很快，殘頁之上，便浮現出修羅煙的各項檔案。
葉桀的視線快速略過其他檔案，很快便找到了所學功法那一欄。
【所學功法：煙熏火燎（大成）、定心決（大成）、撼月式（小成）、煙雨朦朧（小成）、迷魂步（小成）、破魂箭（精通）……】
將修羅煙的所學功法看在眼裡，見她作爲四階修羅，大成的功法也不過兩種，葉桀開口道：“你身爲修羅，平時都不修行功法的嗎？”
修羅煙淡淡聳肩：“修羅的精力是有限的，魔羅殿中的爭鬥更是殘酷，想要在符籙之道上更進一步，就必須做出取捨，放棄功法的修行。我學會的功法，一般情況也夠用了，哪曾想遇見了你……”
葉桀心念一動，試着像修改自己的檔案一樣，修改修羅煙的檔案，可惜卻沒有任何反應。
初次嘗試，便以失敗告終，葉桀並不氣餒，而是早有所料般，從懷中拿出一本金色的典籍。
隨着典籍與縫合頁相觸，很快，便出現一連串新的文字：
【修改“林晗煙”的生死簿檔案，將神龍變（入門）添加至所學功法一欄，需要一千陰德。】
“成功了……”
將殘頁上的記錄看在眼裡，葉桀面色大喜。
六面縫合頁不光能修改自己的功法檔案，就連修羅煙的檔案，也能一併修改。
“什麼成功了？”修羅煙不解，只好問道。
“這份力量，也能對你起效，伱知道那意味着什麼嗎？”葉桀朗聲而笑，眉宇間的喜悅再也抑制不住，“那意味着，等我回到家人身邊，我就能修改她們的檔案，讓她們也和我一樣，習得種種神功……”
修羅煙愣住了，怎麼也沒想到，令葉桀大喜過望的，竟然是這件事。
“你……你要把這份力量分給別人？爲什麼要這樣做？你不過二階後期，便能依靠這份力量，擊敗千百倍強於你的鬼仙，這份力量如此可怕，爲什麼不一個人獨享？”修羅煙傻眼了，眼中充滿疑惑。
葉桀不答，而是換了個話題道：“你知道這個世界上，什麼力量最強嗎？”
“力量？”修羅煙一番思忖，這纔開口，“以前，我覺得仙人的力量十分強大，一般的仙人可沒有資格稱爲最強，唯有九轉仙人，才能被稱爲最強。但是現在……見識過你身上的變化後，我的想法也產生動搖，你手中的六面縫合頁，來源於一品神器生死簿，也許生死簿的力量纔是最強的。”
“你錯了。”
葉桀搖了搖頭：“只有一種力量，才稱得上最強，那便是家人的力量。”
修羅煙愕然，好一會纔回過神來，無奈反駁：“主人，你的這番話，我可不敢贊同。家人算什麼？再多的家人加起來，也沒辦法跨越實力的鴻溝，勝過天上的仙人。在真正的力量面前，什麼家人，根本不值一提。”
“要是可以呢？”葉桀並未因修羅煙的反駁動怒，不曾親眼所見者，是不會相信那一切的，“曾幾何時，一羣落魄失意的鬼差，和一位家破人亡的少女結爲家人，他們一同合力，斬下了天上的神龍。”
修羅煙神色微變，直覺告訴她，葉桀說的都是真的，而他正是那些鬼差中的一員。
葉桀緊握手中的六面縫合頁，露出如釋重負般的笑容：“有了這份力量，等我回到家人身邊，她們再也不用受制於資質不足的困境，所有人都有機會登臨仙位。”
修羅煙望着葉桀，他臉上的笑容發自真心。修羅煙從未見過，葉桀露出這般喜悅的神情。
在符籙大比上，當葉桀在南靈鶴的幫助下成爲冠軍，受到衆多符籙大師的矚目與稱讚時，他神色淡然，臉上始終掛着淺淺的微笑。
當葉桀依靠六面縫合頁，修改功法檔案，實力攀升，鎮殺鬼仙之際，他也只是冷笑一聲，眉頭緊鎖，像是有着沉沉的心事。
如今，當意識到六面縫合頁的力量，也能對其他家人生效時，葉桀這才露出發自真心的笑容，他的神色變化，也令修羅煙捂嘴驚歎。
“這回我算是明白，爲何你寧願交出天玄殿的生死簿主帳，也要保住家人的性命了……”
修羅煙感慨一聲，對於葉桀在天玄殿上的所爲，她的心裡一直充滿不屑。
此前，修羅煙一直認爲，葉桀是迫於魔羅殿的威壓，不敢得罪魔羅殿主，這才交出主帳，只是拿家人之名當做擋箭牌。
修羅煙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葉桀竟然真的是爲了家人，這才交出主帳。在他眼裡，家人的命，比一部閻羅殿的主帳都更加重要，怎麼會有這樣的人？
