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老闆，羅攸寧派人送來一份錄音。”毛齊五接到羅耀送來的錄音，聽了之後，驚出一身冷汗，趕緊過來見戴雨農。
“什麼內容？”戴雨農很驚訝。
“您聽了就知道了。”毛齊五也不多說，直接在戴雨農面前摁下磁帶播放器的按鍵。
羅耀跟韓芸的對話從喇叭裡傳了出來。
非常清晰。
錄音時間並不長，也就幾分鐘，聽完之後，戴雨農臉上一片冰冷，過了差不多半分鐘才問道：“這錄音在哪兒？”
“暮色咖啡館。”
戴雨農點了點頭，只是羅耀自家的買賣，這一點，軍統上下知道的人不少。
在自己家裡安裝竊.聽設備，這也正常，何況羅耀一向小心，也有喜歡錄音留證據的習慣。
若不是這樣，江琳誣陷他的事情也不會那樣反轉，大概，誰都沒想到羅耀會在接受採訪的時候還給自己錄音了吧。
大家都看到羅耀的聰明和狡猾，但他骨子裡的謹慎，纔是他一直制勝的法寶。
“他沒說什麼嗎？”
“他就派人送了錄音過來，其他什麼都沒有。”毛齊五說道。
“齊五，你覺得這個韓芸所說的這件事有多少可信度？”戴雨農問道，一卡車的未曾運走的法幣，而且都已經是印刷好了，準備進入流通領域的，若不是戰事的緣故，這比錢可能已經陸續兌換出去了。
當然，現在還不知道這批法幣的幣值和數量，無法估算其有多少價值。
但如果真是一卡車的話。
如果是全部都是十塊的法幣，一輛卡車載重兩點五噸，實際上應該沒有，就算它兩頓的話。
這就近兩千萬法幣了。
如果是百元鈔的話，不敢想象……
當然，如果是這麼大一筆錢的話，財政部不會不關注，一定會確保銷燬才放心。
所以說，應該價值沒這麼大，如果是小票的話，那也就幾百萬，幾百萬法幣，關注就沒麼大了。
毛齊五作爲戴雨農最得力的下屬和幕僚，自然對戴雨農的心思一直都有揣摩。
見戴雨農問自己，忙道：“齊五覺得，這個韓芸說的明顯誇張了，也許真有這筆遺漏沒銷燬的法幣存在，但其價值應該沒有那麼大，亦或者，她知道這筆法幣存在，卻沒辦法使用，那就是一推廢紙。”
“嗯，韓芸爲什麼找上羅攸寧呢，上一次，羅攸寧已經坑過她一次了，這次還來？”
“也許她覺得自己跟羅攸寧還有可能……”
戴雨農斜睨了毛齊五一眼，這種說出來，連鬼都不相信。
毛齊五訕訕一聲：“戴老闆，這中統內最近諸多紛爭，這韓芸背後的徐兆林也是個有野心的人，這徐泰來現在焦頭爛額，人人都想坐那把交椅。”
“就憑他，沒那個資格，就算徐泰來被拿下來，能做那把椅子的人，不超過三個數，徐兆林還不夠格！”戴雨農鐵口直斷道。
“您可以這麼說，但人家不會這麼想。”毛齊五道，“這徐泰來明知道有這筆錢在，扣下，不上報，不銷燬，分明是有圖謀，只要被人查實，告他一個擾亂金融秩序的罪名，委員長再容忍他也不行了。”
戴雨農默然不語。
徐泰來一下來，中統內，還有誰能夠支撐起大梁，葉秀峰，他被徐泰來趕走了，顧建忠，是個人物，但中統這一攤子事兒，他真比... ...
不上徐泰來。
徐泰來在中統的能力和威望，可不是隨便什麼人能輕易取代的，亦如自己在軍統。
“齊五，你說攸寧爲什麼把錄音送給你？”
“這自然是借我的手給您了。”
“那他爲什麼不直接給我呢？”戴雨農又問道。
“這……”毛齊五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算了，他估計也不知道該怎麼跟我說，索性就把錄音交給你，反正他也知道，你一定會第一時間把錄音給我的。”戴雨農一揮手，免除了毛齊五的尷尬。
“這事兒，你安排人暗中調查，如有確切消息，第一時間彙報。”
“明白。”
戴雨農也有些明白羅耀的心思，這個案子，他不想插手，線索交出去了，就不管了，當自己不知道這事兒。
這筆藏起來，沒銷燬的法幣軍統找到後，怎麼處置，是留着自己用，是交上去，都跟他無關。
他對這比“財富”沒有半點兒想法。
“這個韓芸，肯定有問題，要不然，把人抓來審一下？”宮慧非常惱火。
“她現在是中統的聯絡人，受中統保護，我們抓人，搞不好會引發中統強勢反彈。”羅耀並不是怕了中統，而是抓人要慎重，若是真有確鑿的證據，他也不會真怕了中統。
“韓芸不是青木夫人的手下，她在山城一定跟青木夫人有聯繫，只要青木夫人將她招出來，我們不就有理由請她回來問話了？”宮慧說道。
羅耀看了一眼宮慧。
這的確是一個很好的理由，而且，韓芸在香港的時候，就是受命於青木夫人潛伏在羅翰身邊，目的自然是掌握... ...
