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再收拾一下，已經快到夜裡十點多了。
外面的鞭炮聲也逐漸響了起來，有的地方密集，有的地方稀疏，此起彼伏的。
火藥也是軍需品，在物資匱乏的中國，也就是到過年這個時候奢侈一次了。
楊帆帶着人在院子外面放鞭炮，院子裡停滿了汽車，可不敢亂放，萬一把車給點了，那玩笑可就大了。
炮仗也不大，就是那種小的。
文子善隨羅耀進了書房，他跟羅耀是結義兄弟，關係要近的多，自然不用那見外。
在家裡喝酒，沒有人勸酒，那喝的是一個心情舒暢，羅耀招呼一聲：“坐，晚上還回去不？”
“回，不放心。”文子善點了點頭，他們這些都是做特殊工作的，哪能想普通人一樣，卸下所有的負擔，過一個安靜的春節，每天的神經那都是緊繃着呢。
“那我就不叫小慧給你收拾房間了，反正你也不不住。”羅耀呵呵一笑，忽然想起什麼來，從書桌下滿的櫃子裡取出一條三炮臺香菸扔了過去，“過年了，沒什麼給你的，拿條煙回去抽吧。”
文子善是老煙槍，基本上是煙不離手的，李孚好點兒，煙癮不大，羅耀是介於兩者之間。
不過，三人的煙基本都是他供應的，那兩個基本上是不買菸的，而羅耀抽什麼，他們也就抽什麼，也不挑食兒。
李孚先去了渝都受訓，羅耀還得每個月給他寄四條煙過去，兩條是他自己抽，還有兩條給他拿着交際朋友。
“你呀，煙少抽點兒，你還沒結婚，沒孩子，這抽菸多了，影響你將來要孩子的。”羅耀提醒一聲。
“我知道，可是我就戒不了。”說話間，文子善又拿這煙屁.股點燃一根吸了一口。
“大哥，那天晚上我喝多了，說話有些衝動，可能會給你惹麻煩……”文子善誠懇的道。
“哎，事兒都過去了，其實挑明瞭也好，這個頭兒不好當，我要是相當，早就當了，還會等到你來提醒，你二哥他也不只一次跟我提了，我都沒答應，你知道這裡面的原因嗎？”羅耀呵呵一笑道。
“大哥是怕戴主任對你的忌憚，所以……”
“先生的忌憚，那只是佔很少的一部分，其實更重要的原因是，我們這些人當中良莠不齊，很多人未必跟我們是一條心，而且，一旦形成勢力小集體，那必要有排他性，一個勢力並不是人越多，力量就越強大，而是擁有共同理念才行，否則我們自己內部就不統一，焉能有戰鬥力？”羅耀嚴肅的道。
“大哥……”文子善聽了這話，嚇的不輕，羅耀可比他們想的更深遠，野心似乎更大。
“老三，我不是什麼野心家，也沒有想過要做出什麼驚天的偉業，我呢，只是想在軍統內活的更自由一些，同時也爲了自己的理想奮鬥一下，僅此而已。”羅耀道，“而且，現階段，我的理想就是抗戰救國，把日寇從中華大地趕出去，沒有其他的想法。”
“大哥，你就沒想過，有朝一日……”
“少想那些沒用的，活的反而更久一些，老三，大哥從不想那些不着邊際的，有些事情，順勢而爲就行了，該來的總歸回來，大哥也不會退縮，任人宰割，這一點你大可放心。”羅耀笑道。
“明白了。”文子善點點頭，羅耀說的很明確了，人不要多，一定要精幹。
而且現在沒必要冒頭，暗中發展就是了。
“那個高橋櫻子在你那邊怎麼樣？”羅耀岔開這個話題，問起啦高橋櫻子的情況。
“她很聰明，很多東西一點就透，比我們訓練很多遍的人要好得多。”文子善道。
“她是日本間諜學校中野畢業的，自然要比我們這些從白紙訓練出來的強了，對她的使用，你要把握好界限。”羅耀道，“我給她的角色，就是給你當參謀，實際行動必須有所限制。”
“我知道，我給她安排工作都是經過慎重思考後才下達命令的。”文子善點了點頭。
羅耀表示滿意道：“還有一點，你千萬記住，高橋櫻子青春貌美，估計很多男人都難以抵擋她的魅力，任何人都可以跟她有身體接觸，但是你不行。”
“明白了，大哥這是爲了我的安全考慮。”
“不光是安全，還有前途，你懂我的意思嗎？”羅耀道。
文子善咧嘴一笑：“大哥，你多慮，我幹這個工作，平時跟人算計來算計去的已經夠累，可不想找一個還要跟自己玩心眼兒的老婆，我的擇偶標準很簡單，簡單一點兒，沒什麼壞心思，長大不漂亮也沒關係，只要能給我老文家傳宗接代就行。”
