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在我沉默間嘟嘟掛掉了,我有些鬱悶,電話再撥過去依舊是空號,難道真有人惡作劇?
不一會兒,吳教授從外面回來,看到我的疑惑也翻看起那個電話號,他說:“我託朋友幫忙查查,一切也就清楚了。”
吳教授打了個電話,把我的號碼發過去。大概半小時後,他那個警察朋友電話打過來,告知我們說:“教授,這個電話位置不祥,查不出具體方位,您看需不需要進一步爲您做調查?”
我搖搖頭,示意吳教授不用了。等他匆匆掛完電話,我看向吳教授,拜託他:“教授,這件事情我想去看看,不行的話您就先一步去組織報到吧,我回來之後就去找您。”
吳教授點點頭:“我的行程比較急了,那邊打電話過來說老師的畢生研究資料已經到位,那些東西我已經有將近四十年沒碰過了,現在……唉,也心裡激動!”
我能理解吳教授心中的激動,這就好比去見初戀女神,內心的激動是難以言表的。
當天下午我踏上了前往漢中方向的火車,從鎮巴進巴山,前往那個電話裡被告知的具體地點,當然,這個地點是秘密,我不可能真正說出來,反正是在一個鄉上。
按照中國的地理劃分,整個這一代地方有一個很大的稱呼,叫“秦巴”,秦就是秦嶺,巴就是巴山,傳說巴山近四川,盛行養屍且流傳有巫蠱之術,我在最近的鎮集上等待着,有那些辦貨進山的老鄉用騾子拉車進山,正好可以把我捎帶上。
但就在這勁頭兒上,卻聽趕集的人正用本地方言土語在說一樁事情,因爲我家鄉原本離巴山不遠,他們的話都能聽得明白,這咋聽之下卻令我心裡生奇,他們談論的一件邪事竟然跟我要去的地方有些關聯。
一旁擺地攤賣菸葉的老漢蹲在地上,身邊聚了六七個漢子,老漢抽着旱菸好一番吞雲吐霧,操着一口土話說道:“我說那個地方邪地很噻,你們看看嘍,這哈子又出毛病來嘍嘛。”
旁邊的漢子搭腔:“幺爺,出了咋個事了嘛,你倒說說看噻,包吊人胃口嘛。”
“那前四五天,邢三娃家那娃子你們知道地噻,買嘍個車,天天開上顯擺,結果把自己給衝(撞)死嘍,他們屋裡不是要埋人噻,給請嘍個端公(陰陽先生),看了個墳,那個端公說,這個山是好山,三面有包包,正中水圍山,風打此處過,魂登極樂天。”
我一聽,風水裡管這叫三花聚匯,那正是我要找的地方,頓時聽老漢再說起話來。
“當時說地好地成了個香餑餑了,可是……昨天一挖,竟然給挖出來嘍一副棺材,你們說,下葬的地方挖出棺材,這不是預示他們屋裡喪上加喪,哈要再死人裡嘛!”
聽這老漢說完話,跟前的漢子議論起來也沒完了,一個個有啥邪事都往上頭扯,說啥怪不得以前走到那附近覺得頭皮發毛啥的,我鬱悶的看了他們幾眼,按照那個端公的說法,的確,那個位置下葬是比較好的,但挖出一口棺,這事情有點異常。“
我上去就跟老漢套近乎,說了半來個鍾
頭,這老漢答應把菸葉賣完,拉我進山去看看。主要這路不好走,又剛下過雨,我道路其實並不熟,不然是完全可以自己走上去的。
老漢辦完事情已經是這天的下午,天氣還算晴朗,山裡也並不悶熱,我們路上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跟他這麼一聊我才知道,原來這地方以前真的鬧過邪。
”前些年也不知是鬧妖精還是搞啥,唉,死嘍好些人嘛,腦漿子被吸乾吸淨,我曰他活爺,反正那個地方邪地着不住,年輕娃,去不地,你說你們不好好唸書,跑到這山邊邊來幹啥子呢?“
老漢不住的勸我,我心裡也在盤算着。那個電話打給我,但我回撥就變成空號,我根據電話裡那人告訴的位置來找他,結果鎮集那邊剛好聽說那個位置鬧邪,還正是我要去的地方。
現在這老漢口中又說鬧妖精,吃人腦漿子,我突然一想,如果真有山妖作祟,吃人腦漿子還真不是啥新鮮事,而這種傢伙吃了腦漿子那就跟得了補藥一樣,說句實話我上去多半是送死。
這一番考慮下來我微微有些變色,甚至有些想返回去的念頭了。但轉念一想似乎不對啊,憑啥選了我,他非得打電話給我呢?一個在巴山,一個在西安,坐火車得一天多才能到,我可不信真是我皮肉細嫩,腦漿子好吃,想到這裡那種求知慾跟好奇心作祟,我又堅定了上去的想法。
老漢把我放在村口,一指前面那條扭曲的土路:”你沿這路往上走都對老,十來分鐘就到那地方了嘛。“
