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不是偷襲，這仗打起來，一時半會兒都結束不了，何況，李德鄰跟園部和一郎是老對手了。
老鬼子是狡猾。
可李德鄰也不是吃素的，幾戰下來，也就他領導的五戰區這邊跟小鬼子幾次硬碰硬，沒讓對方佔到太大的便宜。
其他戰區，就是敗多勝少了，也就第九戰區的薛伯陵勉強能夠跟他比上一比。
臨近除夕。
山城的年味兒越來越濃了，雖然抗戰時期，物資短缺，條件艱苦，可中國人對過年的態度那還是始終不變的。
這個年對羅耀來說，意義更是不一樣，與父親的團聚，讓他心中的記掛有了着落。。
軍技室的工作也似乎平穩了下來。
一切都向好方面發展。
終於到了宮慧出院的日子，羅耀比平時起的早了一些，也跟老爹打了一下預防。
說了，自己對面空房間的主人就要回來了。
起碼也給老爺子一個緩衝的時間，別給他嚇着了。
然後上班快速的將上午的事情處理完了，就驅車前往陸軍總醫院，出院的手續總是要辦理的。
雖然軍人住院是免費的，宮慧也是因公負傷，但她住的病房和服務都是超標準的。
這該補交的錢也是要交上的, 陸總的面子誰敢不給, 那你下次可別來了。
總算收拾好了。
各種物品還不少，裝了滿滿的兩大箱子，其中吃的佔了大半兒，剩下的就是換洗衣服。
雖然羅耀不讓軍技室的人來醫院探望, 但還有其他人過來, 那臨訓班的同學，她認識的幾個好姐妹, 總不能也不讓人來吧？
人來了, 不得帶點兒東西啥的，這看望傷病員不是應該的, 最起碼也帶點兒水果啥的？
宮慧住院，這病房內就不缺水果, 什麼蘋果, 橘子還有香蕉, 老百姓吃不起的東西。
她想吃就吃，吃的都有些不想吃了, 羅耀拿回軍技室和家的就有不少呢。
還有各種水果罐頭, 牛肉罐頭, 這些都是高級品，別說普通老百姓吃不起, 一般的官家人也只能逢年過節的買點兒回來嘗一下，天天吃, 那也是吃不起的。
這罈罈罐罐的可是不少，宮慧現在還不能吃，只能先拿回去，以後再做處理。
脫下了病號服, 換上了正常衣服, 現在的宮慧雖然少了一絲英武之氣，卻多了一絲女性特有的嬌柔。
女人嘛, 還是要有一點兒女人味兒的。
“耀哥，先陪我去百貨公司買禮物吧。”宮慧牽着羅耀的手道，以前她是斷然不會做出這等親暱的動作的。
羅耀沒有拒絕，反正有戴雨農背書, 他跟宮慧的關係有人嚼舌根, 讓他去戴雨農說理去。
他並不抗拒跟宮慧的關係，只是，他不想把過多的精力放在男女關係的相處上面。
這人一旦談了戀愛，那精力必然要分出一部分出來, 這是必然的，尤其是結了婚後，那更是要花很大的力氣來經營和維護，而一個人想要在某個領域做出成就來，必然是需要全神專注的，這世上畢竟天才只是極少數，所以，婚姻中，必然有一方是要做出犧牲的。
犧牲其實就是一種相互成就。
戴雨農禁止軍統在抗戰期間結婚，並非沒有道理，除了感情會頭腦發熱，會盲目不冷靜，會情緒化，給情報工作帶來災難之外，還會分散精力，不利於高強度的工作。
尤其是另一半再不是同行話，那就更危險了，要知道培養一個經驗豐富又成熟的特情.人員是要耗費多少的人力和物力？
算算成本，還是一禁最划算。
這也是一種犧牲，犧牲小我，成就大我。
“行，你想好了要買什麼了嗎？”羅耀點了點頭，既然是宮慧的一片心意，他沒有理由阻攔。
“不知道，先去看看唄，或許有更好的選擇呢？”宮慧憨憨的一笑，此刻的她就是一個希望得到男人疼愛的小女人。
“那個老虎，先去百貨公司。”羅耀與宮慧上車後，招呼開車的楊帆一聲。
“哥，哪家？”
“最近的。”
“好咧。”楊帆一踩油門，汽車緩緩的離開了陸軍總院。
還有兩天就要過年了。