羅翰，引誘羅耀前往，結果，這個計劃失敗了。
羅耀沒有去，而只是派了楊帆和夏飛兩個人，兩個人還成功的將羅翰帶離了香港，一路在東南亞繞了一圈，返回山城。
韓芸受命於青木夫人，她在山城，青木夫人怎麼會不知道？
“讓徐阿良做一下準備，提審青木夫人。”羅耀點了點頭，也許這是一個不錯的突破口。
“嗯。”
“青木夫人，起來了！”隨着獄警猛然喝了一聲，青木夫人睜開惺忪的睡眼。
一縷強光通透鐵門縫隙照射了進來。
“提堂了，趕緊的，別磨蹭了。”獄警提着木棍走了進來，青木夫人雖然身手不差，可她現在手銬腳鐐的，根本沒有放抗之力，只能任由獄警將她從地上拖了起來。
“老師，老師，你怎麼樣？”隔壁牢房的近藤櫻子聽到動靜，急忙爬起來，貼在牆壁上，喊到。
“沒事兒的，櫻子，只是提堂而已。”
“不要交談，再廢話，掌嘴！”獄警凶神惡煞的一聲。
青木夫人被押出牢房，前往審訊室。
審訊室內，羅耀坐着，徐阿良恭恭敬敬的站在一側，還有兩名膀大腰圓的軍統特務，顯然這是刑訊必備的。
牆上掛滿了各種刑具，看上去令人心生一股寒意。
看到羅耀，青木夫人愣了一下，他被抓這麼多天，還是第一次在審訊室內見到羅耀。
青木夫人被押上專門的審訊椅坐了下來。
“小林玉枝，我今天來，是有些問題想要問你，你如實回答就好了。”羅耀今天來並不算審訊，只能是問詢。
青木夫人微微一皺眉，不明白羅耀想幹什麼，但還是點了點頭。
“小林玉枝，你聽說過內山美智子嗎？”
青木夫人聽到這個名字，雙手微微顫抖了一下，似乎有些驚慌，但很快穩定了下來：“聽說過，她的家族在製作鎖具方面非常有名，她本人在開鎖和機關方面也有着非常高的造詣。”
“你見過她嗎？”
“沒有，我只聽說過她的名字，沒見過她。”青木夫人回答的很乾脆。
“你對內山美智子知道多少？”
“我知道的不多，大部分都是道聽途說，我們並不屬於在一個部門，她隸屬陸軍總參謀部，而我隸屬外務省。”青木夫人說道。
“說來聽聽。”羅耀示意徐阿良記錄。
“內山美智子來自一個制鎖的古老家族，在東京很有名氣，她是家族這一代最出色的成員，再開鎖方面有着無人能比的天賦，市面上的保險櫃，密碼鎖，只要給她足夠的時間，她都能給你打開……”
開鎖絕技，這個羅耀已經聽雨宮慕提到了，但從青木夫人口中，可以印證一些情況。
“我只知道，她曾隻身一人潛入英國駐日本東京大使館，盜取了一份屬於英國海軍通訊密碼本，事後，英國大使館毫不知情，若不是後來英國海軍發現己方的行動被我方知曉，推算出海軍密碼本失竊，倒查之後，才發現問題出在大使館的，這只是她諸多戰績中的其中之一……”
“在日本，她有‘千面內山’的稱號，她雖然隸屬參謀本部第二課，但比較自由，接任務看她意願，如果她不願意，參謀本部也不會強迫。”
“最近一次有關她的消息，或者出任務是多久之前？”羅耀忽然來了一句... ...
“讓我想想……”青木夫人被問住了，閉上眼睛思考了一小會兒道，“確實有很長時間沒有聽到她的消息了，具體時間我也不說不清楚，但至少有兩年。”
兩年？
羅耀微微一皺眉，靜海那邊傳來的消息是大半年前，而青木夫人則說自己有兩年沒有有關“內山美智子”的消息。
當然青木夫人跟內山美智子不在同一個部門，她接不到相關消息也是有可能的。
“小林玉枝，韓芸是你的手下吧？”
“韓芸，她不是我的手下，我只是向特工總部借用了她而已。”青木夫人愣了一下，旋即道。
“特工總部，韓芸加入了76號？”羅耀驚訝道，這個情況讓他感到一絲意外。
“是的。”
“韓芸現在就在山城。”
“不可能，她怎麼會在山城？”青木夫人驚呼一聲，眼睛瞪得老大，一副我不相信的表情。
“你真不知道？”
‘我怎麼知道，她又不是我的下屬，在香港的行動，我只是借用她而已，行動失敗後，她就回去了。”青木夫人說道。
“你確定？”
“我親自讓人買的船票，送她上船的，她抵達靜海後，還給我拍了一份電報，這之後，我們就沒再聯繫了。”青木夫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