我點點頭,回頭看看那個欲言又止的老頭,才發現不遠處靠東邊果然有一家人過白事,孝杖還插在門頭上,整個村子裡也沒幾個人,夕陽把我的影子拖得老長,到了這邊我才發現自己真是人生地不熟了。
我檢查了身上的符咒,還有一把隨身佩戴的辟邪玉符,以及裝在兜裡的雷劈木大印,想着還是不打擾村裡人清淨的好,先去那位置探探情況。
路上足足走了十來分鐘,沿路的崎嶇過後,一轉彎,果然,面前出現個三面圍山,腳下河水圍繞的地方,那正中的山脈下方垂着一塊平臺,還有被翻開的新鮮泥土,應該就是那裡了。
僅看四面風水,這裡是塊良好的安息之地,但一想到老漢說的這裡曾經鬧妖精,我還是走的比較小心,那人電話裡告訴我一個詞叫”三花聚匯“,說的是風水穴位,而這裡正是那個穴位的位置。
我輕輕移了過去,周圍還有股子淡淡泥土腥味,黃土往下一米來深露出一截棺木,黑漆漆的看着深沉,這大概就是老漢所說陵寢裡挖出的棺材,越是山高路遠的地方人們越是信這些東西,因而不敢動裡面的玩意兒也很正常。
我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這口棺木,但卻發現其中並無異常。掏出羅盤測算,也並沒發現周遭有什麼陰氣波動,這種情況之下,棺木裡的東西要麼該是厲害的要死,要麼估計是真真正正一條死屍,根本沒什麼怨氣的那種。
”難道打電話那傢伙在耍我?“我自語着。
”我沒耍你。“突然之間,耳朵裡一道冥音傳了過來,那
道聲音似乎來自棺材內,令我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這聲音正是打電話給我的那傢伙!我下意識舉起雷劈木大印,左手符咒,就等待着裡面的老妖掀棺而出,趁亂給他一擊。
但……似乎我又想多了。
那道沉悶但極具磁性的聲音從棺材裡發出:”開棺,我要出來。“
我愣了下,義正言辭的問:”開棺?我開了棺你再殺了我,吸食村子裡百姓們的腦漿子?“
誰知那聲音頓時傳來:”什麼腦漿子?胡不傳說過,提他名姓,你會替我開棺。“
”什麼?“我感覺自己一定聽錯了,棺材裡的東西竟然知道我師父的名號!
胡不傳?
棺材裡傳來幾聲艱難的咳嗽聲,我大感不可思議,再問他,但他似乎十分虛弱,並不再說別的。
旁邊還有半截閃斷的鐵杴扔在一邊,我略微思考一下,決定先替他開棺,把裡面那傢伙救出來,因爲我聽見了他的呼吸,他似乎是活人。
這或許有些不可思議,可我他孃的現在不可思議的事情早已經見得多了,還怕那些幹什麼?
我飛快的用鐵杴剷土,因爲只剩下半截,挖起來格外費勁,這一番忙活足足弄了四五十分鐘,才勉強把大半截棺材給他剷出來,放在外頭。
我頓時又聽見外面那傢伙的聲音:”敲掉棺材釘。“
我下意識打量了下棺材,發現果然在棺材四角上各有一顆長長的釘子,不由心想:”這傢伙不會真是殭屍成精了吧?“
”你不會真是妖精吧?“也不知爲啥,我忽然問出這麼個白癡的問題。
棺材裡那傢伙似乎懶得理我,我能聽見動靜,他似乎把頭別到了另一面,以對抗我問出的白癡問題。
我一想,得了,先給他開了再說!
鐵杴猛削那幾顆生鏽的釘子,沒兩下就斷了。我湊到一邊,用力往開了撬,直到把鐵杴撬變形,終於勉強將棺材蓋撬出了一道縫。
頓時棺內通了光線,我看到一雙纖細的手掌突然間猛推棺材,那沉重的棺材蓋被他推出大概一尺寬的一道縫,他整個人的身影便從那道縫隙之中一翻,便脫離出去,。
好傢伙!這人身手利索,簡直沒有絲毫拖泥帶水,我不禁心驚,他究竟是何方妖孽?
等我艱難的從棺材這頭直起身子,擦了擦頭上汗珠看去,那傢伙躺在地上似乎睡着了。
他穿着黑色T恤,整個人很是現代。竟擁有一張完全可以媲美女人的面孔,當然,我說的是他精緻、俊俏的五官,還有白嫩透亮的膚色,整個人給我一種極細、很瘦的感覺,就像是弱不禁風的那種。
我心裡想,就算他是妖怪,這樣一隻弱不禁風的妖怪我吹口氣,他也得飛個十萬八千里出去吧?
”砰砰砰“
突然之間,剛纔他趟過的棺材竟然嗡嗡顫抖起來,從裡面直冒出一股黑如墨汁的陰氣,濃郁的足以令人驚瘋。
一個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沒想到我還是中招了,他果真是妖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