“也不能太隨意了，咱要找，也要找一個好的，善解人意的。”羅耀呵呵一笑道。
“行，找到了，一定先帶過來給大哥和慧姐幫忙掌一下眼。”
“我倆不要緊，重要是你喜歡，這過日子是你們倆的事情，不過，現在這軍統有禁令，怕是要等一等了。”
“沒關係，大哥和慧姐不也沒結婚嘛，我着啥急？”
“我們兩個的事兒，那就別瞎操心了。”羅耀沒承認，也沒否認，笑罵一聲。
“時候不早了，我也就不留你了，你看還有誰要走的，你幫我捎上一程……”
……
炮仗放完了，小楠興奮的一臉通紅，可是這種快了，她的親生父母再也看不到了。
守歲，守歲，就會整夜燭火不滅，一起迎接新年的到來的意思。
來人差不多都回去了，家裡就剩下羅耀，宮慧，楊帆還有老董以及陳澤蓉和小楠了。
陳澤蓉是孕婦，早早的回房間休息了，不能勞累。
老董還在廚房忙着，準備第二天的早餐。
“小楠，去睡吧，明天一早還得起來去給叔叔伯伯們拜年呢！”宮慧拉着小楠往房間走道。
客廳內就很快就上下羅耀和宮慧還有楊帆（老虎）三人了，按照習俗，怎麼的也要等到新年的鐘聲到來之後再去睡覺。
“老虎，把老董叫過來，咱們打兩圈麻將。”羅耀提議一聲，來山城這麼久了，總是看別人玩，他可是一次都沒玩過。
“好呀，好久沒玩，都不知道怎麼玩了。”宮慧歡快的問道，“老虎，你會玩不？”
楊帆點了點頭，他時間比較多，經常看人玩，當然，自己也打過的，這經過訓練的特工，怎麼可能不會這個？
把牌桌支起來。
四個人坐下來，一直玩到凌晨四點左右，才各自回房歇下。
山城的規矩，大年初一都在家裡，哪兒也不出去，一家人團聚，到了大年初二才外出拜年。
這是普通老百姓家的規矩，對於羅耀這樣有特殊公職的人，不可能遵守這樣的規矩的。
這早上起來第一個電話，是要打給戴雨農拜年的，然後是毛齊五以及軍統裡熟悉的人，級別至少比他高，或者是平級的。
這一通電話打下來，已經差不多接近中午了，在家吃了午飯，休息了一會兒，羅耀就驅車前往密譯室磁器口總部了。
密電破譯這種機構即便是放假，也是輪休的，不可能全部都放假回去休息的。
你休息，敵人可不會休息，所以，必須時刻都有人盯着，尤其是密電偵聽方面。
這個時候若是遺漏一份重要的密電，損失是無法估量的。
“羅主任，之前我們發現的那個秘密電臺信號昨天夜裡非常活躍，他們在十一點到凌晨兩點的時間內，進行了三次通訊，最長的一次兩分半，最短第一次只有四十秒左右……”他剛到辦公室，溫學仁就火急火燎的過來了。
幾乎是踩着他的步子，前後腳進來的。
“通知偵測小隊了嗎？”
“通知了，第一時間我就通知了，他們也偵測到信號，第一時間就出動了。”溫學仁點了點頭。
“可有結果？”
“有，但是還不能確定。”溫學仁猶豫了一下說道。
“什麼情況？”
“根據偵測小隊的測向得到的結果，他們13千赫發現的這個信號的最強的方向指向山城德國大使館和山城大飯店，這兩棟建築是緊挨着的，我們並不能確定這個信號究竟是從哪裡發出來的。”溫學仁解釋道。
羅耀明白了，如果這個神秘的電臺信號在德國大使館，那根據外交規則，大使館是一個國家領土的延伸，你能闖入人家領土搜查取證嗎？
顯然不行，除非你已經跟這個國家宣戰或者斷交了。
可雖然中日都開戰這麼長時間了，但中方一直都沒有正式對日宣戰，跟別說跟德國宣戰或者斷交了。
如果這個信號是從山城大飯店發出來的，那就另一回事了，那是中國領土上的建築，完全可以進入搜查。
“行，我知道了，下面的工作由我來安排。”羅耀點了點頭，“對了，我和慧姐昨天晚上包了些餃子，你拿回去煮了吃。”
“謝謝羅主任。”
“去吧，要是一個人吃不了，就多叫一個人一起吃。”羅耀對着溫學仁的背影提醒一聲道。
“……”
溫學仁提着籃子跑得比兔子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