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絲說她要睡一段時間,這段日子就安心在這裡養傷吧。”冥曜坐在a1ie的牀頭輕輕的說道。烏雲已經散去,皎潔的月光從窗口撒在a1ie那一頭銀上,給這個小小的女孩的臉上蒙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暈,朦朧得讓人看不清楚。配上那蒼白稚嫩的面孔,惹人憐愛。
“我知道了。”聽到這個消息a1ie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驚訝,而是十分平靜的接受了這個事實,但冥曜還是從a1ie的臉上看出一絲落寞。
“不要想太多,莉莉絲消耗得力量實在是太多了,不得已只好陷入沉睡。”冥曜笑着摸了摸a1ie的額頭。“雖然不知道要睡多久,但是時間對於你們血族來說,不過是一種用來浪費的東西,不是麼?”
“說得也是呢。”聽到冥曜的安慰,a1ie笑了起來。“我沒事的,只是想起剛剛和莉莉絲殿下重逢沒有多長時間又要分開,有些傷感罷了。”
冥曜沒有說話,只是微笑着揉了揉a1ie那如同銀絲一般的長。a1ie的事情他多少也從莉莉絲和ada那裡聽過一些,這個可憐的女孩雖然站在血族的,但是卻並不是像想象中的那般風光無限。雖然說起話來都是“你們卑微的人類”或是“高貴的血族”怎樣怎樣,但是從內心深處,a1ie卻十分的厭惡自己的吸血鬼身份。據說在她很小的時候,由於過度飢餓而導致失去自控的能力,她曾經將自己最好的朋友吸成了一具乾屍。從此以後a1ie開始厭惡起自己的血脈,厭惡所有的吸血鬼,變得自閉和敏感。她不願接觸任何的同類,也不敢去接觸任何人類,因爲她很害怕自己會再次失控而親手殺死自己的朋友。
沒有朋友的人是孤獨的,而沒有朋友的吸血鬼則是十倍的痛苦,因爲他們的壽命要遠遠過人類。長時間的自閉和孤獨養成了a1ie那自卑且高傲的性格,直到ada的出現才稍稍有所好轉。
作爲歐洲屈一指的靈能力者家族成員,ada那與生俱來的強大力量帶給了a1ie一絲安全感,起碼ada有把握能夠從狂的a1ie手裡逃脫不至於喪命,a1ie這才稍稍敞開了胸懷,接受了這個幾百年之後的第二個人類朋友。但這個敞開的胸懷也只是相對之前而言,a1ie仍舊對於ada有所保留。畢竟人類的壽命對於他們血族來說實在是太過短暫,百年一過不過是一瞬而已,到時候便仍舊要承受那種被拋棄的痛苦。所以對於a1ie來說,莉莉絲是特殊的存在。在她的生命裡,莉莉絲擔負着母親,玩伴,朋友,主人等等多重的身份,冥曜能夠了解a1ie現在那種如同被拋棄一般的失落心情。
“我真是想不出,你們血族能夠在世間行走這麼長時間,是怎麼打無聊的時間的。”冥曜想了想說道。“以前沒有網絡也沒有電視,想要渡過漫漫長夜還真是想想都頭疼啊。”
“是啊,以前的時候一睡起覺的的確很無聊,還是現在比較好,隨便找幾部電影看看,或是打打遊戲,時間很快就過去了。”a1ie點了點頭說道。“以前沒有這些東西的時候,我只能一個人待在書房裡看書,或是自己給自己唱歌解悶。”
“你還會唱歌?”冥曜有些意外的說道。“呵呵,我還是第一次知道。能唱給我聽聽麼?”
“你想聽麼?好啊。”a1ie笑着坐起身來,清清喉嚨,輕輕的哼唱起不知名的旋律。那旋律很輕柔,伴隨着月光,越顯得寧靜。只是她哼唱的聲音不大,冥曜聽不太清歌詞是什麼。他豎起耳邊仔細分辨去,卻不由的出了一身冷汗。
“從前我也有個家
還有親愛的爸爸媽媽
有天爸爸喝醉了
揀起了斧頭走向媽媽
爸爸啊爸爸砍了很多下
紅色的血啊染紅了牆
媽頭啊滾到牀底下
她的眼睛啊還望着我呢
爸爸,媽媽,爲什麼呀.爲什麼呀
然後啊爸爸叫我幫幫他
我們把媽媽埋在樹下
然後啊爸爸舉起斧頭了
剝開我的皮做成了娃娃……”
“停一下,停一下……”冥曜不禁感覺背脊一陣冷汗。“這歌……誰教給你的?”
“莉莉絲殿下啊,怎麼了?”a1ie歪着頭不解的看着冥曜。“不好聽嗎?”