百貨公司門口是車水馬龍，人來人往，好不熱鬧，街上穿打補丁的衣服的人都少了不少。
好不容易在馬路邊上找了一個停車的地方。
“你就待在車上別下來了，想買什麼東西，回頭你自己過來買。”羅耀交代楊帆一聲。
他的任務就是看好車。
“哥，我的任務可是保證你和慧姐的安全？”
“有我在，你慧姐的安全不用你保證。”羅耀瞪了他一眼，扶着宮慧下車。
“我沒你那麼嬌弱。”宮慧說道，其實她現在行動如常人，就是不能吃力和快走罷了。
抗戰三年多，工業西遷，大量江浙沿海的富人和商賈也西遷，造成了山城的繁榮。
畢竟這些人帶來了大量的人口和資金，需求旺盛之下，自然也就帶動了這座城市的發展。
雖然這樣的發展是被迫之下的被動行爲，但客觀上，抗戰這幾年，山城發展確實很迅速，當然如果日軍不拍飛機轟炸山城的話，那就更好了。
“先生，您好，歡迎您再一次光臨本公司。”
“再一次？”羅耀恍然，自己是來過一次，那一次他是給宮慧買禮物的，剛好碰上了周然，然後就的知道嚴楓、胡曉玲夫妻後面一系列的事情。
難怪這個導購員說“再一次”了，這是認出來自己，這個導購員的記憶力不錯呀。
自己就來過一次，她就記住了自己。
“小姑娘，你認識？”宮慧一擡美目，眼神之中透着一絲疑惑，沒有說話，卻勝似說話。
羅耀很無奈，這讓他怎麼解釋。
不過女人吃起醋來，也是很好看的，起碼宮慧懂得分寸，她是不會亂來的。
“我們過來買一些年貨，順便給家裡的長輩買一些禮物。”羅耀解釋道。
“哦，明白了先生，請問家裡的長輩是老先生還是老太太？”
“老先生。”
“老先生平常穿戴有什麼喜好？”導購員問道，百貨公司賣的基本上都是日用品。
以吃和用爲主，而一些特殊的商品，比如古玩、玉器之類的，那百貨公司就不行了。
假若客人要買一副字畫，那百貨公司只有普通的裝飾品，名人字畫，那只有去古董店或者專業的畫廊才行。
“我們想買一條圍巾，顏色深一點兒，適合老年人的。”宮慧說道。
“嗯，兩位請跟我來。”
兩人來到圍巾櫃檯區域，琳琅滿目的圍巾掛滿了貨架上，有色彩豔麗的，適合年輕人的，也有深沉的，時候沉穩的中老年人的。
薄弱蟬翼的絲巾，還有厚厚的羊毛織就的圍巾，還有，真皮毛支撐的披肩等等。
商品還是很豐富的，但這些貨品，普通老百姓都是消費不起的，只有有錢人才有那個財力。
給老人買的物品，實用第一，美觀其次，當然不是說美觀不重要，你要是買了一件漂亮的圍巾，一年到頭他都圍不了幾次，剩餘時間都在壓箱底兒，那再貴重也沒有意義。
“小慧，你看這條不錯，抹上去挺舒服的，圍在脖子上應該很暖和。”羅耀選中了一條灰色的圍巾，讓店員給取了下來。
“先生，您眼光真好，這款式和材質的圍巾是我們賣的最火之一，特別是適合您的氣質……”
“這是個我父親買的。”
“老先生圍這個顏色也很好……”店員的嘴，那是騙人的鬼，怎麼離譜的話，他都能給你往圓了說。
人家吃這碗飯的，這是人家的職業技能。
宮慧走過來，伸手摸了一下，搖了搖頭，沒說什麼，自己親自去伸手挑選了。
一口氣挑了三條圍巾，顏色有灰色的，有藏青，還有一條暗紅色的。
暗紅色的，雖然顏色不是那麼鮮豔，但基於羅耀對自家老子的喜好判斷，這條買回去，他當面不會說什麼，但肯定不會圍，壓箱底兒機會比較多。
“這條吧，藏青色，配我爹新做的那身衣服不錯。”羅耀選了那條藏青色的道。
“這條比藏青色的貴一點兒？”
“買東西得買對的，不一定要買貴的，我爹他又不知道價錢。”羅耀說道。
“行，聽你的。”宮慧沒堅持，讓店員把藏青色的圍巾給包了起來，付了賬。
“你也挑一條唄，我買給你？”宮慧說道。
“不用，我不習慣圍圍巾，買回家也是浪費。”羅耀搖手道。
“那你陪我去看一下那邊的衣服？”
羅耀點了點頭，宮慧那點兒心思他能不明白，過年了，買一身新衣服，這也是應該的。
