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元慶此時自是沒有心思,去理會幾個小女孩的心思。
就在今天早些時候,他剛剛接到了蓋州李三生部,八百里加急送過來的急報。
後金正黃旗、鑲黃旗、正紅旗、正白旗等五六旗,差不多近四十個牛錄的兵力,疑似正在向海州西側方向集結。
但後金軍防備相當嚴密,明軍哨探也無法進一步逼近,只得與他們保持距離。
李三生推測,後金軍很可能有對遼西用兵的企圖。
點燃了一顆雪茄,感受着艙外波瀾壯闊的初春的海,李元慶輕輕的打着響指,看着一旁巨大的地圖,緩緩陷入了深思。
原本,李元慶以爲,阿敏的後金軍主力在朝~鮮受挫,皇太極必定要消停一會兒,要先以整合內部勢力爲主,卻想不到,這廝~~,竟然還是對遼西賊心不死。
但仔細思量,李元慶卻也能明白皇太極的苦衷。
後金主力在朝~鮮受挫,必將使整個後金全國的士氣受到影響,尤其是這幾年來,後金在對陣明軍方面,幾乎鮮有可以拿得出手的收穫。
皇太極便更需要一場勝利,來鼓舞軍心,穩固他屁股下面的寶座。
尤其是此時,李元慶的長生營主力,剛剛從朝~鮮戰場返程,而且,又正值春耕……
皇太極這廝,這是在賭命啊!
他這是在賭,值此時節,李元慶沒有餘力,出兵遼西,甚至,也不會把這個消息,通傳到遼西袁督師方面。
深深吸了一口菸蒂,李元慶的嘴角邊不由露出了一絲玩味的笑意。
皇太極這廝,真的是個好手啊!
這一次,他怕是真的賭對了!
此時,李元慶不過纔剛剛從朝鮮出發,就算馬不停蹄,一路奔赴向遼西,至少,也得需要十天以上的時間。
而且,像是李三生這種長生營主將級部將,雖然在軍事上,他們擁有很大的自主權,但在對外方面,他們卻沒有這個權利。
這也就意味着,李三生得到後金主力消息的消息,不可能即刻通傳到遼西方面,而是必須要得到李元慶的批准。
這一來一回之間,李元慶就算想將消息告訴袁督師,此時顯然也是不可能了。
最關鍵的,李元慶此行,在朝鮮掠獲了大量的人口,必須需要大量時間來消化,根本不可能再抽調出多餘的兵力,再去參與對外作戰。
更不要提,是袁督師的遼西方面了。
穩,準,狠!
皇太極此次抓的這個機會,便是李元慶,在此時,也真的是挑不出一點毛病來啊。
“死胖子,你還真是能給人驚喜啊!”
李元慶不由狠狠啐了一口。
不過,袁督師這幾年已經在遼西穩下了根子,皇太極若再想像是之前那般,在遼西取得摧古拉朽般的勝利,怕是也絕沒有那麼容易了!
“袁督師,這一次,我李元慶肯定是不會和你搶功了。呵呵。就讓我擦亮了眼睛,好好看看,您老人家,到底有什麼真能耐吧!”
…………
此時,大淩河畔。 ωωω¸ Tтká n¸ C〇
原本已經翻耕好的大片黑乎乎田地,到處都顯得非常鬆軟,只待撒上種子,澆些水,就可以期待希望的小綠苗,從這片肥沃的田地裡露出頭了。
可惜,此時,在這片平坦寬闊的原野上,卻是連一根人毛都看
不見。
後金軍主力的推進速度雖然極快,只用了不到五天時間,便已經從海州衝到了大淩河沿線。
但袁督師這邊,卻也不是吃素的。
從三岔河一線,得到了後金軍主力兵臨遼西的消息之後,他果斷放棄了最寶貴的春耕,選擇將人力,都聚集到附近堅實的屯堡之中。
對於此,老百姓雖然不情願,但韃子的威懾力顯然就跟狂風猛獸一般,就算沒有糧食吃,他們也只能先選擇保住自己的小命了。
皇太極也沒有想到,他的大軍已經如此速度了,卻僅僅在大淩河一線,就遭到了這麼‘當頭一棒’。
但皇太極並不知道的是,因爲李元慶和毛文龍在朝~鮮戰場的勝利,極大的刺激到了袁督師本就敏感的神經。
他正卯着勁兒,愁着沒有機會,去跟後金軍作戰呢,卻想不到,皇太極竟然自己送上門來。
如此,他袁督師,又怎能放棄這個表現的機會?
此時,大淩河畔的冰封早已經溶解,寬闊翻滾的波濤,順着泥濘的河岸,滾滾流向東面大海方向。
雖然後金軍在一夜之間,便已經搭好了浮橋,讓主力開始過河,但因爲明軍袁督師這邊反應更快。
這使得原本的一顆顆清脆的蘋果,忽然變成了一顆顆堅硬的‘核桃’。
後金軍想要吃掉這些核桃,就只能先把他們堅硬的錶殼砸碎。
錦州城距離大淩河,不過咫尺之遙。
黃昏時分,皇太極的兩黃旗主力,已經逼臨了錦州城下。
此時,皇太極一身黑色的裘皮襖,裡面,襯着明黃色的王袍,頭戴鹿皮帽,在代善、莽古爾泰、濟爾哈朗、阿巴泰、嶽託、杜度、阿濟格、劉興祚、李永芳等一衆後金權貴的陪同下,正在錦州城東北方向兩裡半之外,打探着整個錦州城的防禦工事。
“列位,錦州城城高牆厚,看模樣,明軍防衛也是極爲嚴密,爾等可有何破敵之法?”