“呃……旋律蠻好聽的,就是歌詞不太適合你。”冥曜嚥了一口唾沫說道。“還有其他的麼?”
“有啊,還有一也是莉莉絲殿下教給我的,我唱給你聽啊。”說完a1ie便再次唱了起來。“啪喳啪喳喀嗤喀嗤咕嘰咕嘰裂開
啪喳啪喳喀嗤喀嗤咕嘰咕嘰斷掉了
心臟拿過右手小腸拿過左手
放下頭顱放下肝臟
瑪莉拿起藍色的眼珠在看着
啪喳啪喳喀嗤喀嗤咕嘰咕嘰裂開了
啪喳啪喳喀嗤喀嗤咕嘰咕嘰斷掉了
肺臟拿過右手腎臟拿過左手
放下舌頭放下鼻子
瑪莉割下掛着耳環的左耳朵
瑪莉阿瑪莉阿
穿著紅衣的瑪莉留着金色長的瑪莉
戴上割下的耳環
瑪莉阿瑪莉阿
穿著紅衣的瑪莉有着綠色瞳孔的瑪莉
收下挖出的眼珠
瑪莉阿瑪莉阿
穿著鮮血沾紅衣服的瑪莉拿起鋸子與菜刀轉過身
拿着空洞的沒眼睛頭顱出現在你家的院子裡……”
“呃……”冥曜捂着額頭,徹底說不出話來。這莉莉絲……還真是純種的惡魔啊,連教給別人的童謠都這麼獵奇向。“那個……a1ie,天色已經不早了,我看你還是早點睡吧,等有空的時候再唱給我聽好了……”
“天色還早啊?”a1ie一臉迷惑的看着窗外的月光。“我纔剛剛睡醒,現在正是精力旺盛的時候啊?”
“啊,我說錯了。是我應該去睡覺了。”冥曜一拍腦袋。他被a1ie之前的歌謠唱的有些頭暈,幾乎忘記了a1ie和人類的作息時間是完全不同的。“你如果無聊的話就打開電視看午夜場好了,或者是自己找點事幹。只是不要出門,現在外面比較亂。”
“嗯,好,我知道。”a1ie乖巧的點了點頭。“你去睡吧,我不會打擾到你們的。”
冥曜點點頭,輕輕起身打開門走了出去。在門關上的一霎那,他再次依稀聽到了從a1ie嘴裡飄出的悠揚曲調。
“我的母親殺了我,
我的父親在吃我,
我的兄弟姐妹坐在桌旁,
收拾着我的殘骸,
然後將他們埋葬在冰冷的大理石下……”
“看樣子要養一隻吸血鬼蘿莉的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冥曜無奈的嘆了口氣。就在他想要悄悄的溜回房間睡覺的時候,卻現葉小萌房間的門是開着的,從裡面飄出了一息悠悠的嘆息。
“怎麼,還沒有睡麼?”冥曜輕輕的推開門走了進去。“今天回來的時候就看見你魂不守舍的,似乎是有什麼心事。是出了什麼事了麼?”
“啊,冥曜”聽到冥曜的聲音,葉小萌低聲驚呼了一聲。冥曜急忙用手按住她的嘴脣,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沒……沒什麼啊……”葉小萌感覺到一隻大手輕輕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那手指間傳來的淡淡菸草味道讓她感覺很安心。只是這份安心並沒有持續多長時間,她不禁想起之前a1ie和她說過的話,心情再次沉重了起來。“我沒事的,就是有些不舒服……”
“不舒服?哪裡不舒服?”冥曜先是一愣,接着緊張起來。以葉小萌的體質冥曜很清楚,那遺傳自狐妖的體質絕對不會被什麼感冒病毒之類的傳染,所以自從葉小萌體內的那一半妖血慢慢覺醒開始,就從來沒有生過病。他連忙用手摸了摸葉小萌的額頭。“不熱啊……有哪裡痛嗎?”
“唔……沒有,沒關係的,只需要睡一覺就可以了。”見到冥曜仍舊如此緊張自己,葉小萌不禁心中一暖。“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你去睡吧,今天累了一天了。”
“那你到底是哪裡不舒服啊?”冥曜撓撓頭,接着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那個來了吧……”
“不是啦,變態大叔。”葉小萌的臉頓時紅了起來。
“那是怎麼了?”冥曜皺着眉頭繼續問道。“有什麼心事你要跟我說啊,看我能不能幫你。這麼多年來我們兩個一直相依爲命,雖然說並沒有什麼血緣關係,但是卻是像真正的親人一樣,又有什麼不能說的呢?”
