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官，您是來找工作太太的吧？”
就這脆生生的一句話。
羅耀一口水差點兒沒噴對方一臉。
這女人的腦回路都是這麼驚奇的嗎？她從哪裡看出來，自己費這麼大勁兒來黔陽班找一位“工作太太”？
還是吳琅這位副主任再傳達通知的時候，回錯了意，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就算是真是來找“工作太太”的，那也應該是悄悄的進村，打槍的不要，有必要搞的這麼大的陣仗嗎？
羅耀確實需要一名秘書，來協助處理他的工作，比如公文類的，但有宮慧虎視眈眈，恐怕她是絕不可能容忍自己找一個女秘書的，如果女秘書長的“磕磣”點兒，到可能接受。
如果是眼前這樣的，那是絕無可能。
羅耀也不會給自己找麻煩。
更何況是“工作太太”了，他要是在敵佔區潛伏，或許身份掩護，需要一個伴侶，而現在他在山城大後方，根本就不需要。
“於小姐，你想多了，這不是你想象中扥那樣，你可以先回去了。”羅耀搖了搖頭，本來於淑衡的測試成績還是蠻不錯的。
但是弄這麼一個漂亮女子進密研組，那註定是個惹是非的主兒，軍統本來男多女少，漂亮的就更好。
而某些人有偏好喜歡找下屬，這紅顏禍水，他可不想蹚。
吃過午飯後，一刻沒有停歇，一直幹到晚上八點多鐘，才把所有學員面試完畢。
爲了不被自己主觀因素的影響判斷，羅耀先按照他制定的那個面試分數表將所有人的分數進行從高到低排列。
然後按照筆試百分之六十，面試百分之四十的計算，相加，得到總分。
最後取前二十名。
不，應該是前十九名，戴雨農總共就給了他二十個名額，齊志斌已經佔用了一個名額，那就只剩下十九個了。
十九個人當中，女學員居然佔了多數，一共是十二個，七個男學員，而且名次普遍靠後。
當然，這跟羅耀選人的要求有關，並不是說黔陽班的男學員的素質就比女學員低，如果他是來選去敵佔區執行任務的，估計這十九個可能沒有幾個符合條件。
她們更適合做這個幕後的工作。
羅耀仔細翻看了一下，發現那個懷疑自己來選“工作太太”的於淑衡的分數居然在這十九人當中處在上游。
自己選人，好像沒有外貌這一項，如果長得太好看，就減分的話，那倒是個理由。
問題是這個理由能讓人信服嗎？
就算沒有人知道自己選人的標準，這於淑衡是什麼人，他腦海裡的記憶想起了不少來。
戴老闆應該還沒見過這個於淑衡，自己要是撬了戴老闆的牆角，會怎麼辦？
當然，這也只是可能，也許自己沒必要去糾結這個。
……
當齊志斌看到入選人員名單中看到“於淑衡”的名字的時候，似乎並沒有感到奇怪。
於淑衡是黔陽班所有女學員中最漂亮的一個，不論家世，氣質，那都是萬里挑一的。
多少男學員都喜歡她，爲之爭風吃醋的事情常有發生。
當然，許多女學員自然也就不喜歡她了，男學員的目光都集中到她的身上，那些長的不怎麼自信的，不就沒辦法得到男學員的關注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雖然臨訓班的人都知道羅耀跟宮慧的關係，可畢業後大家各奔東西了，能不能有機會分在一起工作都難說。
這近水樓臺的，羅耀看上於淑衡也很正常，起碼在齊志斌看來，這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兒。
但是名單送到黔陽班副班主任吳琅手裡的時候，當他看到於淑衡的名字的時候，也是有些驚訝。
不過他又覺得在情理之中。
這個於淑衡不光是學員們中的追求者衆多，就連黔陽班的年輕的單身教官們也都惦記着呢。
還有臨訓班留班任教的呢，那都打着光棍兒呢，都想着抱美人呢。
這羅耀要是把於淑衡要走的話，指不定多少人心裡會恨他呢。
反正他也沒那個心思，戴老闆給他的電報中是讓他無條件配合羅耀的工作。
羅耀選的人，他一概同意。
借用黔陽班的電臺，羅耀給在山城的宮慧發了一封電報，將自己在黔陽班挑選的學員的名單發了回去，並且告訴宮慧，這批學員會擇日從衡陽坐飛機直飛山城。
