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雪之城已經被天使軍佔領，但是並不禁止出入，只是需要接受嚴格的盤查。
曹延來之前，就準備好了應對盤查的方法，以他現在的地位想虛擬出一個身份，那個身份就會變得真實存在，根本不怕盤查。
何況曹老闆還改變了容貌。
對神祇來說，連大法器都能在一定程度上改變長短，稍微調整容貌，不在話下。
此時的曹延臉頰變得圓潤了不少，看起來人畜無害，是個小胖子。
旁邊的老人背脊佝僂，像是他的老管家。
兩人都經過僞裝，改變了外貌。
傳送進入霜雪之城，經過盤查後，他們走在城內的街道上，不動聲色間已經將城內的狀況係數收入眼底。
霜雪之城雖然剛經歷戰火，被天使軍佔領，但基本保持完好，看不出多少戰爭痕跡，只是沒有了人來人往的繁華，街上一片蕭條，偶爾有幾個行人也是腳步匆匆。
空中懸浮着數名天使，目光炯炯，俯瞰着城市各處。
整座城市都處於天使軍的絕對控制之下。
曹延和老人沿着一條小巷行走時，遠遠看見城市中心的方向，有一輪明月般碩大的球體，被兩名天使託舉，升到了空中，光芒照亮了夜空。
不片刻間，整個城市各處，都響起經文吟誦的聲音，其來源就是那顆空中的光球。
它是光明神系用來傳播信仰的工具。
光球內封存的經文之音，可以播灑到數百里範圍內，對每一個聆聽者的意識，形成潛移默化的影響。
精神力越薄弱的人，越容易被影響，只有職業者能對其進行抵禦。
所以曹延之前在議事廳取出本命球，衆人的反應才那麼激動，讓更多普通人成爲職業者，是從根本上抵禦教會精神侵略最好的方式。
“這種用聲音蠱惑人心，讓人成爲信徒的手段，要多久能產生效果？”曹延問身畔的老人。
“普通人三個小時內，就會在意識裡被種下光明種子，成爲一名淺信徒。”
老人的聲音裡透着濃重的垂暮之氣，緩緩回答。
頓了頓，又道：“我聽說你研製了一種叫本命球的捕獸球，能讓普通人成爲低階職業者？”
曹延：“你的消息倒是靈通。”
老人說：“你剝奪了我的能力，卻沒禁制我在天空之城四處走動，我還沒老到耳聾的地步，自然知道一些事情。你在天空之城地下空間的符號學工作室，製作出第一顆本命球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你下屬的符號學團隊，這幾年的主要任務，就是輔助你研究這種本命球，對嗎？”
曹延沒吱聲，老人自顧道：“我可以告訴你，本命球雖然能起到一定的作用，但是無法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光明神系對於信仰體系的研究，比你要深入的多。
他們會有應對的手段。”
曹延氣定神閒道：“你怎麼知道我就沒有其他手段？我要是說本命球只是我的一次嘗試，是在故意試探教會的應對方式，你信嗎？”
老人想了想，緩緩點頭：“你能以一己之力，創建天空之城，形成眼前的局面，對抗光明神系，確是天縱之才。你既然說了，我自然是信的。”
曹延略顯驚訝的瞅瞅老人，顯然沒想到他會給自己這麼高的評價。
老人續道：“你在這種敏感時期，親自潛入天使軍佔領的北域，還帶着我，到底是爲了什麼？”
曹延笑了笑：“你會知道的。”
一個多小時後，老人和曹延來到了城市的核心區域。
這裡是整座城市，唯一能看出經歷過戰火洗禮的區域。
有一棟佇立在城中央的大型建築羣，已經坍塌了，周圍的地面龜裂處處，有些建築的殘垣上，還有電弧在跳躍。
一艘大型的魔法飛艇，似乎是從天上被打下來的，四分五裂，破敗不堪。
這裡在不久之前，顯然發生過一場激戰。