“我都說了沒事啊,你好煩。”葉小萌將頭直接埋進了被窩裡。
“奇怪的傢伙。算了,那你好好睡吧,我不吵你了。”冥曜一頭霧水,見葉小萌不願理他,沒辦法只好作罷。幫葉小萌掖好被子之後轉身準備離去。
“對了,我還忘記要恭喜你了。”就在冥曜要出門的時候,葉小萌卻突然從被窩裡伸出頭來,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
“恭喜我?恭喜我什麼?”冥曜聽到葉小萌這句話愣在原地。
“我已經聽說了,你和a1ie……那個……”葉小萌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她忍着不讓它流出來。“總之恭喜你了。”
“呃……”冥曜先是一愣,接着捂住嘴,忍拼命住不讓自己笑出聲來。“怪不得,怪不得……我說爲什麼今天的晚飯總嘗着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原來是這樣……”
“今天的晚飯?”葉小萌一愣。“有什麼奇怪味道啊?”
“醋的味道,似乎放了很多。”冥曜忍住笑一本正經的說道。
“不會啊,今天的晚飯並沒有放……”話說到一半,葉小萌才反應過來冥曜原來是在揶揄自己,一掀被子再次將自己埋了起來,那眼眶中的淚珠最終還是沒有忍住,滴落在枕頭上。
“這個事情呢,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冥曜輕輕的坐在葉小萌的牀邊,慢慢的說道。“那件事情呢,其實當初我也不知道是這種意思,我也是上了莉莉絲的當而已。”冥曜將所有的事情一一道來。“而之後呢,由於莉莉絲重新幫我修復了身體,所以血婚的儀式呢,也算是作廢了。現在我和a1ie之間並沒有什麼特殊的關係了。”
“真的是這樣麼?”葉小萌在冥曜說到他在歐洲的小島上和亞當的那場慘烈的戰鬥的時候就早已經藏不住了,臉上寫滿的擔憂。“怪不得姐姐回來跟我說,你已經……已經……”
“死了麼?”冥曜笑着說道。“這麼說來也對,當時的我的確是和死了沒有什麼分別。”
“雖然姐姐這麼說,但是我一點也不相信。”葉小萌搖頭說道。“我相信你一定還活着,你是不會扔下我一個人的。”
“呵呵,小傻瓜,我當然不會扔下你。”冥曜捏着葉小萌的鼻子說道。“我這不是又回來了麼?”
“那現在你的身體……”葉小萌用手四處摸着冥曜的身體。
“呵呵,是全新的。準確的來說,還是原裝的處男,你可以放心使用。”冥曜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說道。“雖說之前的那個也是原裝的處男……不過這個是新品。”
“誰問你這個了……”被冥曜這麼一說,葉小萌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是不是那個什麼……和我又有什麼關係……”
“總而言之呢,不管怎麼樣,我還是原來的那個我,就算是身體變了樣,死掉了,又活過來了,我還是我。我只做你的冥曜,你也只做我的小萌,好麼?”冥曜抱住葉小萌那瘦小的身體,溫柔的摩挲着那柔軟的頭。“沒有什麼能夠講我們分開,生死也不可以。”
“嗯。”被冥曜摟在懷中,葉小萌覺得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比那溫暖的胸膛更加能夠令她心安的地方了。一股特殊的味道飄進鼻子裡,葉小萌知道,那是冥曜身體所出的,那隻屬於她的味道。全世界獨一無二的,只有她能夠聞到的味道。
看到葉小萌終於安心睡去,嘴角還帶着甜甜的微笑,冥曜這才輕輕起身,離開了葉小萌的房間。剛剛關上房門,一回身,卻猛地看見一道黑影正站在不遠處,黑暗中一道閃亮的眸子正盯着他的一舉一動,不禁嚇了一跳。
“何方妖孽……呃,原來是你。”冥曜定神一看,才分辨出原來是魅從房間裡出來了,正看着自己,不禁長出了一口氣。“嚇死我了,你幹嘛呢?”
“監視你,看你有沒有對我妹妹做什麼猥瑣的勾當。”魅冷哼了一聲。“今天白天的時候在浴室裡想對阿宅下手沒有成功,難保你會再次對小萌出手。”
“拜託,要出手的話我早就出手了好不,還用等到今天才動手嗎?”冥曜無奈的說道。“呃……話說我不是都解釋得很清楚了麼,今天的浴室事件我是被陷害的。”
“很難說。”魅根本就不屑於聽他的解釋,轉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三十歲的處男……對於任何異性生物來說都是很危險的存在……不,也有可能對同性的生物也產生一定的危害,不可大意……”
“老天,給條活路走行不?”冥曜痛苦的捂住的自己的臉,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