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生氣一線間
“觀衆朋友大家好,我現在所在的位置是距離西安市區僅有半個小時的長安區附近的獅子路口,就在半個小時之前,也就是20點23分,此地發生一件酒駕事件,三輛摩托車相撞,發生爆炸,從畫面我們可以看到,現場一片狼藉,目前爲止還有火焰正在燃燒。而事件中的四位當事人都以受傷被送往醫院,進行搶救……”陰霾的夜晚,刺骨的冷風緩慢的穿梭在身體中,狼藉一片的現場,所有人都在呼喊,已經聽不清楚他們都在說着些什麼,紅色的警報聲將一切聲音色彩全部淹沒,扔掉所有的煩躁,靜下心來,靜靜地聽着,急促的聲音,記者不停的報道着現場的情況。
像暴風雨中的海燕,如彈出弦的弓上箭一般,與風逆行,射穿一切阻礙,殺出一條道路,耳邊的呼嘯聲連綿不絕,王訾一急促的步伐快速的奔跑在大街上。
紅色的血液已經將昏迷不醒的人染紅,分不清他到底傷的有多重,白色的衛士腳下的步伐快速閃爍着,將血泊裡的人小心翼翼的擡上擔架,不停的呼喊“讓一下,讓一下,快。”
“逸飛,堅持住,一定沒事的,逸飛。”“逸飛,沒事的,爸爸一定會救你的,逸飛堅持住。”邵錦峰緊跟在旁邊奔跑着,徐溫怡已經是淚流滿面,嗚咽梗塞聲不斷,卻仍然不停的鼓勵着昏迷中的人。
推開前面阻擋着方向的人,一路瘋狂奔跑過來,終於抵達醫院,一口氣都不願意換一下,又立刻向搶救室奔跑過去。
“好了,家人在外面等候,”到達急救室,護士將哭泣的徐溫怡和邵瑾峰攔在了外面,在急救室大門關閉的那一刻,王訾一終於停下了腳步,傻傻的盯着那扇將自己跳動的心關閉進去的大門,頓時整個世界都變得昏暗不堪。
一身簡單時尚的服裝,臉上畫着淡淡的妝,手裡提着一個灰色的包包,顯瘦的身材,邁着優雅的步子從走廊中慢慢遊蕩而來,從遠距離去看,完全看不出她的實際年齡。前面的醫生護士推着一身傷痕的人,急速衝了過去,女人,早早的讓出一條通道出來。滿身的傷痕、碰到不停移動的硬物,讓昏迷中的人抽搐了一下,衣服裡被當時護士塞進的戒指環連同鏈子一起掉落了下來。當醫生們從女人的身邊跑過去之後,或許是因爲對於生命的嘆息,女人不盡停下自己的腳步,回頭看着那些永遠都在和時間賽跑的生命,嘆息着。轉眼的一瞬間,地上明晃晃的東西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好奇的走過去,撿起地上的東西。一瞬間着整個人似乎傻了眼,擡起已經快要崩開的瞳孔,望着病牀上的人,起身立刻追了過去。
一片朦朧的影像閃爍過腦海,有些暈眩有些迷糊,整個人連大聲呼喊得力氣也沒有,只感覺整個人很累,很痛。使出所有的力氣,伸出手想要抓住一個支撐物,只感覺一個溫暖的氣體衝擊着自己冰涼的手,耳邊不斷的傳入幾個片段。聲音是那樣的顫抖,是那樣的急促。“救你。”“穆晨。”用盡最後的一絲力氣,在眼睛上劃出一條几釐米的線,從線中模糊的看見了一個人影,轉眼昏睡了過去。
推着病牀立刻衝進了急救室,洛英力留在了急救室門外着急的等候着,時間的靜止,止不住她來回移動的腳步。
同等的心情,不同的地方,各自守護在急救室的門口,焦急的等待着。
如果說分離的等待是一種用淚水煮滾的煎熬,那麼面對的等待就是一個撕心的折磨。整個人都快要窒息,整個腦子一片空白,緊握的手都快要被自己的指甲穿透出血液來,可是她卻絲毫感覺不到。“王子,沒事的,相信逸飛,”從一邊伸出一張溫暖的手臂,將全身冰冷的王訾一擁抱進懷裡,給她支持。躺在她的懷裡,一聲不吭,目不轉睛的盯着那扇門。
洛英力來回的腳步仍然沒有停下,似乎已經停不下來了。緊張的等待中終於等到了急救室的大門打開,可等到的卻並不是自己滿意的答案。護士急促的跑出來說到。“你是病人家屬吧,病人失血過多,我們血庫的B型血不足,需要有人給他輸血。”
