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趟皇家專列行駛出聖倫城,沿着鐵路向西境的方向奔馳。
在裝飾顯貴的車廂內,盧克與星光相對而坐,他們都沒有說話,盧克看着星光,星光則看着窗外。
車外曠野的景色向後飛逝,農田裡是隨風起伏的麥田,一片豐收之象。
過了很久,盧克見星光一直沒有說話,便主動問道:“晴空來信中提到的‘心中的星光’,與你有什麼關係嗎?”
星光轉頭看着盧克,嘴角上揚露出微笑:“‘星光’是你不允許我叫晴空後,我爲自己起的名字。你的晴空可不知道……”
星光沒有正面回答,對她很瞭解的盧剋意識到兩者肯定有關。
“你早就知道自己的命運了?”
星光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她躲閃着盧克的目光,回答:“這就是星空賦予我的最終使命,在毀滅與新生之間,爲世界樹成爲神器指明最後的一段路。”
“然後呢?”
星光看向外面的天空,又露出了笑容:“你應該猜到了吧?當然是回我來的地方。”
“就沒有其他辦法嗎?”
星光重新看向盧克:“不要那麼不捨,我們還是有機會見面的。當你走上神途,或許可以在這漫天的星辰中找到我,並把我重新喚醒。”
“這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
“當然不容易做到,但我有時間等你。哪怕是萬年、億年,只要星空還在,我就等你。”
盧克笑着說:“好,我和你做個約定,只要星空還在,我就一定會找到你。”
火車沿着鐵路奔馳,白天轉入黑夜,漫天的星辰伴着圓月將光華灑在疾行的車列上。
月光王庭早就收到了隕星送來的命令,月光騎士們爲秘術儀式而忙碌着,整座月亮湖的湖面被繪製出一副大型的陣術圖。每當夜晚的星空映襯在月亮湖上的時候,陣術圖就會自行旋轉,倒映的星空也會跟着陣術旋轉。
世界樹上落下點點的光芒,如同流星一般從湖中的星空之上劃過。
當帝國皇家車列停到月光王庭火車站的時候,月光湖上的陣術恰好繪製完成。
得到消息的盧克沒有耽誤時間,命令跟隨來的衛隊和侍從搬運拉來的神秘道具前往月亮湖。很快樹人也來幫忙,讓整個搬運的過程加快了很多。
然後就是神秘道具的擺放和秘術儀式的準備。
月光騎士將整個環形山完全封閉起來,在這裡研究世界樹的天使和爍金人幾次想要闖進來,都被月光騎士和樹人們擋了回去。
盧克拿着圖紙指揮屬下襬放神秘道具。
星光站在世界樹下看着秘術儀式完善。
自從那次對話後,他們就沒有再說過一句話。盧克對星光充滿着愧疚心,自從她覺醒至今,不論何事都是爲自己着想。她教會了自己如何戰鬥,幫自己認識了這個世界不爲人知的東西;她可以爲了自己義無反顧的衝鋒,也可以爲了自己毫不猶豫的犧牲。
揹負太多的盧克,不知道自己應該對即將離去的星光說什麼。
星光也是默默的注視着盧克,亦如她在精神星空中看着發生在盧克身上的一切故事。
分離早就註定,只是不知道還要等多久才能再見。
夜晚降臨。
秘術準備全部完成。
整個月亮湖的湖面上,依照陣術擺滿了各種珍稀的神秘道具。
所有無關人員全部退到月亮湖外,盧克走到世界樹下,將神器樹芽放在星光的手中。
“可以開始了……”
神器樹芽是秘術的主語,它坐在星光的手心中,看看盧克又看看星光,似乎還不知道要發生什麼事。
“那就開始吧……”
星光捧着神器樹芽走進湖面映襯的星空中,星辰與陣術緩緩的轉動起來。周圍的光線瞬間變暗,看不到月亮湖以外的任何東西,有世界樹依稀的輪廓和更加顯的璀璨閃亮的湖面星空。
接着湖面星空也暗了下去,陷入安全的黑暗中。
突然一點光出現在星光的前面,她捧着神器樹芽向那光走了過去。
秘語在她口中吟誦着“我在黑暗中行走,發現這裡並非全是黑暗。前方總是有一個亮點,用微光爲我指明前路……”
星光每走一步,身體就逐漸的虛化併發出越來越亮的光。她捧着神器樹芽繼續尋着光點行走,繼續唸誦長篇的秘語。
“我走了很久才發現,原來星空不在頭頂上,而是在深淵中。深淵不在腳下,而是在頭頂上……”
上方的黑暗更加的深邃,那毀滅一切的氣勢壓下來,跟着是大量砸落下來的樹幹和枝葉,這些樹幹和枝葉又燃起黑色的火。世界樹被深淵包裹進去,那暴戾的力量似乎要將它徹底的摧毀一般。
秘語也念到了最後一段:“毀滅之後是新生,在這之間的力量……是心中的星光!”
