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長生呆住了，他不曾去想過這個問題。
高涵天嘆了口氣，“人在做，天在看，不管你做什麼事情，一旦到了某一個時候的會，一切都會應驗的。如今是你自己要求學的百步飛劍，你本身就欠下了人情。他要你命，你就是在還債。這事情天經地義，便是到了地府，他也有理。”
“不可能，不可能……”
陳長生慌亂搖頭，大吼道：“不該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的！”
“難道，我師傅教了我東西，也可以讓我隨便死嗎？！這是什麼狗屁道理，這又是什麼狗屁邏輯。”
高涵天緩緩道：“可他不是你師傅。”
陳長生愣住了，臉色急劇蒼白。
高涵天嘆了口氣，“有太多的東西會被常人給忽略，就好像你會覺的，你修煉了百步飛劍的話，你就有了自保的實力。但是在極少數人的眼中，那是因爲這個你欠下了債，是債就要還。甚至你會覺的，隨便學點什麼，又有什麼大不了的呢？但是有的時候事情就是這樣，很多東西本身就是很朦朧的，沒有辦法說個清楚，也沒有誰會去列出來給世人看的。”
頓了一頓，又道：“你說你師傅教了你東西，可我卻要問你，你自己又爲仙經派做了多少事情？你去正仙派救他，你保住了仙經派不滅，你不正是在還債嗎？還恩情嗎？”
陳長生不斷搖頭，他真的很絕望，他來到這裡是多麼的不容易，如今卻只得到了這麼一個答案。
一切，都是他陳長生自作自受！
“不對，不對。”
陳長生猛地擡頭，眼神凌厲的看向吳玉寶，“你爲什麼知道那麼多？我明明什麼都還沒有說！”
吳玉寶漠然看向陳長生，“你的好奇心很重，我不僅僅知道這麼多，我還知道他叫青雲子。另外，你還想知道什麼？我都可以告訴你。”
“我還可以告訴你，一百四十五年前，他就是我的師傅！”
師傅？！
陳長生震驚莫名，不敢相信的看着吳玉寶。
吳玉寶很年輕，比起青雲子來，不知道年輕了多少倍。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陳長生衝高涵天大吼，“你爲什麼會讓我找他的徒弟？”
高涵天嘆了口氣，“因爲，這個世上，只有小吳是最瞭解青雲子的。”
頓了一頓，高涵天又看向吳玉寶，“幫他一下吧，其實也挺不容易的。”
“自己欠的債，自己就要還。”
吳玉寶語氣冷漠，“你學了他的百步飛劍，他想要什麼，你就得給什麼，包括你的命。”
“嘿嘿，哈哈！”
陳長生狂笑，“說白了，你就是怕他了對吧？不是說拔劍術的劍修與百步飛劍的劍修是對立的嗎？我看你就是怕了他青雲子！”
“陳長生住口！”
高涵天神色一變，大聲喝道。
吳玉寶眼神驟然一冷，一道可怕的光芒瞬間斬向陳長生。
“手下留情！”
高涵天再度大喝，同時身軀一閃，一道靈符將陳長生轟飛，險些跌飛了出去。高涵天落在陳長生身旁，同時沉聲道：“小吳，有必要嗎？這只是一個孩子。”
吳玉寶眼中的冷意散去了一部分，“今天看在你的面子上，這事情就算了，若再敢出言不遜，今天誰也救不了你。”
陳長生驚駭，同時清醒了幾分。
高涵天開口，“這樣吧，你把所有事情都告訴陳長生，你看這樣如何？也讓他一趟別白來，若是自己還能夠想到什麼解決的辦法，那也由着他。如今這事情一直讓他擔憂，如此也沒有什麼好處。”
說話的同時，高涵天的目光落在地上的鬼眼仙鏡上，眉頭不由緊皺，隨後又舒展開了，不再當一回事。
吳玉寶沉默，好一會才緩緩道：“既然如此，那也就說說吧。”
聞言，高涵天碰了一下陳長生。陳長生會意，拱手道：“多謝前輩解惑。”
吳玉寶嘆了口氣，轉身看向遠處的雲海，“青雲子，是一個擁有超越無數人天賦的可怕天才。”
“百步飛劍，拔劍術，任何人都沒有辦法一起施展。但是他卻可以，他在施展拔劍術的那一瞬間也可以施展百步飛劍，這就是他最可怕之處。一旦他那樣出手，就算是地仙在防不住的情況下，也難逃一死。”