“沒問題,我是O型血,抽我的。快點。”比護士還急,拉着她立刻去輸血了。
時間的鐘表滴滴答答作響,安靜的等待在急救室門口,徐溫怡哭泣的聲音也漸漸在邵瑾峰的安慰下壓低了聲響。急救室門口的燈仍然亮着,外面等待的人從三個變成四個,邵逸嵐也已經得到消息立刻趕了過來,陪同在媽媽的身邊,一邊安慰着她,一邊同他們一起焦急的等待着。
漫長的等待,艱難的等待,將黑夜等待成白色的黎明,將活人跳動的心,等待成死人般冰冷的石頭。粗獷的喘息聲越來越淡,等待卻越發的平靜,誰也不敢閤眼,緊緊的盯着那扇大門。終於那扇將心關閉的大門打開了,被搶救的人也終於露面了。所有人一瞬間立刻圍了上去。“逸飛,我是媽媽,你睜開眼看看我好嗎?逸飛。”女人拉着兒子的雙手呼喊着。
“醫生,我兒子怎麼樣了,”邵瑾峰急切的詢問到。
取下臉上的口罩,醫生喘了一口氣“放心吧,沒有生命危險了,接下來只要好好休息一段時間才能康復。”
“謝謝醫生,謝謝醫生。”男人激動的感謝着。
“逸飛。”一邊徐溫怡仍在呼喊着昏迷中兒子的名字。扶着媽媽的邵逸嵐,聽到醫生的話也慢慢鬆了一口氣,低身安慰到“媽,你不用擔心了,醫生都說沒事了,我們先讓逸飛好好休息吧。走吧。”說着同其他人一起推着病牀離開。後面一直空懸着一顆心的人也終於放下心來,將微笑的眼淚埋入那個懷抱裡。
輕輕的撫摸着懷裡人的後背,陳訾安慰到。“王子,放心吧,逸飛已經沒事了,走。我們一起過去吧。”
懷裡的人擦汗眼角的淚水,點了點頭,一同跟了過去。
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慢慢的從已經被自己捂熱的凳子上起身活動着腰身,蒼茫而來的女同事立刻撲了上來,狠狠的在她的右胳膊上打了一下,疼痛感瞬間而來,鮮紅的血液流了出來。同事看着驚訝的詢問情況,簡單的回答了一句,便跟隨着走出來的病牀一起離開。
推着病牀緩慢的向病房方向走去,轉彎處,另一個病牀也推了過來,病牀上的人被白色繃帶將半張臉全部包圍,除了血跡,也看不到其他什麼,更看不清他的面容,兩個病牀同時推過,一個向右,一個向左走去,擦身而過的父母,此時除了自己認定的病牀上的親生兒子,什麼也看不到。王訾一後面也立刻跟了上來,只是與那個病牀擦身而過,緊緊地盯着前面的人,追了上去。
看了看病牀上昏睡的人,女人擔心的詢問着“醫生,他情況怎麼樣了。”
檢查完他的身體狀況,取下聽診器。“他傷的比較嚴重,雖然手術已經成功了,可是能不能醒過來還是個未知數,如果醒過來了,那就沒事了,可是如果想不過來,那他這一輩子或許都會躺在牀上”這真的是一個噩耗,鮮活的生命或許也就在此刻畫上截至符號了,可是他怎麼可以,他不會拋棄這個世界的,這裡還有他未完成的事情,他不該拋棄。
“英力,不要太過於難過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畢竟他傷的太重了。”同事一邊安慰着。
“我不相信,他一定會醒過來的,我要給他換醫院,一定要讓他想過來。”
“你別衝動行嗎,這裡的醫生醫術已經很好了。就算你現在算換了醫院,也不一定就會改變結果。”
“那我也要試一試,我有一個同學在國外留學學醫,最近回到了國內,我想他會有辦法的。我一定要讓他醒過來。一定。”深邃的瞳孔中無不表現出堅定地信念,這是對於生命的執着,也是對於他的彌補。
兩張病牀上同樣在處於昏迷中的人,卻不知道從這時開始,他們的人生已經完全改變,仍在安靜的沉睡的人,什麼時候才能注意到這個問題的嚴重性,他們是否可以有能力去承受別人的生活,在這個殘酷的現實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