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枚的死亡可以說是完全無預兆的,就那麼安靜的在見過陸離的當天晚上於睡夢中死亡。只是臉上的表情卻並不是安詳的,而是猙獰令人恐懼的表情。用這個表情作爲生命的最後一個表情,這是不是代表在死亡的那一刻,一直表現的十分淡然的丁枚其實也在害怕?
這個案子就隨着丁枚的死亡而結束了,上官清淺的鄰居們在看到報紙報道時候,神色出奇的平靜——或者說是麻木更貼切。這些人,有着優渥的生活,卻不得不守着一個謎一樣的諾言,生活在一起。那麼多年的鄰居,死了並沒有讓他們有多大的反應……那個約定諾言,究竟是什麼呢?最後還是一個謎題……
這一次的案子,就像八年前那個案子一樣,隨着兇手的死亡,案件宣告結束。可是,這樣的結束卻不是陸離他們希望看到的。
“小離,你知道作爲一個前輩,我現在想說的是什麼嗎?”田欣扭頭問道。
“不知道。”陸離看着少了丁枚和羅寶琴夫婦的小區,好像沒有什麼變化的樣子。才短短的幾天功夫,活生生的人的存在痕跡似乎已經沒有了,這是讓人唏噓不已。
“我想說的是,偵探要學會往前看,一個案子結束了,我們偵探的頭腦就要像電腦系統一樣,將案件備份後,就停止這個案件的運行‘程序’,不管是前臺還是後臺都統統停止……只有這樣做,才能讓我們的大腦永遠的保持足夠的‘內存’去處理新的案件。”田欣伸了一個懶腰,深吸了一口氣,“現在這個案子結束了,你也努力了,翻過這一頁就可以了。”
“姐姐,案件結束了,我怎麼一點也不覺得高興呢?”陸離茫然的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羣,有些不真實感,“這裡纔剛剛死了不少人。爲什麼大家還能夠正常的生活嬉笑呢?是不是太冷漠了?”
這個世界,當然有光明存在,但是,光明卻遠遠沒有黑暗來的顯眼。或許是大家都習慣生活在光明中,所以黑暗一出現,就會更容易注意到吧?陸離這麼安慰着自己,眼神漸漸的堅定起來……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我也要好好振作起來
!”陸離學着田欣的樣子深吸一口氣,“放心吧,姐姐。從明天開始我就會恢復平時的生活。耐心的等待下一次線索的出現。總有一天,我一定能將八年前的案子弄得水落石出!”
“我相信你,小離,你一定沒有問題的。”田欣欣慰的拍了拍陸離的肩膀。笑眯眯道,“你可是我認可的未來妹夫,要是連這一點都做不到,豈不是太辜負我的期待了嗎?”
“當然……那個是……丁枚?”陸離一愣,他剛纔好像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白色的連衣裙、清爽的馬尾、還有那仿若向陽花一般燦爛的笑容……那個是夢中年輕版的丁枚?難道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那麼相像的人?還沒等陸離看清楚,那個人影就消失在人羣中了。
田欣順着陸離的視線望去,什麼都沒有看到:“小離,你精神太緊張了……丁枚已經死了……趁着這段時間,你趕緊好好休息一下。知道了嗎?”
“嗯,明白了。”陸離狐疑的看着剛纔的地方,他都有點懷疑自己眼花了。或許是真的眼花了吧?丁枚已經死了,怎麼可能再次出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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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邊的黑暗中,一個若有似無的聲音在丁枚的耳畔響起。那個聲音不停的在她的耳邊縈繞,真是讓她煩不勝煩。她想睜開眼睛,但是眼睛就像被膠水黏住了一樣,根本睜不開。這時候,丁枚想了起來,她似乎是死了……
既然已經死了,那麼她現在就是靈魂?靈魂也會有知覺、也能聽到聲音嗎?這還真是奇怪,也讓人感到好奇……那麼,那個聲音到底在說什麼呢?
丁枚用心聽,無奈那個聲音實在是太小了,根本聽不清楚,她只能耐下性子,努力想要聽清楚。功夫不負有心人,不知道過了多久,丁枚終於聽清楚那個聲音在說些什麼了,那個聲音在說……
你想要復活嗎?
‘不想。’丁枚毫不猶豫的回答,當然是在心裡這麼回答的,她還沒有找到通過靈魂說話的辦法。靈魂或許是沒有辦法說話的吧,畢竟沒有了軀體,也就沒有了聲帶和嘴巴,要怎麼說話呢?說不定她現在的樣子就好像一團棉花糖一樣,根本沒有特定的形體。
可以見到上官霖哦?