青雲子會拔劍術，陳長生知道。但是青雲子只是說，他只會皮毛而已。
“這兩種招數不是他創的，可青雲劍訣卻是他創的。你可知道，青雲子創出青雲劍訣的時候，纔多大嗎？”吳玉寶轉身看向陳長生。
陳長生茫然搖頭，他猜不出。
吳玉寶眼中滿是敬佩之色，也很是緬懷，“僅僅只十五歲而已。”
“十五歲？！”
陳長生大驚失色，怎麼可能！
這是怪物嗎？！
“三百年前，青雲子被譽爲空前絕後的超級天才，青雲子也是因此而得名。青天白雲之子，也是蘊含了上天之子的含義。在那個年代，全天下的人，都以青雲子爲目標，以他爲偶像！人人都說，他肯定會成爲新的一位天仙——真正的劍仙！”
陳長生認真聆聽，他沒有想到，青雲子竟然還有這麼多事情。
吳玉寶喟然長嘆，“然，好景不長，也是青雲子最意氣風發的時候。卻遭人妒忌，於暗中殘害他的家人。他修行回來後，一家老小，早已腐爛的沒有了樣貌……只能夠靠衣服來簡單辨別他們是誰……”
“什麼？！”
陳長生吃驚，竟然還發生了這些事情。
吳玉寶繼續道：“青雲子當場暴怒，那個時候，也是他剛掌握了拔劍術與百步飛劍同時施展的時候。那個時候，他是二十六七歲，就和現在的你差不多。”
吳玉寶閉眼，臉上透着難以掩飾的恐懼。
“一個月，整整一個月的時間。”
“那個時代的人，完全被鮮血所籠罩，完全被恐懼所充斥了靈魂。甚至有人被當場嚇死了，青雲子用一把劍，殺光了所有劍修！共計三千九百四十五人。”
陳長生張了張嘴，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即便是說什麼，也無法表達出他的心情來。
三千九百多人，對於整個人類來說，並不是很多的人。但是對於一個人而言，這個數目絕對是恐怖的。而且這些人都是劍修，怪不得如今都看不到劍修了。
吳玉寶頓了一頓，“這一點，高兄應該是知道的吧？”
高涵天嘆了口氣，“如何不知？我師叔就是他殺的，全家老小，一個不留。那一場橫禍，也被稱之爲‘劍殤’，我當年也是好運氣才活到了現在。而且，據說到了最後，青雲子連只要修煉劍技的人都會殺無赦，也因此，符修和術修才逐漸佔據了上風，沒有人敢專修劍術了。”
陳長生看了高涵天一眼，他終於明白了，怪不得高涵天也會一些拔劍術，原來是這個緣由。張真人說過，他那個時代，劍修也不多，可這個不多是對於符修和術修來說，如果單獨說起來的話，劍修的數目那自然不是一個兩個的。
吳玉寶再度道：“也是那個時候，青雲子收了我當弟子。他當時太可怕了，可卻也太孤獨了。他和我說，生命太脆弱了。這是他所總結出來的答案，殺了無數的人所總結出來的答案。”
“所以，他又創了一法，名爲‘永生術’，你看到我現在的相貌，就是因爲他所創造的永生術的關係。那個時候過去了五十年，他不再在意容貌，不再修煉永生術，因爲永生術無法永生。或許是因爲造下的殺戮太多，又過了五十年，他依舊沒有辦法成仙。”
吳玉寶呵呵一笑，“你說，青雲子是可憐呢，還是可悲呢？”
陳長生茫然搖頭，“我不知道。”
吳玉寶嘆了口氣，“一百四十五年，我永遠記的那一天。師傅和我說，讓我殺了他，否則的話，他一定會再次降臨，血洗天下！”
“他太痛苦了，活着比死了還要難受。”
陳長生錯愕，這又是什麼情況？
吳玉寶神色愧疚，“是我太弱了……”說話的時間，他緩緩解掉上衣。
陳長生瞳孔一陣收縮，吳玉寶的腹部一道猙獰的疤痕讓人心顫，同時他的心口也有一道疤痕，與心臟的位置非常的近。
“看到了吧？這就是拔劍術與百步飛劍一起，無人可擋。”
吳玉寶自嘲一笑，“師傅他留手了，否則第一擊拔劍術，我就會死，第二劍根本就不存在。”
“如果真的要說一句話來形容他的話，那就是……”
“他是真正的天下無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