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目光落在了白飛宇身上,白飛宇想了想,說道:“他們剛纔捨命相救,並且動刀之前十分猶豫不安,這說明這羣哲那羅的本性並不壞,現在幾個隊員已經虛脫,我們需要找地方爲它們提供休息,墓室裡……誰都不知道會再發生什麼。”
齊先生聽白飛宇說完話,點了點頭:“既然這樣,那咱們先休息休息吧,今天演算石陣變化,我感覺自己這腦子也不太夠用了。”
倒是郭道長跟身後的幾個人在猶豫,因爲……黃隊自始至終也沒有找到,這會兒我心裡難免落寞,雖然找到了白丞丞,但黃隊……
他或許已經凶多吉少了吧!
先是走了冰窟窿,這會兒,黃隊可極有可能遭遇不測,我仔細想來,似乎跟我走一路的人貌似都沒什麼好下場。
師父胡老道的死去、冰窟窿的死去,現在黃隊生死不明,丞丞就差一點也離我們而去……
“走吧,別想那麼多,路是一步一步走出來的。”白飛宇說道。
那個叫大有的哲那羅開始帶路,他示意我們跟上,並且讓狗子叔墊底,負責把之前掀開的墓磚再蓋上。
我們從墓磚下的地道往下面鑽,一直深入地底,越往下面越加的冰冷,更加給人一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狗子叔和大有兩個哲那羅好像之前商量好了似的,一個在前面開路,一個在後面填土,將我們下來時候的地道再次填埋。
大概往下三十米左右,這裡的泥土已經極其具有水分,但卻硬硬的凍成了冰晶,以致泥土十分堅固,而且,逐漸到這裡我們竟然看到了逐漸通往外面的細小風洞。
原本緊憋住的呼吸在這一刻開始舒暢起來,我們腳下的路也不再是下坡,反倒成了平路,好似進了另一個通道一樣。
哲那羅大有這時候操着一口我們聽不懂的話,在說些什麼,然後狗子叔告訴我們:“他們的居所就在上面陵墓下方三十米處,因爲上面陵墓裡的傢伙一直對他們虎視眈眈,所以他們十分小心,每次上去的時候要打洞上去,回來時卻也要再把洞填埋,防止那些東西順着通道下來,讓整個族人遭殃。”
我沒想到原來時這麼個情況,哲那羅大有在前面帶路,口裡說的話逐漸多了起來,我們也稍微的熟絡了些。
狗子叔說:“他們的通風口都開在四面陡峭的絕壁上,所以空氣也可以進來,又能減緩這裡面溼氣的困擾,地底下因爲水分衆多,需要經常用陰氣維持,令這些土壤結冰加固,只是通道居所不至於倒塌。”
我跟郭道長他們一行這才大開了眼界,白飛宇揹着白丞丞始終不是個事,他又受了傷,最終體力不支,換我把這丫頭背在背上。
迷迷糊糊的,白丞丞一把揪住我耳朵,就跟喝醉了似的,語無倫次,還有些虛弱無力的說:“羅晨,你個混蛋,丟下我不管是……什麼……意思?”
我沒想到這丫頭都這會兒了,居然還說夢話,笑着對她說:“我哪裡不管你了?這不現在就揹着你呢嘛!”
“我就知道是你,除了你還有誰會好幾天不洗澡,一身的汗臭味……”白丞丞說着夢話,還不忘把我打擊一頓。
可我仔細聞了聞,明明覺得自己身上並沒有什麼異味纔對。
齊先
生他們這會兒都笑了笑,順着通道不久,我們到了一處自然洞穴當中。
這山中竟然是掏空的,裡面的洞穴五顏六色,還有淡淡的水滴滴落,倒是像極了溶洞,但比溶洞的空間可要大的多的多。
而且按理來說,秦嶺山脈已經算作是北方,哪裡還會有這種喀斯特地貌呢?
不遠處的鐘乳石上一滴滴白色的液體積蓄着,時而掉下一滴落在下方的石縫裡,這種液體散發出清香撲鼻,給人一種很是心曠神怡的感覺。
大有走到前方,吆喝了一聲,兩個哲那羅笑了笑,從中走出,開始問起大有。
他們的話我雖然聽不懂,但大致也知道肯定是在問那幾個死去的同伴。
果然,幾個哲那羅痛哭流涕,抱着大有好一陣才緩過來,大有一指我們幾個,那幾個哲那羅看到我們,整個眼中也閃現出陣陣驚奇。
除了他們的驚奇之外,我們這邊也極是震驚,但若論最震驚的絕對是狗子叔了。
同爲哲那羅,狗子叔這時候熱淚盈眶:“我們那麼多工匠慘死在墓中,只有我們少數十來個人因爲死後逐漸屍體生出陰氣,因爲特殊情況變成這幅模樣,沒想到卻在這裡看到了跟我們一樣的組織!”