“天使軍在大概六個小時前，攻佔了這裡。前方倒塌的建築，是這座城市的執政勢力辦公的地方，被天使從空中投放神罰，劈成了廢墟。城市執政勢力的主要成員及護衛他們的城市軍隊，共一萬三千二百餘人，係數被判罰爲異端，全部處死。
其中包括未成年人一千七百餘，十歲以下的兒童六百六十九人。”
曹延站在一個僻靜無人的衚衕轉角處，眺望着城市中心，對老人道：“前邊的廣場上，還有最後一批在接受行刑的人。”
在曹延注視的方向，倒塌建築前方的廣場上，有近百個刑架豎立在那。
每個刑架上都吊着一個囚徒，男女老少都有，大部分人早就死了，屍體在刑架上晃盪。
夜色中看去，觸目驚心。
有些刑架空置，但刑架下方有灰白色的粉末，那是被教會人員以聖火行刑，焚燒人體後殘留的痕跡。
“那些刑架上還有七八歲的孩子，他們也是教會所謂的異端？”
曹延帶着些譏諷的口吻，道：“宗教體系的排他性，真是滅絕人性。”
老人睜大了渾濁的眸子，努力注視着刑架排列的方向：“既然你覺得他們受到了不公平的對待，爲什麼不去救他們？”
曹延哂道：“他們雖然還有呼吸，但已經死了。”
老人愣了下，沒太明白曹延的意思，遠處刑架上的幾個人，明明還有呼吸，曹延爲什麼說他們已經死了？
老人露出思索的神色。
這時，從城市的各個方向，有不少人開始往城市中央匯聚，數量逐漸增多。
這些人的共同特點，是神色中都帶着一絲興奮和憧憬，雙眼死死地盯着天空中的經文光球。
他們是因爲受到經文吟誦聲的影響，聚集到這裡來的城內居民。
他們想要加入教會，成爲教徒。
“才一個小時，就有人受到經文的影響，過來聚集。”曹延沉聲道。
老人：“你帶我來，就爲了看這些？”
“陛下稍安勿躁，正題這就來了。”曹延冷笑道。
那老人就是教皇聖格列。
他在數年前成了曹延的俘虜，而後被剝奪了大光明典，眼下就如同一個普通老人。
他和曹延的關係，在數年的囚禁生涯和相互的接觸中，變得有些奇怪，似乎已經不再是純粹意義上的敵人。
就在曹延話落的一霎，兩人的不遠處忽然有聲音傳來：“你們在這裡做什麼？”
曹延和教皇，一起看向身後。
他們後方不遠站着一箇中年人和兩名隨員，皆是氣息強大的職業者。
每個人的手臂上，都佩戴着淡金色的袖箍，說明他們是教會的外圍部衆。
爲首的中年人手中握着一條電芒攢動的光索，審視曹延二人，吩咐兩名下屬道：“這兩個人躲在暗處，窺視中央廣場，形跡可疑。給我把他們抓起來。”
兩名隨員應了一聲，邁步便往曹延二人逼來。
同一刻，曹延伸手虛握，霎時間，空間收緊，宛若牢籠。
中年人和他的兩名打手就像是被施了定身咒，被囚禁在原地。
三人大駭，想要開口示警，卻發現連聲音也發不出來。
兩名打手倒在地上，無聲無息的死了，剩下的中年人嚇得肝膽欲裂。
曹延取出一顆捕獸球，從容不迫的將兩名打手的屍體收進去，毀屍滅跡。
在眼下城內剛被佔領的混亂形勢下，幾個教會外圍部衆的失蹤，不會掀起任何波瀾。
之後曹延取出大光明典，遞給教皇道：“你們教會有一種精神寄居的光明神術，我需要你出手施展。讓我們兩個寄居到他的體內。”
曹延指指中年人，對教皇續道：“你應該清楚我的手段，有的是辦法能讓你按我說的做，所以我希望你主動配合，咱們倆都省事。”
教皇蹙了蹙眉，接過大光明典，用皺紋橫生的手輕撫典籍的封面。
他低聲吟誦了幾句，那大光明典上便有一張書頁脫落，拉伸開來，將曹延和他一起包裹在其中。
俄頃，書頁驟然收縮，逆改了空間維度般，成了一個小的近乎看不見的微弱光斑，落在那中年人的眉心處，閃爍數次，便消失不見了。
“你帶我來北域，就是想利用我催發大光明典來藏身，目的是……潛入天使軍內部？”教皇問道。
