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在畢業期間溫婉就胃癌住院了,如今兩個月過去,也就錯過了大學生畢業找工作的最佳時機,所以面試的時候難免讓考官置疑,初雨晴的手心裡有些許細碎的汗絲,不知道是因爲緊張還是天氣太熱,正對着她坐的主考官已經第三次翻看她的個人簡歷了,如今再看第四遍……
“請問您還有什麼疑問嗎?”初雨晴禮貌的問,正式的面試已經結束,可是這些考官們卻沒有讓她離開的意思,心裡微微有些不安。
主考官放下簡歷,閱盡風霜的面孔一笑,竟有幾絲和藹可親的意味,他似乎對初雨晴很感興趣:“初姓可是很少見的。”
這話是再自然不過的,可是聽到初雨晴耳裡卻是心裡微微一震,初姓……,七年前爸爸 去世,落得全國上下唾棄的罵名 ,她和母親也自然沒能倖免,受盡欺凌,嚐盡了人世冷暖,每每有人提及初姓,總會用那種嫌惡的眼神去看她們,處處責難。
初雨晴不敢深想,見主考官還在看着自己,溫和的笑着回答:“初姓雖然很少見,可總是會有人姓初的。”
主考官聽到這回答 ,也哈哈一笑,隨後繼續問:“初小姐,你最崇拜的人是誰?”
初雨晴輕輕一笑,也不細想:“我爸爸。”
主考官點頭:“你爸爸有個好女兒。”隨即又問:“沒有什麼工作經歷,你有把握勝任這份工作嗎?”
初雨晴思考了幾秒回答:“我覺得廣告設計更需要的是頭腦,而不是工作經歷。”
主考官再次點頭:“初小姐可以離開了,我們三天後給您答覆。”
“謝謝。”初雨晴微微鞠躬,轉身離開了面試會場。
走下高高的臺階,初雨晴回頭仰頭望了望聳立的大樓,希望一切順利,能夠面試成功。
初雨晴看了看時間,下午四點多,司機還在等她,如今真的可以說是無處可去,只能回唐寂那裡了。
想到唐寂,初雨晴心裡有絲絲抽痛,沒有人知道她面對唐寂是需要多大的勇氣,七年前也好,現在也罷,唐寂總是給人很強烈的壓迫感,她知道,那種壓迫感是屬於冷血的人的,是屬於那高高在上不可親近的王者的。
初雨晴不禁自問:七年前她到底是有多大的勇氣纔敢喜歡唐寂那樣的人?
她喜歡着他,曾經的歲月裡近乎癡狂的喜歡着他。
不知道在多少個日夜裡,她受盡了委屈,被同學罵是賣國賊的女兒,甚至是更難聽的言辭,受盡冷落,她都一個人偷偷的把自己埋在被子裡,無聲的哭泣直至睡去,睡夢中都是那個孤傲冷漠的背影,她默默的跟在他身後,一步一步的走着,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冰冷的心也變溫暖了起來。
唐寂對於她,對於她七年的苦難歲月,竟是除了媽媽以外的最後一絲溫暖,她從十五歲的時候就知道,她喜歡他,愛着他 。
可是如今,她竟失去了那份勇氣,她怎麼能失去了那份勇氣?
那是她日夜思念的人呀,對他的愛早已深入骨髓,無法自拔。
現在她可以日日與他相對,卻有無形的屏障把她隔在了他的另一邊,她清楚的知道那道屏障叫卑微。
初雨晴回到唐宅時,唐寂正在大客廳看雜誌,簡單的純白線衣,穿在他身上竟多了幾絲清雅冷豔的氣質,初雨晴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倚在沙發上的唐寂,腳步卻不知道是該往屋子裡走還是退回去。
唐寂聽到了聲音 ,輕輕擡頭,毫無波瀾的目光看向立在門口的初雨晴。
初雨晴身子一僵,下意識的低下頭,轉而又問自己低頭幹什麼,再擡頭去看唐寂,他已經調換了姿勢,兩條長腿交疊,雜誌放在了大腿上,懶懶的樣子繼續看書了。
初雨晴尷尬,又有些惱怒自己太過敏感,換了拖鞋向樓梯走去。
初雨晴總是有些不習慣唐寂對房間的設計,雖然挑不出什麼毛病,可是室內設計都是冷色調。
每次初雨晴一進管家給她臨時安排的房間時,她就有些受不了屋內的白與黑,白的那麼幹淨甚至有些刺眼,黑的又那麼透徹,像濃濃的墨汁。整個房間像是唐寂那個人一樣,清冷的沒有溫度。
這樣的房間怎麼睡人?初雨晴輕輕感嘆。
“雨晴小姐,晚飯時間到了。”門外傳來傭人的聲音。
初雨晴聽到敲門聲,急忙迴應:“謝謝,我知道了。”
一路下樓,到餐廳時唐寂已經坐在那裡了,初雨晴看到唐寂,瞬間想起了昨晚醉酒後的失態,有些躊躇,但是眼前的人似乎並沒有什麼反應,便扯出一抹看似自然的微笑,想着應該說點什麼:“今天沒有上班?”
傭人們來回擺着餐具 ,唐寂擡頭看了初雨晴一眼,一言不發的又低頭去拿湯匙。
白皙修長的手指握着陶瓷的乳白色湯匙,發出淡淡的光暈。
初雨晴靜靜的看着唐寂沒有迴應,直到唐寂拿着湯匙喝湯了,才意識到自己說了多麼愚蠢的話,他早在昨天舞會上就把工作全部都扔給了邱助理了的啊……
初雨晴冷汗,卻也不再說什麼,開始低頭吃飯。
初雨晴慢慢喝着湯,心想其實唐寂是個修養很好的人呢,雖然這只是第二次在他家吃飯,可是每次唐寂等她來到餐廳纔開始動筷。
如果把唐寂的冷漠寡言忽略掉,其實唐寂還是不是很難相處的吧?額,不再冷漠寡言,那還是唐寂嗎?想到這裡,初雨晴不禁輕輕笑了,心情也愉悅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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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頓晚飯初雨晴吃的很細緻,始終與多面的人保持着一個節奏。對面的人叉子落在了哪裡,她的叉子也隨後去叉那道菜,對面的人和湯,她也趕忙喝湯,聽到唐寂那邊落筷的聲音,也立即放下筷子,看着唐寂笑嘻嘻的說:“我吃完了,你慢慢吃。”
唐寂看着眼前的女子,微微挑眉,這樣無聊的遊戲,似乎很熟悉,七年前她幾乎日日上演。
初雨晴察覺到唐寂的目光看向自己,心裡微微有些緊張,她其實只是想知道如果是從前的初雨晴,現在的唐寂會怎樣對自己 ,她知道這樣有多荒謬,有多無聊,可是她就是想知道。
良久,唐寂嘴角微挑,勾勒出一抹淡淡的諷刺,知人用人,窺察人心,玩弄心術是他的本能,他又怎會不瞭解眼前這個小女子的那點心思,清清淡淡的聲音漫不經心的響起:“吃完了還坐在這裡準備吃夜宵?”
初雨晴石化了,等緩過神來時,唐寂已經不再餐廳了,只有傭人們在收拾碗筷。
他一定是知道了她的意圖!他剛剛那句話絕對是有意刺激她的!
初雨晴連死的心都有了,她剛剛到底是做了多麼幼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