羅耀又給這批學員分了兩個班，每個組選了個班長和副班長，讓他們各自管理好自己班上的學員，將所有人安全帶去山城。
楊帆留在黔陽班接受培訓。
而他自己則跟齊志斌兩個人則以主僕的身份，踏上前往湘城的路。
走了一天半時間，終於抵達湘城。
去年一場大火後，湘城被燒的是滿目瘡痍，元氣大傷，街上可以看到許多衣不遮體的乞丐。
他們很多都是在大火中家園被毀的湘城市民，一場大火將他們的所有都燒光了，房子沒了，積蓄也沒了，沒得吃，也沒有衣服穿，光靠政府救濟，根本顧不過來。
老百姓的臉上沒有笑容，除了麻木還是麻木，城市感覺不到人氣兒。
羅耀只是順路經過湘城，但他受了兩個人之託，要去看兩個人。
一個是李孚的妻子陳澤蓉，另一個是沈彧的未婚妻江萍萍，本來江萍萍已經被他運作準備調去黔陽的。
可她還沒調去，沈彧就被調回山城了，就這樣江萍萍的調動手續就暫停了，繼續留在湘城站擔任交通員。
而陳澤蓉君庭湘城站電臺任報務員，屬於內勤。
江萍萍的家就在湘城，羅耀之前就去過，再者說，湘城還是在國軍控制之下，所以江萍萍在湘城站工作，平時基本上都是住在自己家中。
家裡人也都知道她的身份，但外人並不知道，江萍萍是以湘雅醫院護士的身份作爲掩護。
一旦湘城淪陷，像她這種身份的是要留下來進行潛伏任務的。
而陳澤蓉這些內勤人員則會跟湘城站機關轉移到後方安全之所。
羅耀沒有去家中，而是直接去了湘雅醫院。
“羅大哥，你怎麼來了？”驟然見到羅耀，江萍萍驚喜萬分，因爲沈彧的關係，江萍萍跟羅耀和宮慧的關係非常熟，有宮慧護着，在臨訓班的時候，也沒有人欺負她（沈彧是教官，不好公然插手學員之間的糾紛）。
其實她跟沈彧的關係一直等到她從臨訓班畢業後才正式確定下來的。
江家這邊，餘傑這個姐夫還親自登門替他求親，原打算年後完婚的。
誰知道計劃趕不上變化，餘傑被派去了河內執行刺殺汪兆銘的任務，沈彧呢，被一紙調令調回山城局本部了。
相愛的兩個人就這樣被迫分開了。
江萍萍還小，虛歲不到二十，因此跟沈彧都是各交各的，她也習慣了稱呼羅耀爲“羅大哥”了。
“嫂子，我這次是路過湘城，順路過來看一下你的。”羅耀解釋道。
“住的地方安排了嗎，要是沒有，直接去家裡住？”江萍萍開心的道。
“不了，我們得趕火車。”羅耀搖了搖頭，“這是沈大哥託我帶給你一封信，還有他給買的蜀錦，說是新年禮物。”
江萍萍歡喜的道：“那不住家裡，吃頓飯總有時間吧？”
羅耀歉意道：“這個還真不行，我們時間很緊，還要去別的地方公幹，耽誤了就不行了。”
“那我給你們買點兒水果和吃的，你們路上吃吧？”江萍萍道。
羅耀知道，自己再推辭，那就太不近人情了，何況他們還是那麼不錯的朋友關係。
江萍萍在醫院門口外的水果攤兒，給羅耀買了些桔子和蘋果，讓他們在路上吃。
羅耀帶着齊志斌又去軍統湘城站機關所在地，見到了李孚的妻子陳澤蓉。
把李孚的家書和給妻子買的禮物轉交，兩人旋即直奔火車站而去。
雖然他跟李孚關係不錯，可陳澤蓉就不怎麼熟悉了，李孚在臨訓班的時候基本上很少提及自己的妻子。
陳澤蓉很是一個很秀氣溫婉的女子，容貌雖然不是很出衆，但脾氣非常好。
兩人雖然不像很多夫妻那樣愛的熱烈，但夫妻之間的感情是真摯的。
這一點羅耀還是有些羨慕的。
……
去年日軍佔領江城後，繼續朔江而上，佔領岳陽城，從湘城開往江城的列車最遠只能停靠在常德了。
因爲常德已經是跟日軍對峙的前沿陣地了。
列車行駛了一夜，早上八點多鐘抵達了常德，從常德車站出來。
羅耀就通過車站的公用電話與軍統湘城站常德特別行動組聯繫上了。
一路安排他們坐船，從洞庭湖去岳陽。
日軍進城後，岳陽城當地的軍統情報小組被破壞了，軍統在岳陽城內幾乎沒有任何可用的力量。
不過，羅耀並不打算進岳陽城，他只是過境而已，他會說日語，僞造一個日本人的身份，很輕鬆的就登上一艘貨船返回江城。
這一路上倒是順利的很，沒有遭遇到特別得的麻煩，主要還是因爲日軍把主要注意力放在了鄂西北和贛西南方向，岡村寧次的目光一直盯着南昌呢。
而國民政府也在積極的備戰，雙方圍繞南昌附近區域排兵佈陣，一場大的會戰在所難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