他們兩人被書頁包裹，寄居到中年人的意識裡之後，就像是處在一個光芒流轉的房間內，奇妙以極。
“沒錯，只有你親自動用大光明典，纔有把握瞞過同樣掌握着光明神力的衆天使的探查。”曹延直認不諱。
此時那中年人在曹延的控制下，宛若提線木偶，面容開始發生變化。
當他從曹延之前藏身的小巷裡走出，已經和先前的模樣完全不同。合在街道上正從四面八方聚集而來的人羣裡，頓時就成了一個受到經文之音影響，從城內聚集而來的普通民衆。
而曹延和教皇藏在中年人身上，隨着聚集的人羣，一起往城市廣場的方向走去。
教皇思忖：“曹延大費周章，僞裝成信徒，潛入天使軍內部…到底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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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三個小時後，被曹延控制的中年人，和衆多城內的信衆一起，在接受了數次檢查以後，得以通過天使軍構建的一扇傳送門，傳送離開了霜雪之城，來到傳送門彼端的某個未知區域。
此時教皇和曹延藏身的中年人周圍，全是霜雪之城傳送過來的信徒，密密麻麻，不下數千人之多。
他們立足的位置上方，是一個光幕組成的穹頂，其上經文流轉，散發着濃重的光明之力。
穹頂往左右延伸出千米有餘，而後往下方收攏。
教皇藏在中年人的意識中，藉助大光明典的力量，探查外邊的環境後想道：這裡似乎是一個縱橫千米左右的平臺……
曹延彷彿能看穿教皇的心思，通過精神傳音道：“如果我的判斷沒錯，這裡應該是主神米迦勒的座船，傳送過來的這些信徒正站在船頭的甲板上。”
教皇吃了一驚，“這是米迦勒的光明之舟，那你來這裡做什麼？”
他話音方落，忽然發現衆多信徒所在區域的地面上，浮現出一層經文烙印，緩緩旋動，將所有信徒都囊括其中。
不少信徒的眉心有絲絲縷縷的灰黑色氣息被牽引出來，落入下方的經文烙印內。
不久之後，便有一個接一個的信徒，軟倒在地，雙目緊閉，只剩下微弱的呼吸。
教皇記起曹延剛纔在霜雪之城時說過，刑架上那些異端已經死了，他們和眼前的這些信徒，情況如出一撤。
他們是被抽取了精神力……教皇想。
衆多信衆眉心被抽取出來的物質就是他們的靈魂力量，也就是精神力。精神力被抽取乾涸，人就和死了差不多，再沒有意識存在，只剩一副軀殼。
此時，教皇和曹延控制的中年人，也倒在了地上。
沒人注意到的是，當中年人混在衆多信徒中間，倒地的一瞬，他眉心處滲透出一抹微不可查的陰影，消失在了虛空當中。
教皇眼看着曹延從中年人體內脫離，化作一抹虛無的暗流，膽大包天的在衆多天使的眼皮子底下玩貓膩，遂又取出一管藥劑服下，竟然搖身一變，成了一名天使。
“你到底來這裡幹什麼？”教皇再次追問。
曹延隨手取回大光明典，將教皇收入一顆捕獸球，傳音道：
“剛纔那些人之所以被抽乾了精神力，是因爲米迦勒和墨丘利兩位主神都受了傷，他們爲了儘快恢復，所以不惜殺雞取卵，抽取這些信徒的精神力，增加自身的恢復速度。
我接到屬下的彙報，從天使軍攻佔北域到現在，至少有兩百萬人莫名失蹤，所以纔過來看看。我們現在見到的就是他們失蹤的真相，他們被米迦勒給‘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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