狗子叔泣不成聲:“原來這裡還有一個家庭,兄弟們相繼被石碑抽乾死去,剩下我在這墓裡卻自己空住了數百年,這種孤獨……”
白飛宇勸慰起了狗子叔,我們一同扶着他往裡面走,大有進去興奮的吆喝起來,良久,一個滿身皺褶,已經看不出多大歲數的老哲那羅走出來,眼中全都是淚水。
看到我們的那一刻,整個人激動的哭了起來,她用蒼老的聲音,用一口標準的老北京話竟然跟我們交流起來。“
“孩子……你們……你們是從外面世界來的嗎?”她哲那羅的話音很是標準,但跟現在的北京話語調不同,她的語調說起來聲音經常上翹,味兒還是那個味兒,但很多字音跟現在絕對有着明顯的不同。”
老哲那羅一步一步被攙扶過來,她看看狗子叔的斷尾,輕撫着他的額頭,隨後落下了眼淚。
這是另一個打動了我的地方,因爲自這一路而來我們所看到的哲那羅,跟之前那羣茹毛飲血的畜牲簡直有着天差地別。“
我們大概介紹了一下,跟老哲那羅交流,才得知,她的年齡已然超過七百歲,如果按照她的壽命跟現帶人的壽命來算,她已經算作一個九十多歲的老婦人了。
更多的哲那羅迎了出來,有少部分的哲那羅迎面觀望着,有幾個則眼中佈滿了仇恨,時刻防備着我們,但大多數哲那羅看到我們都十分驚奇,尤其這些小哲那羅很活潑可愛,身上還沒有真正長出那一身鱗甲來。
我心裡的震撼真是難以言表,然而,當大有把那八個爲救丞丞她們,死去的哲那羅死訊報出來的時候,三四個小哲那羅當場啼哭起來,這時的我們也被他們的憂傷氛圍所感染,心裡很不好受。
老婦人是這些哲那羅裡唯一一個還能跟我們交流的人,除此之外就只剩下狗子叔了。
我們經過短暫談話才知道,老哲那羅也是當年外面的人,在省親路上被亂軍殺死,拋屍荒野。
幸好她死後,因爲被拋在一個陰氣旺盛的地方,後數年
之內雖然身死,但化作地人,被自己丈夫帶回來教她煉妖長壽,逐漸變成了這幅模樣,而她的丈夫——原本就是這個山洞裡的哲那羅之一,只是早已經死去了。
大致知道情況後,我們雙方的彼此陌生感頓時消除,我們把這次帶出來的乾糧留出一半分給他們,那幾個原本對我們懷有敵意的哲那羅,對我們的分歧也逐漸化解。
白丞丞她們四個隊員被帶下去休息,因爲白飛宇跟齊先生也很睏倦,就都一起去了。
這會兒,我們在石凳上坐下來,跟這邊的一羣哲那羅聊起天來,老婦人跟狗子叔便開始給我們當翻譯。
“我們這一支在這裡,已經不知道有多少年了,族人從三四百年前開始,就越來越少,本來成活也低,現在族人已經從原本數千變成現在之餘不到二百了。”組長坐在一邊,臉上落寞的神色讓身邊的那些哲那羅一個個都悲傷起來。
郭道長問道:“按理來說,如果你們都是一直往下繁衍,以你們這麼長的壽命,子嗣後代應該會越來越多才對,卻怎麼會反而族人越來越少呢?”
老婦人這時候嘆了口氣:“這個問題我來回答你吧,今天我的八個孫兒死於那些石陣,我們的後代都是死於那些石碑的,這數百年間,就是這樣斷斷續續上千族人已經只剩下二百多個。”
胡二龍這時驚愕的問:“竟然這麼可惡,那些石陣竟然是專門爲了對付你們而設下的!”
族長這時候說了些話,狗子叔告訴我們:“族長說,他們這一支地人爲了擁有稍長一點的壽命,只好煉妖,正因爲身具陰氣,且數量龐大,才成爲了上面陵墓裡東西對付他們的根由。”
我反問道:“我看你們每次都是主動到那個陵墓裡面去,然後被石碑吸附才中招的,如果不進去的話,不就行了嗎?那些石陣又哪裡會這麼容易奪走族人的生命?“
老婦人搖搖頭:“談何容易,居住在地下時間一長,身具陰氣,加之妖氣在身,白天不能出沒,只有在深夜才能出去覓食,這秦嶺山中恐怖無比,到處都是令人驚駭的東西,我們的族人每一次出去無不是冒着生命危險,那個陵墓中的東西總是拿食物引誘我們,但孩子們身手敏捷,多半能拿到食物,我們卻也依仗這些食物生存。”
“原來是這樣!”我嘆道。
老婦人卻搖搖頭:“山中有三飛屍,我們最開始於夜晚出沒覓食,若是遇見體型過丈的鬼猴子大多都要葬身其口,這三飛屍每夜巡視,被黑貓趕屍,一旦發現我們就將我們抓住,最後難逃一死,那些飛屍每晚必出,每出幾乎都要殺死我們的族人,最後沒有人敢出去了。”
“然後,我們只能待在地底,小心翼翼的活着,陵墓的東西一直沒有放棄用食物爲餌,抓住我們的計劃,我們也只能用這種辦法在饑荒時刻上去用命取食,然而每一次的取食都是一場用命換來的博弈。”狗子叔翻譯着族長說的話。
那邊那個之前帶我們進來的哲那羅大有點了點頭:“我們都是無奈的,原本以前的食物都是獸肉,可這一次我們因爲饑荒上去取食,發現你們是同類,我們猶豫了,於是決定救你們,但是……這次我們的運氣不好,大家都失敗了。”
大有流着眼淚,整個人陷入了悲傷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