這個聲音很熟悉,丁枚思考了一會,突然想起來,這個聲音的主人是誰,是上官清淺!這個發現讓他猛地睜開了眼睛,然後發現自己躺在一個病牀上,病牀旁邊的椅子上坐着一個年輕英俊的男子,赫然是早在八年前就應該死去的上官清淺!
“爲什麼,你還活着?”丁枚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她的雙手變得比以前細膩了很多,似乎她也變得年輕了,“我不是死了嗎?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這裡是哪裡?”
上官清淺從口袋裡取出一個小鏡子,遞給了丁枚,溫和道:“就像我剛纔說的那樣,我將你復活了。”
丁枚將信將疑的接過鏡子,看着鏡子中自己清純美麗的樣子——這不是現在的她,即使現代的保養技術有多好,也不可能做到完全的保持青春。她這幅樣子,的確是她八年前的樣貌,唯一不同的大概是眼睛吧……八年前她的眼神沒有那麼深沉,那時候,鏡子裡的自己眼睛總是晶晶亮的,對未來充滿了希望的樣子
。
等看清楚鏡子裡的自己的確是自己以後,丁枚看向同樣年輕的上官清淺,恍惚道:“要不是我還有理智,一定認爲我是穿越回了過去……你剛纔說我能見到上官霖?你也將上官霖復活了嗎?”
“哥哥馬上就可以復活了,或者說,已經復活了……你不是已經見過他了嗎?現在,我怕們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喚醒他的記憶,這可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情。”上官清淺苦惱道。
“我見過?難不成陸離就是上官霖?可是,八年前,陸離已經有9歲了,那時候上官霖還活着……”丁枚覺得自己頭腦很混亂,她想要相信,但是又不敢相信。
“哥哥的情況很特殊,所以不能通過你復活的辦法復活……完全沒有陰暗面的人,怎麼可能變成越界者復活呢?你說對不對?”上官清淺無奈道,“我明明已經那麼努力了,都鼓動所有的人背叛哥哥了……在最後,更是讓舅舅、舅媽親手拔掉氧氣管,但是還是不行,沒有黑暗面就是沒有黑暗面。我真是不明白,爲什麼到那種時刻,還沒有怨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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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離回到家中,第一眼就看到坐在客廳裡發呆的林紅。幾乎是同一時間,林紅也擡頭看到陸離走進來。在看到陸離的第一眼,她揉了揉眼睛,彷彿在確定自己看到的不是幻覺而是真實的情景,這個動作讓陸離心裡很不是滋味。
“阿離,你好不容易回來了,我真是擔心死了。”林紅看到陸離,眼睛紅紅道,“你去參與那麼危險的案子也不告訴我,要不是看了新聞,我還以爲你出去旅遊了呢!你當初是怎麼答應我的?”
“媽媽,對不起,我有不得不去的理由……已經都結束了,我不是也沒有事嗎?”陸離心虛道。這一次的案子他可是又是發燒又是暈倒的,要是被媽媽知道了,還不知道要怎麼心疼呢……當然,心疼的同時,他也免不了被好好的削一頓。
林紅嘆了口氣,無奈道:“這一次就算了,你也累了,快點去休息吧……”
“媽媽,你生我的氣了嗎?”陸離忐忑道,他第一次從媽媽的口中聽到這麼疲憊的聲音——這種疲憊是針對他的,這一點認知讓陸離有點無所適從的感覺。
“我沒有生氣……阿離,只要你能安全的回來,媽媽就放心了……我只是希望,下一次你能告訴我你離開的真實原因而不是讓我從報紙或者電視上看到這一切好嗎?今天早間新聞,我看到你參與了那個案子,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你知道我擔心,可是,你根本不知道這種擔心的程度……”林紅嘆了口氣。
“對不起,媽媽,我下次……我知道我保證了很多次,但是這一次是我最後一次保證,我絕對會如實的告訴你我的行蹤,絕對不再隱瞞了……媽媽,我真的很抱歉……”陸離慚愧道。
“好啦,媽媽就再相信你一次,你也累了吧?快去休息吧……只是,爲什麼放棄原本的案子突然參加這個案子呢?八年前的舊案子,一點價值也沒有……”林紅好奇道。
“因爲感興趣,所以參與了……”瞧瞧,他又撒謊了……陸離表面上平靜,但是心裡苦澀着。上官清淺這個名字在媽媽面前就是一個禁忌,如果他不想媽媽的記憶遭受影響,就只能永遠迴避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