此時的星光已經完全變成了光。
在她念誦完全部的秘語後,組成她身體的光猛然散開,化成無數光點把湖面上的星辰全部點亮。
神秘道具和陣術消失的無影無蹤,那些燃燒着黑火的枝葉也散成煙不見,湖面星空卻離開湖面向上升起。
一輪圓月托住了掉下來的神器樹芽,帶着它跟着星辰向天空飛去。
深淵的威能隨着星空的上升而退卻,直到星空成了真正的星空,被黑暗包裹的世界樹又顯露出了它的雄姿。
一顆流星從天空墜下,落入月亮湖中蕩起一陣陣的漣漪。
星光的聲音隨着漣漪的晃動傳到盧克的耳中。
“希望是對未來美好的追求。只要希望還在,就能得到世界樹的保護。再見……盧克,我在星空等你!”
在流星墜落的地方,一片劇烈的水花翻騰。神器樹芽從水下升上來,然後以非常快的速度成長,在樹幹與世界樹碰到的時候,兩棵樹快速的融合在一起。
轉化成爲神器的世界樹又迎來一次成長,同時神器的威能隨着它的成長向全世界擴散。
一段世界樹語在所有生物的耳中響起,也被不同的物種所理解:“我是世界樹,守護‘希望’的神器。”
世界樹的威能剛剛回落。
一個又一個神器衝破空間和距離,向世界展示自己的威能和歸來。
“我是黃金羅盤,守護‘權威’的神器。”
“我是光明雕像,守護‘正義’的神器。”
“我是彩虹拱門,守護‘魔幻’的神器。”
“我是赤焰火炬,守護‘毀滅’的神器。”
“我是熒光星團,守護‘陰暗’的神器。”
新神器的誕生和舊神器的歸來,讓整個世界進入了靜止,所有生物都不禁被威懾在神器展露的威能之下。
一聲啼哭打破了白銀莊園的安靜。
阿加莎抱起剛剛降生的嬰兒,幸福的親吻着他的額頭,然後看到嬰兒的眉心竟然印着兩片嫩葉。
“這是神器樹芽送給你的禮物嗎?”阿加莎笑着再一次吻着嬰兒。
世界樹的成長停止,在月亮湖看它還是以前的模樣,好像剛剛神器的威能只是一次錯覺。
但盧克卻能清晰感觸到世界樹那貫穿世界的網絡,世界樹神術體系正式上線。
他念誦領悟到的世界樹語,遠在怒濤城的公爵號魔導泰坦瞬間就傳送過來,並送進駕駛艙內。同時各種功能性模塊也都一一傳送過來,再加掛到泰坦的擴展槽上。
盧克在駕駛艙內快速進行性能自檢,發現很多還沒有完善的功能,竟然在神術的加持下可以運作。
這就是神器的強悍嗎!
可是沒有等盧克實驗公爵號魔導泰坦的新功能,月亮湖上空出現一道裂縫,一個天使從裡面衝了出來。
特蕾西婭!
她已經不是進入深淵前的模樣,曾經美麗的羽翼變成了骨翼,身體彷彿被撕碎了再重新拼接在一起,一些肢體甚至只是木塊、金屬和岩石。
“晴空小姐讓我帶一句話給你。”
盧克打開駕駛艙站出來:“你在深淵見到了晴空?”
“是的,晴空小姐救了我。她讓我告訴你,星空之中唯有月亮的光來自太陽。”
盧克明白了晴空要表達的意思,他對特蕾西婭說:“謝謝你來送信,你要回天空城嗎?”
“是。”
“你現在的樣子,估計不會被誓言之劍接受。”
“我找到了光明雕像,他不能接受也要接受。”身體殘破,特蕾西婭神情卻比以前更加堅毅:“現在人類文明也有了神器,以後的戰爭強度要增加了。”
盧克笑道:“都增加,大家還是在一個水平線上。”
特蕾西婭冷笑道:“未必……神器歸來,神權也隨着開放。以後不僅僅是文明之爭,還是搶奪神權的戰爭。
你可要小心了!”
盧克感受到特蕾西婭流露出來的殺氣,回道:“我一直很小心,你也要小心。”
“那就再見吧!”
說完,特蕾西婭向夜空衝去,轉瞬就沒了蹤影。
月光湖歸於安靜,孤身一人的盧克站在公爵號魔導泰坦上向遠方展開懷抱。
高聲喊着:“我……就在這!”
世界樹搖弋,星河璀璨,月光如盤。
東方的天空,一輪朝陽正冉冉升起……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