她住院這些日子，自然是沒有時間了，這出院回家，估計等過完年纔有機會出來。
今天是最合適的時間，過了整村兒，就沒這個店了。
“伯父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洋氣的，還是小家碧玉的？”宮慧問道，這見家長，可不得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現出來。
“我爹到沒有那樣挑剔，只要真實，不做作就行。”羅耀道，“我娘一輩子也沒穿過多名貴的衣服，戴過名貴的首飾，他們也是恩愛了一輩子。”
“嗯，我知道了。”
宮慧很快就挑了一套衣服，然後直接就換了出來，看的羅耀一陣晃神，小女人的感覺一下子就來了。
“怎麼樣，還行吧？”宮慧在羅耀跟前轉了一圈，滿心歡喜的問道。
“不錯，不錯，就是咱還缺一雙好鞋。”羅耀說道，宮慧腳上這雙平底黑皮鞋，跟這一套衣服確實不太搭配。
“還要買鞋？”
“走吧，去看看皮鞋。”
……
大包，小包，羅耀和宮慧從商場出來時候，羅耀一個手上至少拎了七八個袋子。
中統剛賠了不少錢，羅耀現在財大氣粗。
除了那條圍巾是宮慧自己掏錢，那是代表她這個未來兒媳婦的心意之外，剩下的都是羅耀付的賬。
好傢伙，荷包瞬間癟了一圈兒。
但是羅耀並不心疼，這些錢，要是再過幾個月，估計想要買這些東西，那肯定是買不到了。
這就等於是買到就賺到了，這些錢他並不打算留在手上，該投資的投資，老爹不是想弄個醫館嗎，弄一個！
既能讓老爺子忙碌起來，還能讓他那一手醫術懸壺濟世，造福世人，何樂不爲。
賺錢都是次要的。
哪怕是不掙錢都無所謂，有他在，還能讓老爺子餓着不成？
“哥，慧姐，你們這還是把百貨公司買下了嗎？”楊帆趕緊從車上下來，從羅耀手中接過大包小包的東西。
“趕緊放車後備箱去，然後找個地方吃飯。”羅耀吩咐道。
“前面有一家回民菜館，牛肉做的不錯，要不然咱去吃一回？”楊帆早就打聽清楚了。
“行，就去那家吧。”
……
汽車行駛在返回NA區的路上，過江後，沿着山路往黃角埡方向，等越來越接近黃角埡的時候的。
宮慧似乎變得緊張起來，因爲她抓着羅耀的手變得用力起來。
“別緊張，回自己個兒家而已。”羅耀輕聲安撫道。
“我知道。”宮慧微微一點頭，衝羅耀露出一絲微笑，雖然一時間緊張的情緒未能消除，但比剛纔好多了。
進入黃角埡，過年的味道就撲面而來，這裡雖然只是山裡的一個小鎮，過去也就住了幾百來戶人家，現在鎮上至少翻了好幾倍，人口都快破萬了，儼然一個大鎮。
人口多了，自然帶來了需求，市場也變得繁榮起來。
而且外來人和本地人相處下來，各自的習俗也有了一種相互融合和理解。
“以前不覺得，沒想到黃角埡人還挺多的。”
汽車駛入鎮子上最繁忙的街道，人來人往，到處可見攢動的人頭，趕集的，出門購買年貨的，大人，小孩兒到處都是。
羅耀囑咐楊帆車開的慢一點兒，別磕着，碰着行人，反正就快到家了，不急這一會兒。
汽車人羣中穿過，拐入了一條街道，這條街道相對冷清了不少，因爲這附近基本上都是軍技室的人租住的，集中居住，也是爲了儘可能的保證安全和保密。
這裡都是有家室的，單身的還不如住在軍技室的集體宿舍呢。
這附近是黃角埡最安全的區域了，不但有軍統的人在附近負責監視，甚至臨街的雜貨店，水果攤兒，香菸小販兒，都是軍統的人。
還有安社也在這邊安插了人手。
這邊也是警察重點巡邏地段兒，報警電話都是優先級處理的。
車停了，羅耀開門先下車，然後走到另一邊拉門，攙扶着宮慧從車上緩慢的走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