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件事，都有很多解釋不通的地方！”
孟紹原喃喃說道：“從來沒有來過中國的肯德爾一到上海，見誰去了？從香港難道不能直接去重慶，一定要繞道上海？迎接肯德爾那麼重要的任務，就派一個唐度錦來？”
吳靜怡沒做聲。
這些事情，不用自己來傷腦筋。
孟少爺雖然很無恥，可也有一點好的，但凡重要案子，只要交給他就行了。
“我實在想不通。”孟紹原眉頭緊鎖：“不合理的地方很多，但我還是沒找到共通點在哪。吳靜怡，任何一起案子，所有出現的線索肯定是有共通點的。”
可是共通點在哪？
孟紹原還暫時沒有想到。
“孟區長，找到了。”
小忠走了進來，手裡拿着那張孟紹原發現的照片：“這個人叫霍德福·凱恩斯，美國人，在中國生活居住了二十年，是個地道的中國通，是個教授。”
霍德福·凱恩斯。
肯德爾的行李中爲什麼會放着他的照片？
“備車，咱們得去會會這位凱恩斯教授了。吳靜怡，你繼續調查電話來源。”
……
凱恩斯教授住的地方，是一幢具備典型法式特色的二層小樓。
只有一個老傭人。
當聽到是孟紹原前來拜訪，凱恩斯教授還是很愉快的接待了他。
“我聽說過你。”凱恩斯教授微笑着：“我和工部局總裁莫耶斯先生保持着良好的關係。在今年工部局舉辦的新年酒會中，他還專門和我提起過你。”
“那個時候，我正在別的城市亡命。”孟紹原也沒有隱瞞什麼：“凱恩斯教授，我今天來是有一些事情想要尋求你的幫助。”
“能夠爲你效勞我很榮幸。”
“你認識一個叫切斯特·肯德爾的人嗎？”
“是的，我認識。”
孟紹原掏出了煙。
他隨即敏銳的發現凱恩斯教授皺了一下眉頭。
“你不吸菸？”孟紹原問了聲。
“是的，我比較不習慣煙味，當然，你要吸也完全可以。”
凱恩斯教授把菸缸推到了孟紹原的面前。
孟紹原想了想，還是沒有抽菸：“你能夠和我介紹一下這位肯德爾先生嗎？”
“他爲銀行做事。”凱恩斯教授很快說道：“他是個聰明的人，有個美麗的妻子，和兩個可愛的孩子。他的妻子叫科拉……是的，科拉，我記得……”
凱恩斯教授說的很仔細。
孟紹原也聽的很認真，等到教授說完了才問道：“那麼，肯德爾先生來到上海後聯繫過你嗎？”
“沒有。”
凱恩斯教授搖了搖頭“我可不知道他來上海了。你爲什麼要到我這裡來問起他？”
“他失蹤了。”
“哦，失蹤了？巡捕房報告了嗎？”
“暫時還沒有。”
孟紹原手裡把玩着煙：“在他的行李裡，我們找到了你的照片，所以我以爲他在你這裡。”
“恐怕要讓你失望了，先生。”凱恩斯教授嘆息一聲：“他沒有來我這，也沒有和我聯繫過，可憐的肯德爾，希望他平安無恙。”
“會的，我想他會平安無恙的。”孟紹原也嘆了口氣：“教授，我聽說你在中國生活了二十年？”
“是的。”凱恩斯教授立刻變得興致勃**來：“北平我帶了十年，然後又在武漢等地生活了一段時候，最後纔來到上海。在這座城市，我也生活了三年了。”
“回過美國嗎？”
“沒有。”凱恩斯教授的話裡很有一些自豪：“我在研究這個古老的國家，我想，我還會繼續居住五到十年，然後纔會回到美國。我會把我在中國的所見所聞，把這個國家的一切都告訴美國人和歐洲人。”
“感謝你能夠替我們宣傳中國。”
孟紹原站了起來：“貿然打擾你真是不好意思，希望下次還有機會再見。”
“會的，一定會的。”
正準備離開，老傭人已經把飯菜和碗筷斷了上來。
“吃飯的時間了。”
凱恩斯教授看了一下時間：“你願意留下來吃飯嗎？”
碗筷刀叉都準備好了。
孟紹原笑了笑：“很感謝你的邀請，凱恩斯教授，不過我還有事。”
“好吧，那我就不留你了。”
……
孟紹原上了車：“國際飯店。”
“孟大哥，有什麼收穫嗎？”
“沒有，只是見到了一個可愛的老頭。”孟紹原淡淡笑了一下：“中國真的是個很讓人着迷的國家，每個人在這裡居住久了，都會愛上她的，是嗎？對了，小忠，幫我做件事。”
“什麼事？”
“幫我當一回偷垃圾的！”
偷垃圾的？什麼意思？
……
唐度錦在飯店裡等的急了。
孟紹原走進他房間的時候，發現葛經理幫他端來的飯菜他一口都沒有動。
“怎麼樣，有肯德爾的消息了嗎？”
“還沒有，唐大哥，怎麼不吃飯？”
“吃飯？我哪有心思吃飯？”
唐度錦苦笑一聲：“上午，孔部長的電報又來了，措辭已經比較嚴厲。”
“不管發生什麼事，吃飯總還是要吃的。”
孟紹原再三勸着，自己坐下，點上了一根菸。
真美啊。
孟紹原美美吸了幾口：“唐大哥，你在宋先生那裡做得好好的，怎麼又跑到財政部去了？”
唐度錦本來已經拿起了筷子，一聽這話又放了下來：“宋先生和我說，辦理銀行雖然好，但終究要給我謀個出路。我以前當過財政部的巡查審覈專員，所以還是幹這行比較合適。”
“唐大哥，咱們都知道，宋先生以前就是財政部長。”孟紹原緩緩說道：“後來他一怒辭職，雖然有能力把你再弄進財政部，你就不怕被人穿小鞋？”
“我怕？我怕什麼？”
唐度錦冷笑一聲：“宋先生雖然不是財政部長了，但財政部裡有很多他的老下屬，我只是工作勤懇認真，誰能夠拿我怎樣？”
孟紹原笑了笑，只不過是皮笑肉不笑的那種：“唐大哥，我問句不該問的話，你到財政部，宋先生就沒給你什麼特殊任務？”
唐度錦的面色略略一變：“這是什麼意思？我不太明白。”
“你瞧，比如我們這行，就有臥底什麼的。”孟紹原還解釋的很仔細：“比如刺探一些情報之類的。”
“沒有。”唐度錦一口否認。
孟紹原長長的嘆了口氣：
“大哥啊，你到底做了什麼樣的事情啊，死到臨頭了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