皇太極笑着掃視身邊一衆後金權貴,頗爲柔和,遠沒有當年老奴時代的霸氣側漏,一言九鼎,讓人根本不敢說話,生怕說錯了。
代善道:“大汗,錦州城防禦嚴密,又有數門紅衣大炮鎮守,咱們切莫要貿然。可先將周邊小屯堡依次拔掉,而後,再對錦州城做圖謀。”
雖然沒有登上最想要的汗位,但因爲皇太極刻意把權利下放,實施所謂的‘八王議政’,代善的權利,非但沒有比老奴時代小,反而是大了不少。
此時,後金主力剛剛在朝~鮮失敗,損失慘重,代善也不敢再同皇太極明爭暗鬥,他很明瞭,此役,已經關乎到大金的國運,甚至,關乎到大金的生死存亡啊!
他可絕不敢再怠慢分毫,而是選擇了最穩妥的做法。
皇太極點了點頭,“二哥此言甚是。不過,這些小屯堡距離甚遠,想要一一掃除,勢必要浪費掉咱們不少精力啊!”
莽古爾泰道:“這事兒也簡單。與錦州城相比,這些小屯堡,就如同一隻只小刺蝟,讓漢軍旗那幫奴才去做便成了。咱們可將主力,聚集在錦州城外,儘快圖謀破城之計。”
嶽託忙道:“五叔此言甚是。奴才同意五叔的方案。”
杜度也學乖了,忙道:“奴才也同意五叔的方案。”
阿濟格雖然年幼,但卻繼承了老奴的原兩黃旗不少精銳牛錄,他有些看不起皇太極、代善、莽古
爾泰這些老一輩,本想出言反駁幾句,但一看皇太極正在陰冷的看着他,他到了嘴邊的話,又縮回到了肚子裡,忙道:“奴才也同意五叔的方案。”
皇太極點了點頭,擺手道:“如此,就由愛塔和撫順駙馬去做吧。記住,先易而後難,先打近處,再打遠處,多爲我大金積蓄人力和財力!”
愛塔便是劉愛塔,也就是劉興祚,他也是老奴的女婿。
某種程度上,他跟李元慶也算是‘連襟’了。
在天啓三年時,他曾經與袁可立秘密聯絡,想要叛歸大明,卻是被老奴察覺,他的親兄弟劉興業等十幾人,被老奴連帶着處死,李永芳差點也受到大牽連,小命不保。
好在劉興祚長的很俊俏,非常得老奴喜愛,加之皇太極這邊幫着說情,這才被免除了死罪。
李永芳也得以倖免於難。
前不久在朝~鮮時,後金軍與朝~鮮方面談判的代表,劉興祚便是主官之一。
此時,聽到皇太極發了話,劉興祚和李永芳哪敢怠慢?忙恭敬磕頭稱是,帶着各自的親衛奴才離去,馬上去實施。
這時,看到濟爾哈朗欲言又止,似是有話要說,皇太極笑道:“老六,有什麼想法,你儘可說出來,不要擔心說錯什麼。”
“呃?是!”
濟爾哈朗的確有話說。
他掃視周圍衆人一眼,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說出他的想法,“回大汗,列位王公,奴才倒是不擔心錦州這邊,奴才,奴才卻是擔心李元慶。若咱們久攻不下,萬一,萬一被李元慶趕來,那……安州之戰,李元慶的火力,實在給奴才留下的影響太深刻了。簡直是遮天蔽日,讓人根本防不勝防啊!大汗,咱們想要拿下錦州城,必須要儘快做決斷啊!”
或許是‘不成文’的原因,此次遼西之行,一衆後金權貴們都刻意避開了李元慶這個話題。
仿似李元慶是瘟神,哪怕是提起他的名字呢,也要倒大黴。
但想不到,此時,濟爾哈朗卻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這不是找抽麼?
“老六,你是不是被李元慶那個狗雜碎嚇破了膽子?李元慶此時還在朝~鮮呢!他難道會飛?能飛到遼西來不成?我大金,怎麼就出了你這麼個沒用的東西!啊?”
莽古爾泰一股邪火止不住的衝上了腦門子,這些時日,好不容易纔平復下來的心情,忍不住噴薄而出,對着濟爾哈朗的臉,便是一通唾沫星子。
這主要是阿敏因爲朝~鮮之事,直接被皇太極拿下了。
這位曾經囂張的不可一世的貝勒爺,被剝脫了所有的職位,收沒了所有的家產,本人~~,也被皇太極圈禁起來,從此暗無天日。
而阿敏的鑲藍旗,包括阿敏的家產,則是全被皇太極賞賜給了濟爾哈朗。
如此,濟爾哈朗便成爲了新任的鑲藍旗旗主,接手了阿敏的一切。
莽古爾泰在之前,雖然與阿敏不是很和睦,但皇太極這般果斷的手段,卻讓他的心裡,有了一種不妙的預感,頗有些‘兔死狐悲’的意味。
本來,他一直在刻意壓抑着自己,但猛的聽濟爾哈朗在這時候、提起此事,他又怎的還能忍得住?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