修羅煙愣神之際，葉桀已然恢復冷靜，心中思忖：
“我只能將神龍變，添加進修羅煙的功法檔案中，但沒辦法直接提升她已經學會的功法……難道一定要有功法典籍，才能進行修改嗎？”
沉思片刻，葉桀拿出煙熏火燎的功法典籍，這本功法是修羅煙給他的，修羅煙早已將其練至大成。
典籍與縫合頁觸碰，殘頁之上，很快便浮現出一連串的文字，望着那些文字，葉桀徹底愣住了。
【修改“林晗煙”的生死簿檔案……】
【將煙熏火燎（大成）修改爲煙熏火燎（小成），需要五萬陰德。】
【將煙熏火燎（大成）修改爲煙熏火燎（化境），需要十萬陰德。】
“等等……將大成修改爲小成？還能這樣嗎？”
葉桀撓了撓頭，本以爲六面縫合頁的力量，只能將功法等級往高了修改，誰知道還能往低了修改。
葉桀摸了摸下巴，得出結論：
“果然，想要修改除我以外，其他人身上的功法等級，必須要有對應的功法典籍作爲前提。將功法等級往低了修改，倒是一個不錯的對敵手段，當敵人發現，自己用的最順手的功法，突然等級跌落，定會大驚失色。”
“只是，需要對應的功法典籍，這一前提條件過於苛刻，敵人的看家本領，又怎麼會輕易讓他人學去？更別說找到典籍了。”
想到最後，葉桀搖了搖頭，還是直接提升功法等級，來的更爲實用。
“等我回到家人身邊，便能用六面縫合頁，幫夏薇提升許多複雜的功法。以夏薇的天資，就算她不需要，其他家人也會需要這份力量，南靈鶴，花小梅……她們都能學會這世上的精妙神功。”
暢想着未來的美好情形，葉桀忍不住露出幾分微笑，也不知道家人們如今怎麼樣了，當她們得知，自己被魔羅殿主復活的那一刻，定會驚訝的無以復加。
心中的溫暖逐漸平歇，那份溫暖人心的力量並未消散，而是深埋在葉桀心底深處，令他的眼神愈發堅定。
想要與家人重逢，必須擺脫魔羅殿主的控制，首先要做的，便是取下那就快要與臉皮融爲一體的修羅面具。
無論葉桀怎麼做，哪怕將神龍變提升到大成階段，也沒法破除修羅面具的控制。
聽修羅煙說，魔羅殿中，歷來也有修羅受夠了殺戮，想要擺脫控制，重獲自由，可他們最後的下場，往往都十分悽慘。
那些修羅中，不乏有身爲鬼仙的修羅王，可最後如願者寥寥，更多的修羅，都籍籍無名的化爲塵土，就連魔羅殿中，也不曾記錄他們的名字。
葉桀深吸口氣，又將目光，望向了一旁的修羅煙：“這麼說來，你的名字是林晗煙。”
“林晗煙？那……那是誰？”
修羅煙身形一顫，不知爲何，被葉桀叫到那個名字時，本能驅使着她想要應答，然而她卻根本記不清，名字的主人究竟是誰。
葉桀看了她一眼：“那是你的名字。”
“真的嗎……”修羅煙一臉悵然，突然間雙手捂頭，半蹲在地，只覺得頭痛欲裂。
“你還好嗎？”葉桀關切詢問，想不到只是提及她的真名，便令修羅煙產生了這麼大的反應。
葉桀輕拍她的後背，好一會後，修羅煙這才喘過氣來，眼底卻不禁泛起幾分淚花：
“那真的是我的名字，我想起了一些事情。但這怎麼可能……成爲修羅，意味着要與過去一刀兩斷，徹底告別前塵往事，就連名字也全然忘記。你是從哪，發現這個名字的？”
“你的名字，出現在了生死簿上。”葉桀深吸口氣。
修羅煙愣住了，她掏出自己的殘頁，卻見姓名那一欄，的確變成了林晗煙。
“以前，我瀏覽殘頁之際，那上面寫的都是修羅煙……”林晗煙感慨道，同時將疑惑的目光望向葉桀。
葉桀不答，只是低頭，望向手中的六面縫合頁。
六本主帳合力，爲六面縫合頁賦予了難以想象的權能，就連林晗煙早已遺忘的名字，如今也被揭示出來。
越是探索六面縫合頁，葉桀便愈發感受到它的深不可測。似乎六面縫合頁，總能帶給他特別的驚喜。
就在這時，前方行進的黑甲武士站定腳步，緩緩開口：“我們到了，前方便是血魄修羅留下的傳承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