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豔的夕陽灑落在碧波盪漾,滾滾東流的青花江面上,渾映出一道無比壯美的閃亮畫面。江面上一艘艘滿載而歸的漁船,爭先恐後的往岸邊行駛,急着回去與家人分享一天的豐碩成果。江邊裝點得繁花似錦的畫坊纔剛剛啓航。江心的客輪正朝着自己的目的地全速進發。
逆江而上的一艘豪華大客輪上,一個小小的身影正披着悽豔的落霞,獨自一人靜靜地倚着護欄,立在船尾的甲板上。默默地凝望着江面。白色的齊肩斗篷面紗和着滿頭的烏絲隨風翻轉飛揚。纖弱的身子隨着搖晃的船身在風中搖罷,像是隨時都有可能隨風而去似的。讓人一看就會忍不住生出一分憐閔,兩分心痛,七分關注。船倉裡兩雙神色各異的目光始終注神她的一舉一動,一雙是探究的,一雙卻是詭異的。
沒錯,船上乘坐的正是冰凌和劍魔師徒三人。在吃過了上官夫人特意準備的豐盛午餐後。冰凌留了一封書信給他師傅,就帶着簡單的行李,跟隨劍魔師徒離開了那間她住了五年的藥舍。
他們此去的第一站是青龍國的都城,因爲北堂霽楓說他的毒是在那裡中的。冰凌不喜歡乘坐顛簸的馬車,她以北堂的身體虛弱爲由提出要乘船。劍魔自然不會拒絕。因此他們在臨安城租了一條最好的客船當交通工具。一路逆江而上,向着都城進發。
“師傅,你說那丫頭沒事幹麻總戴着一個面紗啊?不就一個黃毛丫頭嗎?用得着藏頭露尾的嗎?”北堂霽楓收回詭異的目光,望着身邊的劍魔裝着不經意的樣子問道。
“這個爲師也覺得奇怪。”諸葛臨風也收回了探究的目光,衝着少年點頭咐和道。他也是第一次見到像小冰凌這樣,獨自一人在自己家裡面也要以面紗掩面的人。頓了一下,諸葛臨風又說:
“不過冰凌姑娘的想法似乎不能用常人的思維方式來判斷。我想,她這麼做自然有她的道理吧!”
“哼,女人掩面無非兩種理由。一種是遮醜,一種是掩美。依我看那丫頭肯定是長得太醜怕出來嚇人,所以纔要將臉藏起來。”北堂霽楓鄙夷的冷哼道.
劍魔的臉色攸地沉了沉,語氣相當嚴厲的斥道:
“楓兒,你還在爲那一巴掌同她記較嗎?她那也是爲了將你的遊魂收回來,又不是故意要打你的。你一個大男人心胸怎麼可以那麼狹隘呢?這可不像你的個xing哦!”
師傅終於又恢復原樣了,北堂霽楓怔了一瞬之後,連忙恭敬的承認錯誤道:
“是,徒兒知錯了。”
嘴裡雖然承認了錯誤,北堂霽楓心裡卻在想:
徒兒並非計較那一巴掌。而是計較那丫頭居然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就將師傅冷莫的性質都改變了。
從八歲就跟着師傅,六年了,北堂霽楓從未見師傅對誰笑過一次。就算是對他也總是冷莫嚴厲的從不多說一句話。可是那丫頭憑什麼能讓師傅大笑不止?憑什麼見了她以後,師傅對他的態度就變得溫和可親了?他心裡對她總有一股莫名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敵意。至於倒底是什麼他也弄不明白?
更讓他生氣的是,她居然因爲幫他解了毒,就賴上他的師傅了。要堂堂的劍魔當鏢師,這種無理的要求,連他身爲君王的老爹都不敢向他師傅提。可是這個可惡的丫頭卻敢,她不但敢提,而且還得逞了。這能不讓他氣憤嗎?
“知錯就好,你已經十四了,也算個大男人了。以後別總跟個孩子似的跟冰凌爭執。”諸葛臨風嚴肅的教育道。
“是,徒兒謹尊師傅教誨。”霽楓爽快的點頭應道,狡黠的目光卻不自覺的向着船尾斜睨過去。觸及船尾的情景時,目光頓時僵住了,不由自主的脫口驚呼道:
“天!她想幹什麼?”
諸葛臨風聞言,順着霽楓的目光看過去。只見冰凌正在翻越船尾的圍杆,做出要往江裡跳的架勢。怔了一瞬,諸葛臨風隨即起身飛掠過去,一把接住已經跳離甲板的小小身子。凌空一躍,重新回到甲板上。丟下懷裡的小人,厲聲喝叱道:“丫頭,你幹什麼?”
“不想活了,你也不用到現在才跳江吧!”緊跟出來的北堂霽楓也冷冷的譏諷道。
“誰說我不想活了?我是去救人。”小小的身子攸地一個彈身,從甲板上躍了起來,瞪着面前的兩人大聲回道。
“就你這風都能吹走的小身子骨,還敢跳江救人?我看你是想去救那些沒有找到食物充飢的大魚還差不多。”北堂霽楓居高臨下的俯視着只到他腰上的冰凌,語帶不屑的嘲弄道。
正要跳水的冰凌,莫名其妙的被人提起來丟到硬梆梆的甲板上不說。接着又被這師徒倆一通怒叱,現在她都說明原因了,這倆傢伙不說幫忙救人。反而在這裡冷嘲熱諷的說風涼話。真是士可忍熟不可忍!淡然如她也忍無可忍的暴發了。她指了指腰上繫着的繩索,又指着正在江面上起伏飄蕩的一個木盆。衝着擋在身前的兩個高大的身影怒吼道:
“睜大你們的爆眼看看,我身上繫着繩子呢!讓開,別擋道,我要去救那盆子裡面的孩子!”
“你留在這裡別動。”弄明白她的真正的意圖。諸葛臨風丟下一句話,人影一閃,已經飛掠向了江面的木盆。
北堂霽楓也沒有出聲了。他只是直直的盯着冰凌的面紗,像是要掠過它看清她的表情。感覺到霽楓的注視,冰凌橫了他一眼,繼續專注的看着那個木盆。生怕一個浪花將它沉沒了似的。
諸葛臨風腳尖在水面上一點一踏,高大的身軀已經飛到了離船數十米之外的木盆邊上。只見他凌空一個旋身,一招猴子撈月,手中已經多出了一個兩尺來長的袍袱。“哇!......”袍袱中傳出了嚶嚶的哭泣聲。很顯然孩子已經哭得嗓子都啞了。
“那盆子裡面真的有孩子!”一聽嬰兒的哭聲,北堂霽楓驚訝的問道:
“剛纔又沒有哭聲,從這裡根本就看不到那木盆裡面裝了什麼,你怎麼肯定那盆子裡面有孩子?”
這時他第一次用正常的語氣跟冰凌說話,可是冰凌似乎並不領他的情。她快速的解開了系在腰間的欖繩,淡淡的回了他兩個字。“直覺!”然後撇下一臉茫然的北堂,迎向了抱着嬰兒飛落到甲板上的諸葛臨風。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